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瀰漫著糜爛的味道,昏暗的燈光自頭頂灑下來,一閃一閃的;嘈雜的音樂聲震耳欲聾。舞池中的男男女女瘋狂的扭動著自己的身軀,以此來引起他人的注意。角落裡,有三人圍坐在一起,其中兩個神情很是凝重。只有一個女子,臉上掛著若有似無的笑意,盯著杯中的琥珀色液體出神。

雖然,酒吧的燈光很暗,但還是有很多人注意到了她。白天為了生活他們四處奔波,處處受累受氣,還得裝孫子。而到了夜晚,在這樣的地方,他們的欲、望不需要再掩飾,眼神放肆而赤、裸盯著她看,硬生生要在她身上鑿出幾個洞一樣。

黑色的長髮披瀉下來,隨意的搭在肩側,顯得未施脂粉的臉龐更加的尖瘦;水光瀲灩的眸子,空洞的盯著某一處,長長的睫毛輕輕顫抖著,在這喧鬧的酒吧裡,更加顯得楚楚動人。白皙無暇的面板泛著淡淡的粉紅色的,薄薄的雙唇微張,花瓣般嬌嫩欲滴。臉上似有若無的笑意,襯托的她愈加妖嬈。上身一件簡單的白襯衫,下、身配一件藍色的包臀裙,修長筆直的雙腿暴露在空氣中,給周圍的氣氛又增添了幾分曖、昧。

隱隱約約中,似乎聽到了男人吞嚥口水的聲音。

“蘇言。”坐在她旁邊的女子艾瑪見她心不在焉的,用肘關節推了她一下。被這麼一推,杯中的液體開始搖晃,沿著杯壁激起美麗的水花。見此情景,被稱為蘇言的女子嘴角的笑容更甚。坐她對面五短身材的男子原本就被她勾了魂,現在更好,因為這一記笑容,心飄飄然的都找不到北了。

艾瑪見老闆一副被她勾了魂的樣子,狠狠剜了眼蘇言。內心忍不住嘀咕,不就長了副狐媚樣麼,有什麼了不起的!也就是當小三的命。再想到平時看的電視和小說裡面的劇情,小三的結局都不是很好,她內心似乎平衡下來了,陰鬱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笑意。不是有那麼句話嗎,自古紅顏多薄命,我看你能得意到幾時!

突然,酒吧裡的人靜了下來,只有頭頂炫彩的燈光肆無忌憚地閃著。只見兩排黑衣人從外面湧進來,把熱鬧的人群隔離開,然後負著手筆直的站在兩旁,任憑身後的人推推搡搡,他們眉頭也不皺一下。

緊接著,一個男子揹著燈光緩步而來。燈光太暗,看不真切他的面容,但渾身上下散發出的尊貴氣息讓人為之動容。如鷹隼般的眸子只是那麼簡單的一掃,聒噪的酒吧一瞬間就安靜下來。

幾乎沒有一秒鐘的停頓,那個在眾人簇擁下的男子直接朝通往三樓的電梯走去。

酒吧裡的人都倒吸一口冷氣。

網上流傳有一句話,去V市,不去dreamer,可謂是人生一大憾事。就和你去泰國,不去看人妖是一樣的道理。這足以說明dreamer在V市的名氣有多大。Dreamer,那就是傳說中的銷金庫。不管你是什麼富豪小資白領藍領或者是其他,在這裡,你都可以找到自己的一席之地。

Dreamer共有三層,一二層沒有什麼階級限制,任何人都可以進,而三樓則是Dreamer幕後老闆的御用酒吧。這裡的顧客從來就沒有見過任何人去過三樓,理所當然的以為這部電梯只是擺設。今天這個如暗夜王者般的男子出現,難道他就是Dreamer的幕後老闆?人群中一片唏噓,緊接著就是寂靜,死一樣的寂靜。就像人們禮佛時的虔誠,眾人下意識的就屏住了呼吸,那是隻有在強者面前才有的低姿態。其實,在場的不乏富貴之人,開這樣的酒吧也是綽綽有餘。可是,能將酒吧開的這樣風生水起,成為V市之最的,暗中的關係就不是他們可以比擬的了。

在眾人的或猜測或敬仰或懼怕的目光下,電梯門緩緩合上。眼看電梯門就要合上了,人群中傳來小小的騷亂。一個五短身材的中年男子想要從黑衣人之間的縫隙中擠進去,可是,黑衣人一動不動,穩如泰山。下一秒,就傳來骨頭“咯吱”碎裂的聲音。

“哎喲”一聲,男子捂著胳膊在地上滾來滾去,口中傳來誇張的呻-吟。電梯中的男人只是淡淡的掃了騷亂的人群一眼,然後,電梯門沒有任何懸念的關上了,黑衣人完成了自己的使命也有序的散去了。

隔得遠,被密密麻麻的人群擋住,蘇言也沒有看清那個男子的長相,只是昏暗中,他深邃銳利的眼眸,讓她想起了熱帶草原上撲向獵物的老虎,充滿了危險性。

眾人見沒有好戲看了,該幹嘛的都幹嘛去了,酒吧復又熱鬧起來。但仍有那麼三兩人,帶著或嘲笑或好奇的表情,留在原地,看著剛剛就一直在地上打滾呼痛的中年男子!

