第115章 再遇

想著今天是水亦楓的大好日子，而且這裡還有這麼多人，要鬧我一個人鬧就夠了，沒必要牽扯上他，我示意他放下我，雖很不解我的意思，但他還是輕輕地把我放下。

我離開他的攙扶，慢慢走到憐妃的邊上，似笑非笑的看著她，蒼白的臉不知道是被水亦楓的作為嚇的還是因為藥性的作用，見我這副樣子，她更是臉上莫名無比，不知道我要做什麼。

婉然一笑，我對著憐妃輕輕開口道：

“太后娘娘，您這話說的夕兒有點不明白了，難道做了皇上，有了家室就不能顧著妹妹了嗎？”

環視了一下四周，把身邊眾人的反映盡收眼底，我沒等憐妃有所回應，繼續說道：

“再說了，皇兄這個家室是不是他自願有的，不用我說，太后娘娘也比我清楚，不是嗎？”

“你……你……”

眾人皆因我的這句話倒吸了一口冷氣，憐妃的臉更是一白到底，嘴角不自然的抽搐了下，最終沒有“你”出結果來，只是瞪著那雙已然凸現的眼睛憤憤地看著我，繼而看向一旁始終不曾說話的水亦楓。

“胡鬧！”

父皇的一聲吼使得剛還在私語的人們立時安靜了下來，離我最近的全公公向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不要惹惱了他。我只是淡淡一笑，鎮定自如的面向吹鬍子瞪眼的父皇，沒有說話。

僵持片刻之後，父皇的臉柔了下來，換上了一副失望，輕嘆了口氣：

“哎，夕兒，你怎的變得如此的無理取鬧，以前那個明理聽話的夕兒哪去了？”

“父皇……”

向著父皇輕輕一福身，我緩緩啟口道：

“以前那個夕兒已經隨著母后的仙逝而死去了，現在的夕兒，才是她真正想做的。”

父皇原本已經柔下來的臉在聽到我的話之後瞬間變得無比嚴肅起來，他用著一種陌生的眼神看著我，彷彿在確認我還是不是他心目中的那個女兒，許久才用沉沉的聲音開口：

“你知道你在跟誰說話嗎？”

“當然知道，您是那高高在上的太上皇，而我只是您眾多子女中的一名而已，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父要女嫁，女不得不嫁。所以父皇，您該很慶幸在看清現在的夕兒真正的面目之後，能夠馬上把她嫁出去，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啊。”

“你……”

父皇顫抖著右手指著我這個出言不遜的不孝女，已然氣得說不出話來，水亦楓擔憂的拉了拉我的衣袖，也為我的話震驚不已。

我輕輕揮開他的手，拖著傷腿向著已經暴怒的父皇再進一步，他已經很成功點燃了我心中的導火線，什麼公主，什麼使命，全都不關我的事了，今天，我就要在這麼多人面前把我想說的一次性說個夠。

“大皇姐嫁了，二皇姐也嫁了，今天是我，明天就要輪到三皇姐了，當然還有七皇妹，您的這些個女兒一個個為你維繫著這個國家，難道這就是當初風芯蝶為你打下這片天下的初衷嗎？難道父皇的江山就一定得靠女人嗎？”

“啪！”

“皇上！”

“夕兒！”

受傷的腳沒能穩住我原本就有點虛浮的身體，在父皇那盛滿熊熊怒火的一巴掌下，我重重地摔倒在地，水亦楓的手已經伸在了半空，卻沒能接住我。

嘴裡滲出一絲鹹味，我苦笑了下，抬頭看向那頭髮怒的獅子，憐妃和全公公一邊一個扶著，他右手按著胸口，劇烈起伏的胸膛顯示了他此時的盛怒。

“朕……朕怎麼生了你這麼一個女兒，你……你這是要氣死朕嗎？！”

我知道，他現在很生氣，氣我的不爭氣，也氣我在這麼多人面前給他丟了這麼大的臉，剛剛的那幾句話，句句都是大逆不道的，換成別人，早被卡擦了，而我只換回了一個巴掌，已經是天大的恩惠了。

我摸著火辣辣的臉頰，這個力量可比當初小巫婆大的多了，擦了下嘴角溢位的鮮血，想起身卻發現之前傷掉的腳貌似剛剛又很巧的扭到了，咬了咬牙，推開水亦楓伸過來的手，支援著站了起來。

感覺到腦子在嗡嗡作響，有那麼一瞬間，眼前的人影出現了重疊，大概是在體內蓄積已久的酒精已經在擴散開來了吧。我用力甩了甩頭，繼續對上父皇盛怒的目光，既然做了，就做到底吧。

“父皇，您無需如此生氣，因為……我根本就不是您的女兒！”

周圍頓時一片寂靜，只餘我的聲音久久迴盪在空氣中，微風依舊徐徐，紅紗依舊輕舞，樹影依舊在燈籠的弱光中輕曳。

丟下這個重型炸彈之後，我終於抵擋不住腳上的雙重傷痛和酒精在體內的作祟，在父皇的目瞪口呆，在憐妃的驚慌失措，在水亦楓的愕然失色中華麗麗地再次倒了下去……

昏迷前，我的耳邊傳來一陣慌亂的聲音，甚至還有驚恐的“護駕”聲和刀劍聲。

不管了，什麼都不管了，管他發生了什麼事情，對於我的話，他們是信也好，不信也罷，一切的一切，都讓它在我的沉睡中消逝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我迷迷糊糊地醒來，當看到周圍陌生的環境的時候，原本還限於迷糊的意識在猛然間清醒。

我這是在哪裡？

這是一間陰暗的屋子，裡面沒有燈光，慘淡的月光從半敞的視窗照進來，讓我對周圍的環境隱約可見，這裡不像皇宮的某個房間，在我昏迷的這段時間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嘎吱”

門被推開的聲音傳來，我連忙閉起了眼睛，感覺到一個腳步聲在慢慢地向我靠近，一點一點。

隨著人影的靠近，我不但沒有一丁點的不安和害怕，心中一股熟悉的感覺反而越來越強烈，當腳步聲在我的床邊停住，當那種獨於他的氣息繚繞在我周圍的時候，我一個驚喜睜開了雙眸，望著眼前那張日思夜想的俊顏，看著那雙熟悉的藍眸，我一下子撲到了他的懷裡。

“風，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

是他，真的是玄沐風，我緊緊地抱著他，眼淚已經在瞬間流了下來，他真的回來了，我的等待沒有白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