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馨舉起酒杯,嚷嚷著還要,清亮靈動的眸子裡多了幾分不同尋常的綺麗。

不似她的牛飲,梅玉一直喝得很慢,動作優雅漂亮,特別是當他的唇碰到酒杯的那一刻,有種別樣的誘人風情。至少看在某隻暈暈乎乎的女人眼裡,實在是好看得緊!

墨馨軟軟地靠在車壁上,眼前一片朦朧,手裡一杯接一杯地牛飲酒水。

梅玉就坐在她旁邊,拿走她手中的酒杯:“你醉了,別再喝了。”

墨馨歪著腦袋,雙頰上一片紅雲,氳氤的眼裡像是蒙上了一層霧,越看清越是看不清,倒是平添了幾分不尋常的豔麗之色。她嘿嘿傻笑了兩聲,直直地瞅著梅玉,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撫上他的臉頰:“你真好看!”

梅玉一頓,哭笑不得:“這是在誇我嗎?”

她使勁點頭,又湊過來了一點,方便自己更好地吃他豆腐:“你是我見過長得最好看的人!”

面對她大膽的調|戲舉動,梅玉不但沒有生氣,反倒勾起嘴角笑起來:“那你喜歡我嗎?”

她想了想,點了點頭,轉而又搖頭。她無奈地抱住腦袋:“你生得太好看,我怕自己守不住你,萬一你哪天被別的女人給搶走了,那我可怎麼辦?你是王爺,位高權重,有錢有勢,你的世界很大很遼闊,根本不用在乎我這麼個小丫頭;可我不一樣,我要是跟了你,我的世界就只有你,這樣子不公平……”

沒有想到她會說出這麼一番話,梅玉不由稍稍一愣,若有所思地望著她:“確實有些不公平……”

“所以說啊,咱們倆壓根就不配!”墨馨不管他突然變冷的臉色,繼續自己的滔滔大論,“雖說戲文裡的那些小姐們可以為了愛情而離家出走,甚至於付出一切,但現實是因為那些都只是小姐們在深閨裡待得太久,實在無聊得很,才會藉著愛情的名號給自己找點樂子,等到在外面待得久了,知道了愛情並不能當飯吃的時候,她們就真的追悔莫及了!”

梅玉不說話,靜靜聽著,神色間一股陰鬱之色湧了上來。

墨馨的神智已經有些暈暈乎乎,完全沒有注意到梅玉的神色變化,她咂巴著嘴巴,將梅玉手中僅存的半杯酒給搶過來喝了乾淨,一時興起,她又給他講起美人魚的故事:“在很久以前啊,海龍王的女兒愛上了一個凡人男子,為了能夠與那個凡人在一起,龍公主請求巫女用法術將自己變成了凡人女子,但巫女告訴她,如果不能得到那個男子的愛,她就會變成泡沫永遠消失。龍公主離開大海遇見了凡人男子,才知道那個男子是某個國家的皇子,而那個皇子已經與別國公主有了婚約,就在結婚那天,龍公主為他們跳了一支舞蹈,然後就化作了海洋裡的泡沫。你知道嗎,至死之時,龍公主都深深愛著那個皇子……”

“龍公主的死,是因為皇子本就不愛她,你和龍公主不一樣,我愛你。”

最後三個字像是咒語,令墨馨的思維猛地停住,如同石化了般動彈不得。

梅玉握住她的手,眼神溫柔似水:“那個故事其實是這樣的——龍公主得到了皇子的愛,皇子也願意娶她為妻,他們就此結為連理,永永遠遠地生活下去,直至白頭暮歸。”

不知怎地,墨馨的心融化了,眼眶泛紅,她深吸一口氣,然而淚水還是忍不住蹦出來,一顆一顆地往下掉落:“我不是龍公主,我沒有她漂亮,也沒有她那樣的身世,我只是一個什麼都沒有黃毛丫頭。”

“可我也不是那負心的皇子,我不會娶別人,也不會讓讓你傷心,更加不會看著你消失。笨蛋,你說的故事都是別人的,我們的故事都還沒有開始。”

墨馨抹去一把眼淚,抬起頭來眼巴巴地瞅著他,像是個孩子般問了又問:“你不會娶別的女人?”

梅玉把她的腦袋攬入懷中,一字一句道:“不會。”

墨馨想了想,復而又從他的懷裡掙扎出來,指著他的鼻子道:“那小葫蘆是怎麼回事?她服侍了你這麼多年,難道你連碰都沒有碰過她嗎?!”

望著她眼底既怒又傷的神色,梅玉卻是揚起了嘴角:“你這是在吃醋嗎?”

墨馨立刻別過臉,從鼻子裡發出一聲重重的冷哼:“男人都是這樣,嘴上一套做的又是另外一套,陽奉陰違見異思遷,天下烏鴉都是一般黑!”

其實她的聲音並不小,坐在外面的車伕與小葫蘆完全可以聽得清楚,尤其是小葫蘆,更是掩嘴偷笑不已。她原本聽到墨馨提到自己時候,心裡著實委屈很很,要替自己解釋來著,但此刻卻見到墨馨如此孩子氣的一面,一番話又被嚥了回去——咱家公子是什麼樣的人物,即便是蕭太后本人也要對他禮讓三分,如今碰上這個墨姑娘,倒是被她指著鼻子罵也不還口,這麼難得的情景,她哪能擅自打斷呢?!

車廂裡,梅玉想哄孩子一般將墨馨強行拉入懷中,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深:“你誤會了,小葫蘆其實是男扮女裝,因為年紀不大,所以發育得不是很明顯。”

原本還在奮力掙扎的墨馨手下一頓,她呆了一下,僵硬地抬起頭望著他:“他……他是男的?!”

“嗯,之前太后見我一直未娶妻,屋裡更是連個丫鬟都沒有,便接二連三地要送我侍婢,無奈之下,我只得讓小葫蘆扮作女的,充作是屋裡的貼身侍女,免得再被太后揪著此事不放。”

墨馨的臉原本就很紅,此刻更是紅得像火燒似的,半晌都發不出聲音——這個誤會太烏龍了,臉丟大了!

“……誰叫你們都不說清楚,不怪我。”

“嗯嗯,都是我的錯,與你無關。”

墨馨一面羞得想要找個地洞鑽進去,一面又在心底暗自竊喜——聽到他並沒有與其他的女人發生什麼事情,她的心底還是很開心的,就像從天而降掉下一大塊糖,砸得她既驚又喜!

梅玉揉了揉她的頭髮,俯身靠近她的耳旁,輕聲低喃:“可還有什麼別的要問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