蘇言這時候才得以上前,欲將地上的男子,也就是她的老闆雷進扶起來。誰知她剛準備伸手,之前騷亂時不見人影的艾瑪衝過來,撞的她一踉蹌,險些摔倒。等她站定,就看見艾瑪跪坐在雷進身邊,一臉擔憂的望著他,嘴裡不知道說些什麼,說著說著肩膀竟輕微的抖動起來,而且還一邊用手拭著根本就不存在的眼淚。她知道艾瑪一直看不慣她,在公司的短短几日,也沒少擠兌自己,所幸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情,她也就沒計較。但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今天她就不想忍了。你艾瑪不是愛表現嗎,老孃就讓你好好的表現表現。這時恰好酒吧侍者端著托盤走到她面前,她順手端了一杯,在艾瑪差異的目光下,就著旁邊的吧檯坐下來。

“行了行了,別哭了,真晦氣!快扶我起來。不是,怎麼就你一個人,小蘇呢?我剛剛都看見她在這裡。”雷進邊說邊在酒吧搜尋蘇言的影子。但艾瑪有意遮攔,再加上酒吧燈光昏暗,找了兩圈,他也沒有看見蘇言,索性放棄了。便衝著還跪坐在地上的艾瑪沒好聲氣地說,“還愣著做什麼,還不快把我扶起來。”

艾瑪慌忙從地上爬起來,也顧不上整理自己的裙襬,伸手就去扶雷進。但顯然她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一個男人的體重。她嘗試了幾次後,仍然不成功。而且老闆的臉色更難看了。她朝周圍的人投出求救的目光,但大家都一副看好戲的姿態,沒有一點要上前幫忙的意思。艾瑪這下意識到自己有點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了。她再一次嘗試去扶雷進,這下真的什麼形象都不顧了,連吃奶的力氣都使出來了,臉上的表情也變得扭曲,好在她的努力沒有白費,雷進大半個身子已經離開了地面。她暗喜,正準備最後再加把勁,誰知高跟鞋一個趔趄,她手條件反射一鬆,雷進再次摔倒在地,連帶著她也摔了一跤。好在有個什麼東西墊著,她摔的不是很重。她忙去看雷進,發現他表情甚是痛苦,額頭上有豆大的汗珠滲出來,嘴裡無聲地說著什麼,她湊近去聽,“起……開。”聽得她一愣,趕緊起來,才發現剛剛調在自己身下呢東西,好巧不巧,正是他剛剛那支摔折了的胳膊。

“雷總,對···對不起,我不小心···我故意,啊,不是,我……”艾瑪這下更是急了,說的話也是語無倫次,尷尬的杵在那裡,扶也不是,不扶也不是,不進不退,暗暗把在一旁看戲的蘇言罵了個祖宗十八代。精彩的表演看完了,蘇言這才放下酒杯,緩緩上前,搭把手,終於把雷進給扶了起來。三人卻並沒有出去,而是回到了之前坐的位置。

艾瑪一副做錯事的樣子,埋著頭,規規矩矩地站在那裡。

見此,蘇言也沒好意思坐下去,陪著艾瑪站一塊。她猜,剛剛她沒有第一時間出現在老闆身邊幫忙,而且“失蹤”了那麼久,艾瑪肯定藉此機會在老闆耳邊說了不少她的壞話,老闆心裡指不定怎麼厭惡她呢!無所謂了,反正她剛剛從看戲時,就決定辭職不幹了。雖說職場如戰場,但這種需要演技,處處勾心鬥角的戰場,她適應不了。

“坐下來,看著你我胳膊就疼的慌!”

聽見老闆這麼說,蘇言理所當然的以為說的是她,立馬坐下來。誰知老闆接下來一句話,差點讓她笑出聲來,“說的是你,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

艾瑪一臉錯愕,明白過後臉飛速漲紅,忙坐下來。“雷總,您胳膊不是疼的厲害嗎,我們還是先去醫院吧!”

“醫院?”雷進嗤笑,“他媽的今天要是見不到人,你們就指望著去殯儀館,給老子送終吧!”今天早晨,他還睡得正香,妹妹一通電話打過來,“哥,不好了,我剛剛聽說,我們總裁有意撤掉幾家子公司,中斷一切資金供應往來。我打聽了一下,你的公司也在其中。”他瞌睡瞬間醒了。回到現實中,他看看禁閉的電梯門,看樣子,今天是不可能見到李御了。從李御身上下手,這步棋似乎不好走。看來,他得想別的法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