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醒醒。”

顧吻突然感覺到有人拍打自己的臉龐,於是迷迷糊糊的睜開了眼睛,看見思思正被一個陌生的女人給抱著,於是騰的坐了起來,準備去把思思抱回來。

對面那個著制服的工作人員笑道:“別激動,我看你孩子一個人在冰冷的地上爬,所以就幫你抱了會,看你睡的那麼香也就沒忍心叫醒你,可是我現在有事在身所以………………”

顧吻的雙手尷尬的停在了半空中,她縮回一隻手假裝捋頭髮來掩飾自己的尷尬,而後用餘光瞄了一眼身後的椅子,她自己都不明白怎麼就睡著了,本來是趴在行李包上思考怎麼解決問題的,結果居然……………

顧吻再轉臉看思思的時候,才發現此刻的她正正專注的把玩著手裡的玩具,難怪不哭也不鬧,不然她怎麼會睡死過去,不過萬幸,這要是被人販子給抱走了,那真的是哭天不應喊地不靈啊。

“這小姑娘長的還挺水靈,看著挺惹人喜愛,好了,去媽媽的懷抱吧,我得幹活了。”工作人員邊說邊把思思交給了顧吻,然後沒等她回應就轉身走了。

顧吻忙對著她的背影道了聲謝謝,而後在思思的額頭上蹭了幾下,一邊埋怨她怎麼突然這麼乖了一邊又坐回到原來的位置上。

可是顧吻坐下後沒多久,思思突然毫無任何預兆的嘔吐了一番,等顧吻反應過來的時候,思思已經吐的一塌糊塗。

顧吻來不及清理自己身上的汙穢物,忙將思思放在行李包上,然後赤手空拳的用手去接住思思的吐瀉物,另外一隻手輕輕的去拍她的背部,希望可以緩解下。

思思吐著吐著就哭了起來,臉色蒼白,興許是因為白天沒吃什麼東西,該吐的都吐完了,於是後面也都只是乾嘔,顧吻又把她抱了起來去了趟衛生間清理汙穢物。

再回來的時候,思思依舊不停的乾嘔還哭的撕心裂肺,整個候車廳都回響著她的哭聲。

怎麼會吐成這樣?難道是感冒引起的?可是不應該啊,吃了藥不是已經好很多了嗎?顧吻一邊在心裡琢磨一邊將自己的額頭貼近思思的額頭。

糟糕,這麼燙,顧吻不敢置信又伸手去觸碰了下,依舊燙的駭人。

不會又發燒了吧?不行,我得馬上去醫院,不能再發生跟上次一樣的事情,這麼想著顧吻還沒來得及坐下就提起行李包斜挎在身上,然後往門口走去。

她看到前方不遠處正好有一個清潔阿姨在拖地,於是忙走了過去問道:“請問附近有醫院,或者診所嗎?”

清潔阿姨停下拖地的動作,思量了片刻後用手指著門口的方向道:“診所我不太清楚,但是醫院是有的,不過挺遠的,步行的話起碼要走一個小時,我建議你去外面坐個車子。”說完就繼續低頭拖地。

顧吻忙點頭說謝謝,而後往門口大步邁去。

她一邊鼓勵思思要堅持,再熬一熬,一邊來到門口,可當她剛拉開防寒簾腳都還沒跨出去,一股刺骨的冷氣逼來,於是她不得不又退了回去。

真是冰火兩重天那,她大概是習慣了這室內的溫暖,突然面對這變態的寒冷所以有點措手不及。

她蹲下來從包裡拿了件厚外套給思思套上,然後又從頭到腳的給她作了一番武裝,而自己呢也加上了個外套,這才又拉開防寒簾走了出去,卻猛然間發現,門可羅雀,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雪以外,別說人影,連來往的車子都少的可憐。

也許往前走幾步就有車子了,顧吻在心裡這麼安慰自己,於是抬步頂著冷冽的寒風往前走去,寒風毫不客氣的灌進了脖子裡,每走一步都如針扎般疼痛,為了讓體內的血液不被凍住,她只得加快步伐。

聽著腳踩進雪裡“哧哧”的聲音一路走下去,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久,只是覺得突然沒了力氣,於是停了下來氣喘吁吁,她看了眼懷中的思思,此刻的她呆若木雞,兩眼無神,卻也不哭也不鬧,也許她理解自己的苦衷。

顧吻生怕她被凍壞了,於是忙伸手去捂她的手,卻陡然間發現自己裸/露在外的雙手早已經被凍的沒了知覺,連伸展都成了困難。

她回頭看著被自己留下的深淺不一的腳印,原來火車站早已經被自己甩在了後頭,再看了眼周遭,除了一片白茫茫的雪,依舊連個人影都沒有。

她眨了下早已被覆上一層厚厚的雪霜的眼睫,那種無助感盈滿整個心頭,眼淚終究還是不爭氣的落下,打溼了臉頰,正在她要絕望的時候她看到前方的不遠處停了一輛麵包車,於是用力的眨了下眼睛,而後像逃亡般衝刺了過去。

