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花轎,入洞房,複雜又麻煩,值日很懂事的替我省過了,包括媚蘭的丈夫,也被放倒在地上。一切很順利,唯一不尋常的是我身邊穿粉紅紗裙的夜燼,我看著他,眼神透露著疑惑。

夜燼很無辜的聳肩道:“你不給我解開,我怎麼走的了。”

我才想起來縛仙繩還在他身上,於是念起口訣,鬆了繩子。夜燼一副囂張的樣子又回來了,值日看風頭不對,趕緊的遁了。

“美人穿起大紅來真是好看。”夜燼活絡著筋骨,“就是美人的心太狠了,讓我在地上睡了一宿。”他又撇了撇床道:“今晚能與美人一度春宵也值了。”

我剜了他一眼,打了個哈欠道:“你還是快走吧,得了便宜賣乖。”

夜燼的臉上有些挫敗,他驚訝的說:“你怎麼沒有迷上我,奇怪,凡間居然有女子能抵擋我的魅力。”隨而從懷中掏出柄小方鏡照臉。“難道本大爺的魅力值又降了。”隨而皺了皺眉頭,拿起帕子在臉上抹了抹。

我現在萬分肯定他不是蒲絨,但是他頂著蒲絨的臉做這樣的事,倒真讓我很不習慣。我對他作出了請的姿勢,夜燼眼睛一翻,又拿起那把扇子,挑起我的下巴說:“美人兒,你能幫我個忙麼。”說罷,還對我妖嬈的眨了眨眼。

我篤定的搖了搖頭,打下他的扇子,若不是看蒲絨的那張臉看習慣了,現在還真是會有些抵擋不了了。

“本大爺居然如此不濟了。”夜燼見被拒絕後,收起那一副風流樣,揪起自己的頭髮,悶悶地說。他獨自傷神了許久,我沒有管他,一個人坐在桌旁吃菜,凡人的身子真挨不得餓,一天沒吃東西餓的我前胸貼後背。

“聽說他是個王爺。”夜燼踢了踢地上熟睡的新郎官。

我包滿一口的雞肉,唔了一聲。

“那你們成親後,會進宮吧。”夜燼繼續問道。

我低頭扒飯,值日說媚蘭會被擄到宮中,那應該是會進宮的,我又點了點頭。

他哈的大笑一聲道:“真是得來不費功夫,本大爺就在這裡住下了,你進宮之時記得把我給帶到宮裡去。”說完就大大咧咧的躺著喜床上睡下了。

我翻了個白眼,想這人真無賴,趕也趕不走。吃飽喝後,我看見橫屍般的新郎又看了看挺屍在床的夜燼,想也沒想就果斷的把新郎給搬了上去。

我得意的拍了拍手,就在旁邊的軟榻上,湊合的睡了。

早晨起來,我窺了窺床上,夜燼正臉色鐵青的看著面前的大漢,我捂嘴偷笑。新郎道:“娘子,我昨晚醉的太沉,怠慢了娘子。”

夜燼惡狠狠的盯著他,大漢渾然未覺,繼續沉醉道:“娘子長得真美。”說完就抬起手,要去摸夜燼的臉,夜燼輕搖身子,就從那雙大手中滑了過去。大漢一愣,又哈哈大笑道:“娘子居然還會些功夫,真教為夫刮目相看。”繼而一動身形,將夜燼堵在床腳。

我看王爺那身寬厚的身軀,將夜燼遮的嚴嚴實實的,心中一陣得意。大漢的笑著說:“娘子真是天仙下凡,本王來補回昨晚的洞房。”說完朝夜燼撲去。

夜燼冷笑一聲,就從王爺魁梧的身子旁溜了出來,眨眼的功夫他就立在我身旁了。他舉起我的手說:“喂,你娘子在這兒呢。”

床上的王爺轉過頭來,狐疑的望了我一眼,看見我身上還未脫的喜服,臉上一陣紅燥,他爬下床,解釋道:“我以為床上躺著的是夫人,本王失態了,只是這位是?。”雖然對著我說話,眼睛仍滴溜溜娥瞧著夜燼。

我掐著嗓子道:“王爺折殺奴了,他是奴的陪嫁。”夜燼踩了我一腳,咽回我將要吐出的丫鬟二字,介面道:“我是小姐近身護衛。”

王爺仍是痴迷的盯著他,眼中桃花氾濫,夜燼面無表情的立著看窗外,我咳了咳,清好嗓子道:“來給我梳妝。”

我對著瞧見夜燼拿起一根簪子在我頭上比劃著,復而放了下去,又拿起一根,比劃許久,才滿意的插了進去。他的嘴角彎彎,對著鏡子,有那麼一瞬間,我以為我還是在天山,一個普通的早晨,蒲絨正為我梳妝。自從嫁給墨炎後,我就沒有怎麼想起過他,棲芳說的對,蒲絨為我做的墨炎都會為我做,而且他做的比蒲絨更多,讓我更加開心。

