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鬆了好大一口氣,靠在馬車邊上大笑著喘氣。馬兒跑了挺遠的距離,司馬如吩咐駕車人停下歇一會兒,順便幫我檢視傷口,吃點東西再趕路。只要跑過身後一片草都長到一人高的草原地,我們就正式跨入北漠的地界兒了。

在那裡,司馬如說什麼就是什麼,因為他一人之下萬人之上。有時候胡鬧起來,只要不是什麼太大的事情,北漠皇上都要讓他幾分。

“喝點水吧。”司馬如走到我身邊,把羊皮水囊遞給我,“就快到了,到了北漠第一件事就是把你的傷給治了,不能拖。”

我知道有些事情急不得,自然不反駁司馬如的話,只在心裡暗暗祈禱太皇太后能夠穩住朝政,萬萬不要讓陶陶受到傷害,等我回去。

我接過司馬如手上的水,又接了駕車人剛送上來的乾糧,一口糧一口水的就著吃。說實話,這乾糧確實硬得我都快咬不動也咽不下去了,可是為了活下去,不能在意這麼多的。

司馬如看我皺著眉頭很艱難地嚥下乾糧,心有不忍地跟我建議:“用水泡軟了再吃吧。”

我笑著搖頭說:“不用了,我沒關係。”又想起並沒有聽司馬如提起接下來的計劃,就問,“等我們到了北漠,我治好傷就直接打道回華歆,就不見皇上了,免了挺多麻煩。”

“好,我陪你回去。”司馬如說。

我嚇了一跳,從來沒有見過司馬如這樣不避嫌,照以往來看,他最多把我送到北漠和華歆交界地兒,這一次竟然會要求送我回皇宮。

司馬如看出我的不安,解釋道:“我只是送你去金陵,此去金陵路途遙遠,我怕有人對你不利。你放心吧!”

我有些不好意思,甚至是愧對司馬如的體貼細心。司馬如對我如此周到,讓我時不時就想到父王母妃以及各位兄長的照顧,心裡更覺他親近幾分。

“司馬,你像哥哥們一樣,總是幫我解決麻煩。”我感動地說,“真的很謝謝你。”

司馬如嚴肅地盯著我的雙眼,好半響一字一頓地跟我說:“七妹,答應我一件事。”我點點頭,以為他這麼認真是要說什麼,也跟著正色,沒想到他只是說,“永遠……永遠不要跟我說謝謝,幫你,是我最高興能為你做的事。”

心裡那份感動隨著司馬如的話蔓延開來,我一動不動地看著他,彷彿是要把他那張時常掛著溫暖笑容的臉銘記在心頭。

這個世界上有太多人對我好,有的是為了我皇家的身份而討好我,有的是為了權力,還有的是為了其他的數不盡的原因,但只有我王府裡的家人還有皇上是真心地對我好,沒有目的,很純淨、乾淨的,現在多了司馬如。

我們停留了不到一個時辰,輕鬆了不少。司馬如幫我再一次檢查了傷口癒合情況,確定能繼續趕路以後,才讓駕車人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我不知道駕車人是否身懷武功,但我敢肯定,司馬如跟我一樣聽到了身後疾馳的馬蹄聲。我心中一驚,緊張地看向司馬如。

司馬如豎著耳朵聽了良久,該是在辨別追兵的距離和人數,迅速地抱起我鑽進馬車裡,高聲吩咐:“駕車,快。”

駕車人並不慌亂,想來是跟著司馬如也算見慣了大場面,解開綁在樹上的馬韁,揚起馬鞭啪地一聲打在馬身上,馬車快速地向前移動。

我捏緊拳頭,閉著眼睛祈禱。匈奴騎兵的速度我是見識過的,雖然目前離我們還有些距離,但是我並拿不穩我們是否能逃脫。

馬車漸漸逼近北漠邊城的城門,但身後的匈奴騎兵以更快的速度接近我們。司馬如也有點坐不住了,考慮了一會兒,又喊:“停車。”

駕車人面對突如其來的吩咐,雖然預料不及,但還算能冷靜應對,勒住馬韁繩停下來。司馬如沒有多做解釋,抱起我躍下馬車,衝駕車人說:“棄車,快走。”

說完司馬如踩著輕功就往城門去,駕車人輕功也不弱,雖然跟不上司馬如的步伐,卻沒有落後多少,總算把匈奴騎兵甩在了身後。

天色還沒有暗下來,城樓上的人看到大批的匈奴騎兵來犯,自然早早吩咐關了城門備戰。我已經看到城樓上陸續出現弓箭手準備著,蓄勢待發。

司馬如這一招,實在走得險。他的身手是夠快,一個人的話,說不定城樓上的人還沒看清他就已經進城了,但他抱著我,身後拖著比他慢的駕車人,速度慢了不少。城樓上的人只要一個著急,來不及看清他的面孔就下令射箭的話,他只有萬箭穿心。

我躲在他的懷裡,怯懦不已,手緊張得死死抓著他的領角,生怕箭雨來襲。

司馬如知道我害怕,收攏手抱緊我,儘量不讓我暴露在外面,是在用自己幫我擋住危險。

他身後的駕車人也考慮到了事情的嚴重性,哪能眼睜睜地看著自家的王爺為了救我丟了性命。他焦急地搜尋自己的周身,欣喜地掏出一樣什麼東西,高舉起來。

我沒看清楚那是什麼,看起來大概像是令牌什麼的,卻不是皇家常用的黃金,而是一塊木頭一樣的物件。

城樓上的將軍應該是好不容易才分辨出來駕車人手上的東西,本來已經抬手指揮開弓了,忽然臉色一變,放下手來,衝我們大吼:“來人可是司馬王爺?”

駕車人立馬回話:“是王爺在此,莫要開弓。”

不過一來一往的對話時間,司馬如已經落在剛才那位將軍身邊,動作輕柔地放下我,直接吩咐那位將軍:“叫大夫。”

那位將軍愣神,直到駕車人舉著令牌追上來,他才反應過來,衝身邊一個小兵交待:“去城中找武大夫到將軍府。”

城門外的匈奴騎兵守在城下徘徊,城樓上的弓箭手拉著弓隨時準備開戰。

大概過了半個時辰,匈奴騎兵後方有人來報,撤兵。

終於送走了那群瘟神,我心裡的大石頭這才真正落了地。也是,匈奴可汗還不傻,不可能為了我與北漠交惡,更何況起兵無理,對他而言只有弊沒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