她用手肘抵了抵半掩著的車窗對著裡面的司機大聲問道:“請問去最近的醫院多少錢?能不能拜託你載我過去。”

聽到聲音,車子裡的司機忙抬眸望去,看到一個抱著孩子的年輕女子正在車外凍的瑟瑟發抖,於是他說道:“五十塊,快上車。”

司機話音剛落,顧吻就去拉車門,別說五十了,就算一百她也必須去。

可是她從來都沒有發現拉個車門竟然是如此費勁的事情,最終還是司機欠身過去幫忙開的車門,待她上車後然後順道關上。

也許司機看她凍的不成樣子而心生同情了吧,於是在顧吻上車後就將空調開到了最大,顧吻一上車沒來得及顧自己,就一直給思思搓手哈氣,直到許久後雙手才終於可以自由伸展。

“你怎麼大冷天的一個人抱著孩子去醫院,你老公呢?你就不怕我是壞人啊?”司機關心的問道。

顧吻暗自神傷著沉默沒有說話,只是簡單的呵呵了一聲。

司機倒也知趣,便也沒多問,於是一路上一直到了醫院都是沉默的。

到了目的地,顧吻說了聲謝謝後就下車,拉上車門後直接逃命似得往醫院奔跑了過去,她實在是凍怕了。

排隊掛號,排隊等看病,中國人口不是一般的多,好在這一切都還算順利,顧吻拿著單子去排隊付費的時候才陡然想起來自己的錢包裡除了剛剛付的五十塊還剩下一百多。

正在顧吻糾結錢到底夠不夠的時候,工作人員說道:“總共351塊,刷卡還是現金?”

顧吻將手中的錢遞給工作人員道:“這些你先收著,剩下的我晚點給可以嗎?”話剛說完自己都覺得自己實在不可理喻,這是醫院,不是菜市場,豈有商量的餘地?

工作人員輕蔑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顧吻被笑的全身起雞皮疙瘩,她繼續厚著臉皮苦苦哀求道:“拜託,能不能通融下,我女兒她發高燒了,她急需打針,我並不是不想付,只是出門太著急所以沒帶這麼多錢。”說到這裡,顧吻突然覺得人生好絕望。

工作人員不耐煩的拒絕道:“這是醫院的規定,先付錢再給藥,你趕緊打電話給你家屬讓送錢過來吧,好了,下一個。”

顧吻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就被後面的人給擠兌了出來。

顧吻實在不甘心,也很無奈,於是她對著隔著一層玻璃裡面的工作人員撒潑道:“規定是死的,人是活的,你這樣耽誤了我女兒最佳的治療時間,我跟你沒完。”她知道她這樣不對,可是也別無他法。

這麼一吼,倒是把她懷中的思思給嚇哭了,也紛紛引起了旁人的注意,這個時候一個保安走了過來,大概的詢問了下基本情況而後勸說顧吻配合工作。

“我沒說我不付款,我都說了錢沒帶夠,我的意思是先把藥開給我女兒,我女兒正發著高燒,救人要緊,我晚點來付不是一樣的嗎?”顧吻說晚點來付的時候有點心虛,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要怎麼付剩下的錢。

“你先別激動,這確實是我們醫院的規定,你家人在哪裡,你可以馬上打電話給家人,讓他來幫你付。”保安說道。

家人,在異鄉她有家人嗎?顧吻在心裡冷笑道。

她突然想起公公早上跟蚊子她們一起來縣城了,也許現在還沒回去,眼下也就只有他能幫自己擺脫困境了,可是電話是多少,她卻一概不知,於是是隻告訴了保安公公的名字。

保安建議讓打110過去查號碼,奈何顧吻手機不好使,保安只得親自幫她查,可是那邊的工作人員說什麼私人資訊不能洩漏,直到保安廢了很多唾沫,那邊的工作人員這才把號碼提供給了他。

“爸,你在哪裡?我在縣城的XX醫院,你快過來下,思思發燒了。”顧吻一拿到號碼就迫不及待的撥透過去道。

龔德興一聽是顧吻忙說自己也在縣城裡,而且離的不遠,說馬上過來。

“謝謝。”掛完電話後,顧吻把手機遞還給了保安,就差感激涕零了。

“沒事,理解下我們的工作就行。”保安說完就回到原先的位置去。

大約10幾分鐘後,龔德興風風火火的就來了,遠遠的就看到顧吻抱著思思站在收費處邊上,於是忙跑了過去道:“這孩子咋啦?”

“爸,一會再跟你慢慢解釋,你先幫我把費用交下,還差兩百多塊。”顧吻邊說邊把自己手中的錢遞給龔德興。

龔德興忙去收銀臺付錢,工作人員這才把藥水一一遞到視窗。

顧吻拿上藥水後又開始馬不停蹄的找相關的醫生,直到醫生給思思掛上了點滴後,她懸著的那顆心才終於放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