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XX公寓到了,一共23元。”

計程車司機有著破鑼一樣沙啞的嗓音,催促著車後座的女人快些付款,開了通宵的他做完這清晨最後一筆生意,就要和同事交接班了。

“啊?23,好的,請等一下。”林葦芊恍然從一堆紛亂的思緒中抽回神思,慌亂地開啟手提包付了錢。

“找你27元。”司機莫名其妙地望了這個女人一眼,然後把一疊零鈔找給了她,那眼神中的深意讓林葦芊頗為不自在,如同臉上掛著油彩出門的小丑。

林葦芊的腳還沒在地上站穩,車子就“嗖”一下疾馳而去,林葦芊勉強站定身子,再一看那車子,卻已然在一眨眼的功夫消失在下一個路口。

車上的司機打著哈欠,腳下的油門越踩越大,心裡卻在嘀咕:XX公寓安保工作特別好,地方又偏,環境又好,不是些明星就是些富商的小蜜住在裡面,怎麼看剛才搭的這個女人都不像是會和這裡面的人有什麼瓜葛的。

管他呢!事不關己高高掛起,回去交了車趕緊睡一覺喲!

林葦芊從一上車,就惶惶忽忽的,心裡一直記掛著湉湉。

早上她臨出門時,湉湉有些低燒,可是非要跟著她一起來,又哭又鬧的抱著林葦芊不肯讓她走,後來林葦芊硬下心腸騙她說是要去看她曾經的幼兒園老師,才得以脫身,心裡一直急著要儘快了結了孟霈的事情早些回去陪陪孩子。

隱形的富人區,每一棟高層都是一梯一戶的格局,雖然門牌號是1703,但是這一層只有一戶。

孟霈早已開啟門在客廳候著,嘴角露出一絲含義頗深的微笑。

大門推開,林葦芊表情淡然地立在門口,弱風扶柳,偏偏有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堅定,就如同她的名字,葦芊,表面柔弱的不堪一擊,卻有著超乎常人想象的堅韌勇敢。

“怎麼?要我夾道歡迎嗎?”孟霈語氣中露出一絲譏誚。

林葦芊真不知道,柳雨霏和方堃都自身難保,為什麼孟霈還是一副有恃無恐的模樣。

她攥了攥手中的包帶,深吸一口氣,“砰”一聲將身後的門重重合上,480平米的空蕩房間內,低沉的回聲久久不能消散。

“孟霈。”

林葦芊白皙的臉孔寒冷的如同陽春三月無法消融的積雪,那是她對孟霈無法原諒的積怨,她的嗓音柔婉輕靈,聽不出任何情緒,但是伴著房內空回流轉縈迴不止的餘音,聽上去竟有幾分威嚴,率先佔了主導。

孟霈凝神靜氣,站起身,靜靜地等著向她走來的林葦芊,等著她接下來要說的話。

會是什麼?孟霈好奇。

怒罵?不可能。哀求?更加不可能。該不會是聖母一樣,道一句,我原諒你,我們還是姐妹?可笑,這個世上根本沒有聖母。

林葦芊在孟霈面前站定腳步,眼睛直直地看著那張她曾經熟悉今日陌生的面龐,還是那麼年輕靚麗,不施粉黛也能清麗的如同嬌美的花兒,可是,可是……

“啪”,一聲清脆響亮的耳光出其不意地落在孟霈的右臉,躲避不及的她重重地捱了那一巴掌,嘴角沁出一絲鮮紅的血液,臉頰火辣辣的疼痛,不多時那五指的紅印便腫脹起來,像一個代表罪惡的的烙印。

“醒了嗎?你醒了嗎?”林葦芊吼道,聲嘶力竭,彷彿在努力將垂死的人從掙扎的死亡線上拉回來。

耳光響亮,那清脆的響聲像是嘲笑,也像是鬼魅的枷鎖纏繞在孟霈的耳邊,越鎖越緊。

她瞪大眼睛看著憤怒的林葦芊,眼裡滿是不可置信,因為她不敢相信,林葦芊這一輩子,第一次動手,竟然是對她。

孟霈捂著臉頰,口中有一股濃烈的血腥味,疼痛再加上那令人作嘔的味道,讓她失去說話的能力。當然,她也不能動手,因為在那一次婚禮後自殺的事故中,她的四肢機能已近於殘廢,她根本沒辦法和林葦芊抗衡。

“怎麼?以為我會永遠疼著你,讓著你?可是,我要打醒你。”林葦芊再也不是往日溫和如水的林葦芊了,因為,孟霈的所作所為,觸犯了她的底線,那一根線的崩裂,讓林葦芊的原則體系毀於一旦,徹底變成了一個不為外人所見的林葦芊。

“為了得到陸淏暄,你不惜和柳雨霏聯手要挾我逼迫我,不惜用自己的身體和方堃交易,不惜讓我成為方堃永遠的禁臠,不惜讓陸淏暄殘廢雙腿,這一切的罪惡都是你自私地想要將陸淏暄留在你身邊。”林葦芊越說越激動,胸口不住地起伏,慘白的臉色也開始出現不正常的紅潮。

“你真是不擇手段,用心良苦!我以為一切陰謀詭計始於柳雨霏,怎麼會想到螳螂捕蟬,黃雀在後,你才是真正的陰謀家!可怕的不是你突然變得心狠手辣,變成一個毫無人性的魔鬼,而是你的計劃差一點實現!我真是不敢想象,如果方堃沒有臨時改變主意,讓你得了手,結果會是什麼樣?!”

孟霈忽然笑了,吐出一口血,亮白的牙齒上沾著血,更像是嗜血後的魔鬼。

“能怎麼樣?陸淏暄永遠離不開我一步,我也會照顧好他,我們會在愛爾蘭攜手終老。而你,你會怎麼樣,與我何干?”

“如果我和陸淏暄死於當場,這也是你要的結果?”林葦芊的胸口起伏的越來越厲害。

“沒錯!就算你們死了,我也會開心,至少你們也沒有好下場!”

“啪”又是一記耳光。

“你!你以為我叫你來就是讓你打我的嗎?你不要得寸進尺!”孟霈怒目而視,退開到離林葦芊五步遠的距離。

林葦芊緊追不捨,再上前一步,咄咄逼人:“第一巴掌,是為了讓你清醒;第二巴掌,是打你的殘忍無情;現在還有一巴掌,是想告訴你,方堃永遠進不了中國,你休想再利用他的勢力動陸淏暄一根汗毛!如果可以,我真想讓你也嚐嚐那種離死亡最近的味道!”

林葦芊揚起手掌,那蔥白一樣纖細的手指蓄滿了力量,彷彿在下一秒就要將孟霈置於死地!

而就在這重要關頭,忽然有人闖入,大喝一聲:“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