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沐走後,孫恆一張臉陰沉的似要滴出水來,見我又在旁邊暗自垂淚,長嘆一聲將我攬進懷中道:“鸞兒,對不起。我真的未曾想到她的心腸有如此歹毒,倘若這次你真的遭了毒手,那我想畢一輩子都心中難安。是我沒保護好你,怪我麼。”
我靠在孫恆懷中,聲音微弱,幾不可聞:“淳之,我怎麼會怪你。怪就怪我這樣的出身,不該妄想與你在一起。還連帶著害孩子跟我受苦。”
孫恆雙手猛的收緊道:“不許胡說。我成親多年都沒有子嗣,也只有你讓我體會到了即將成為父親的喜悅。我的鸞兒不輸給任何人。”我又是悠悠一嘆,不再說話。不管這次下藥的人是誰,你不要怪我設計害你。我之所求,不過是母子平安,你既然犯到我頭上,就不要怪我手下不留情。
少時就聽一個小內監匆匆忙忙來報:“侯爺,四夫人來了。”我忙道:“是四姐姐,快請進來。”孫恆扶住我:“鸞兒,小心自己的身子。”柳氏三步並作兩步的走進來,一見就是來的著急,髮絲都吹亂了,匆忙向孫恆行了個禮,就來到床前。先是打量我幾眼,眼圈驀地紅了,顫聲道:“怎麼……怎麼就弄成了這個樣子……”我伸手握住她的手,才覺得自己指尖冰涼。我搖搖頭,沒再說話。
柳氏垂淚道:“苦命的妹妹,怎的自己有孕也不知道麼?”我咽聲道:“我本來就身子不調,月信不準,加之近日天氣漸熱,以為是暑熱導致腸胃不調,所以並未上心。哪知……”柳氏聞言擦了擦眼角的淚痕道:“妹妹是個有福氣的,我們幾個進府多年都沒有子息,妹妹還年輕,以後有的是機會。為今之計,是先調養好身子,以後也好再為侯爺添丁。”我點點頭,柳氏又道:“妹妹你先躺著,我且回去給你燉些補品。你小月後虧了元氣,可要好好補補。不要再傷心了啊。”孫恆聞言道:“如夢心細,這些日子還多虧你照顧鸞兒。”柳氏面色微紅,道:“這本是應該的,這府中人也就妹妹不嫌棄我,我自然要投桃報李,與她多些親近,也好就個伴。妾身先退下了,去為妹妹烹製補品。”說罷行禮退下了。
孫恆見她出去才道:“這事你說會不會與她有關?”我搖搖頭,道:“應該不會。小沐還沒回來,下藥之人不會有這麼大膽子,讓證據還放在那裡。”
柳氏前腳剛走,張氏就攜著周氏並三夫人賈氏來了。一個個也是紅了雙眼,我心中冷笑著,口中卻柔柔道:“有勞夫人跑這一趟,給夫人添麻煩了。”碧翠搬了一個小凳在床前,張氏由小丫鬟扶著坐了才拭淚道:“自家姐妹怎麼這樣說,不過妹妹你怎麼這樣不小心。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我搖搖頭道:“我也不知,自從上次回來我再沒出過院門的,今日突然腹痛如絞,才知道是懷孕了,可是……”兩行淚水湧下,孫恆忙拿了帕子幫我擦掉,安慰道:“鸞兒莫要難過了,咱們以後還會有孩子的。”我靠在孫恆懷中,悄悄打量著這三人。
周氏心無城府,眼中幸災樂禍的神情顯而易見,張氏雖然滿臉關切,但是眼裡有難掩的興奮。唯獨那三夫人賈氏,關切之餘的申請中還有一絲憂慮。我給了孫恆一個眼神,孫恆才下了逐客令。
我一手撫額,這一下午著實太過費神,眼角有些蹦蹦的跳。孫恆見狀道:“鸞兒,你且休息一下,如今她們都來過了,只等小沐回來一切便有分曉。”我只得點點頭,就勢躺在孫恆的大腿上。手悄悄撫上小腹,孩子,你是不是會覺得娘太過惡毒。可是不這樣掃清障礙,不要說你出生,就連孃的性命也不能保全。我嘆道:“淳之,會不會覺得我太惡毒?”孫恆一手輕撫我的頭髮,一手輕輕的拍著我的背,就像在哄孩子一般,溫柔的說:“我明白鸞兒用意,再說若不是那人一而再再而三的挑釁,我的鸞兒怎麼會這麼生氣。”
“雖說,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我心裡仍是惴惴。我只想要一份短暫的安逸,將孩子好好生下來,為什麼這麼難呢。”我自言自語道。孫恆也不再說話,一時間也無言。
我也著實是累極,就這樣枕著孫恆的腿睡著了。不知道睡了多久,聽見小沐的聲音,悄聲道:“爺,成了。”我立刻來了精神,從孫恆腿上爬起來。見小沐並著兩個家丁壓了兩個人進來。見到孫恆慌忙跪下,口中直呼:“侯爺饒命,侯爺饒命。”聲音都是顫的,顯然嚇得不輕。
我見他們俱是空著手進來,心中疑惑,問道:“小沐,東西呢?”小沐答道:“回夫人,東西自然是在它該在的地方。”說罷笑的狡詐。我心中明瞭,啐一口道:“猴精的東西。”孫恆面色稍霽,沉聲道:“小沐,這二人都是何人?”小沐雙手一拱道:“左邊這人是當初掌管活水暗道圖紙的宋師傅。右邊這位,是我在三夫人院外捉住的。”說著從懷中掏出一袋銀子,約莫有個幾十兩。“這包銀子也是在他身上找到的。”
“很好,”孫恆臉色陰沉,踱著步走到右面那人面前道:“你能不能告訴本侯,你怎麼會在三夫人院外?”那人抖如篩糠,把頭磕的邦邦作響,道:“小……小人……”小沐見他吞吞吐吐,一步上前道:“我派人在活水暗道入口處暗中守著,見他鬼鬼祟祟揭開一塊石板,用一根繩子拽起來一包東西之後,就往三夫人院子的方向跑了。因為怕打草驚蛇,我一直讓人跟著,看見他敲了門,是三夫人身邊的小釧開的門。這人進去不久之後,就掂著這一袋銀子出來了。”
那人見孫恆一直沉默不言,直嚇得面色慘白,頭都磕破了。孫恆見了厭惡的擺擺手,道:“我且問你,小沐說的可屬實?”那人磕頭不止,道:“是……是……”孫恆又問:“是三夫人指使你的?”那人道:“是……三夫人給了我一包藥材,讓我放進活水的進口處,用繩子固定了,每隔三天換一次。”孫恆暗中攥緊了拳頭,咬牙道:“藥是什麼時候開始下的?”那人見狀,磕頭更狠,鮮血染紅一大片地面。我本就害喜,聞到血腥味更是忍不住乾嘔。孫恆連忙將我扶起,拍打著我的背道:“不要磕了,好好回話。”那人聲音顫抖道:“有……有半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