夜燼放下梳妝,道一聲好了。我才回過神來,床上坐著的王爺疑惑打量我倆,我乾笑一聲道:“還不去給王爺梳洗。”

王爺一聽,眼中頓時發亮,三步做兩步的踏了過來。夜燼狠狠地剜了我一眼,不情願的給王爺束好發,用極小的聲音嘟囔道:“我這輩子還從未為男人梳過頭髮的,要是傳出去我的俊臉往哪兒擱。”

我附在他耳邊說:“放心,我絕不到處亂說,我怎麼會將魔族的二殿下給凡間的男人梳頭的事亂說呢。”夜燼聽了我前半句,臉上一喜,聽了我後半句,臉上又一沉,他咬牙道:“等這件事完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我不理他,踱到內室,去換衣裳。

出來時,王爺仍然兩眼放光的盯著夜燼,臉上潮紅道:“昨晚我怎麼與你睡在一起?”

夜燼臉上更黑了,我忍著笑道:“王爺和他都醉的太厲害了,他扶王爺回房時你們都倒在了床上睡著了,我見叫不醒也就睡下了。”

王爺頷首道:“的確是本王失態了。”

夜燼將頭轉向窗外,待王爺出去了。我坐在床上笑的前俯後仰,感受到夜燼惡狠狠的目光時,我才停下,故作憂愁的看著他說道:“這下怎麼好,我的丈夫可是迷上你了。”

夜燼也不惱不躁,從容道:“誰叫本大爺魅力無限,擋也擋不住。”

我對他翻了個白眼,譏笑道:“你不是魔族殿下,應該很厲害的嘛,怎麼現在這樣孬。”

夜燼的臉終於紅了一紅,神色間有些閃躲,他捏起拳頭,道:“我跟別人打了個賭,我不用任何法力和武力,也不傷一人,就能盜走凡人皇宮中最貴重的寶物。”

我從下向上掃視他,撇撇眉,道:“真是吃飽了撐的,沒事亂吹牛。”

他拉出一個板凳,單腿抬起,踏在上面,斜乜我一眼道:“你懂個甚,這件事關乎本大爺的面子和尊嚴,也是證明本大爺的實力。”

我嘆了口氣,攤開手說:“那請問這位大爺,皇宮中最珍貴的寶物是什麼?”

夜燼的從板凳上跳下,含糊道:“來日方長,那個先不急。”然後轉過身來,看著我道:“現在主要是進宮的事,只要你帶我進宮就行了。”

我揹著手,神氣的說道:“憑什麼我要聽你的話。”

夜燼對我冷笑一聲:“我現在又不是法力盡失,只不過是不想用,要是我哪天心情不暢,不小心傷了人,就不好意思了。若是那人傷的不致命,就是斷個胳膊腿,或是毀毀容,癱瘓在床的,我就更不好意思了。”

現在我沒有法力,而且值日也很懼怕他,一時間還找不到幫手,我搖了搖牙,憋屈道:“不就是點小破事,至於這麼勞你費心嗎,我一向熱心助人,既然你有困難,大家好歹認識幾天,也算得上是朋友了,這點小忙怎麼能不幫。”我一口氣的說完這番話,我在生人面前話一向少,沒想到這次居然說得這樣流暢,我不僅有些得意。

他對著鏡子,撫了撫頭髮,道:“算你識時務,來給我梳頭髮。”

我不情願的走了過去,還沒來得及接過梳子,那位王爺又風風火火的趕進來,他道:“夫人若是梳洗完畢,就先去用早飯吧。”我眼睛一亮,頓時覺得他十分可愛。我移步出門,夜燼也想隨我出門,卻搶先被王爺給摁在凳子上,王爺的臉上浮現一絲紅暈,順著我方才的方向,自然的拿過梳子道:“你剛才替本王梳理頭髮,本王承了你這個情,自然本王不會白白佔人便宜,現在本王就還給這個情。”

夜燼眼睛瞧著我,似乎在向我尋求幫助,王爺也是順著他的視線,看到若有所思的我,有些慌張道:“夫人無須多想,本王平日最恨貪圖小惠的人,今天得了你護衛的好處,我十分過意不去,思忖著該怎樣回報,又覺得這樣的情誼用錢來還太過俗氣,只好用這樣的方式來報答。”

他這番話說的真是慷慨激昂,一腔正氣。我順了順喉嚨,回道:“王爺的氣概無人能比,奴真是折服,不過我家僕人身份低微,受不起這樣的大禮。”

王爺大掌一揮,斂容,嚴肅道:“本王平日最恨他人談論出生地位之事,禮尚往來,重在心意,與身份何干。”我還想接著說,王爺咳了一聲說:“夫人無須多言,本王心意已決。”

我怏怏的下了臺階,給了夜燼一個自求多福的眼神,就跟著香味奔向廚房了。

吃飽喝足,我找了個小丫頭帶路,逛了一上午的花園,估摸著夜燼這個頭該梳完了,就轉了方向,回到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