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話一問出口,雲遲遲就懷疑自己的智商了,還用得著問嗎?既然昨夜那男子叫他“七王爺”,他又與龍離淵那麼相似,那一定是龍離淵的弟弟了。
“我是驚羽,你愛的男人——龍驚羽。”龍驚羽沒有在意她的多此一舉,耐心地回答她。
他這麼直截了當讓雲遲遲嚇了一大跳,皇上的老婆愛的是王爺?嫂子與小叔子的不倫之戀?想到這些,雲遲遲頭痛不已。
“羅錦寒下手不知輕重,我已處罰了他。你現在感覺如何?可好些了?”龍驚羽走到床邊,輕輕扶起她。
從來沒和男人這般親密過,雲遲遲本能地排斥,身體微微往床裡傾。
龍驚羽毫不在意,將手撫上她的脖子,輕輕按摩:“好些了嗎?”
冰涼的手將她脖子上的痠麻漸漸祛走,冒著那麼大的風險將廢后接出宮,現在又放下架子為她搓揉,看樣子這個龍驚羽是真心對以前的雲遲遲好。
可是她並不是以前的雲遲遲。
沉默了很久,雲遲遲終於開口:“我失憶了。”所以不再記得過去,你也不必再在我身上費心。
“我知道。”龍驚羽頓了頓,“這樣更好,我們可以重新開始。”
呃?他這是什麼邏輯?
“哎,我……我就算被廢了,也還是大旌國的曾經的皇后,你這樣將我救出來,不要緊嗎?”
“哼,”俊雅的面容變冷,“宮裡丟了廢后,說出去丟的可是他的臉。況且,他可巴不得你離開呢。”
被龍驚羽陰冷的語氣嚇到,雲遲遲的直覺告訴她,這個看似溫良的王爺可不是個好惹的主,於是乖乖閉嘴。
龍驚羽以為她累了,便替她蓋好被子,提步出去了。
從此雲遲遲便在七王爺府住下了,雖然不知道龍驚羽和以前的雲遲遲到底是什麼關係,但龍驚羽還算規矩,從沒對她動手動腳。
一日,龍驚羽照例上朝,雲遲遲在丫鬟的陪伴下在七王爺府閒逛。說是閒逛,其實雲遲遲心裡打著小算盤。
她不喜歡這種被禁錮的生活,而且這龍驚羽喜歡的又不是她,她可不想頂替別人的感情,更重要的是,她想要自由,她想自己支配自己的生活,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每天吃什麼都由別人來安排。既然上天給了她又一次生命,那她就更要好好珍惜,活得暢快淋漓才不辜負自己。以前在宮裡,出宮的希望太渺茫,現在在七王爺府,應該會容易些,所以這些天,她表面上順從,暗地裡卻在摸索七王爺府的佈局,好逮著機會逃出去。
此時她與丫鬟正走到湖邊的橋上,迎面有一男子走來。
雲遲遲一看,好啊,冤家路窄,正是那晚砍暈她的人,龍驚羽的貼身侍衛,羅錦寒。
羅錦寒也看到了雲遲遲,自知躲不過,忙行禮:“見過夫人。”雖然目前還沒有將她娶進門,但龍驚羽已經命令府裡的人稱她為“夫人”。
“羅侍衛今日怎麼不陪王爺上朝?”雲遲遲表面笑意盈盈,心裡早已咬牙切齒了。上次被砍那一下真是狠啊,她疼了整整十天!
“王爺落了東西在府裡,特命我回來取。如果夫人沒事了的話,屬下就先行一步了。”羅錦寒恭謹地再次行了禮,想從雲遲遲旁邊繞過去。
雲遲遲狡黠一笑,將手中的鐲子偷偷取下,往湖裡一拋。
“呀!我的鐲子!”雲遲遲故作焦急,“那可是王爺送我的呢!”
羅錦寒心叫糟糕,果然又聽得雲遲遲道:“羅侍衛,不知你可否有空,幫我去將那鐲子撿上來?”
羅錦寒鬱悶了,自己上次用力過猛,捱了三十大板,如今還沒好徹底不說,要是誤了七王爺的事那就是他的不盡職了。但,雲遲遲是王爺心尖尖上的人物,如果拒絕她的要求,他的罪過就更大了。
想了想,羅錦寒還是認命地下水撿鐲子。在佈滿泥汙和青荇的湖裡撈了半天,總算將鐲子撿了上來,可是他一身溼透,汙泥全染上袍子,傷口還隱隱作痛,真夠狼狽。
拿著溼漉漉的鐲子,雲遲遲覺得總算出了心中的惡氣,於是痛快地將他放行,還不忘加上一句:“今日真謝謝羅侍衛了,快些去換換衣服吧,王爺還等著你給他拿東西呢!”
心情大好地準備回去,忽然看到羅錦寒爬上來的地方好像有一個東西,反射了太陽的光,閃了一下。
雲遲遲心中一動,假意吩咐身邊的丫鬟:“去給我回房裡拿我那塊白帕子來。”
丫鬟領命而去,雲遲遲暗喜,慢慢挪過去,迅速地將那個東西揣進懷裡。
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她撿到了羅錦寒的令牌。
令牌丟了,羅錦寒沒有證據,暫時還不敢懷疑她,但她在令牌丟失前與他有過短暫的會面,羅錦寒遲早會懷疑她,到時候他將此事告訴龍驚羽,她可就走不了了。
剛好今晚龍驚羽去了六王爺府,雲遲遲當機立斷,決定今晚就走。
送龍驚羽出門後,雲遲遲坐在梳妝檯前,喚來丫鬟:“我餓了,你去廚房給我端點吃的來。”
“是。”丫鬟不疑有詐,應了聲便轉身準備出去。
雲遲遲悄悄拿過從廚房拿來的擀麵杖,手有些顫抖,怕自己掌握不好力度。但一想到每天這樣的囚禁生活,她一咬牙,還是往丫鬟的頭上敲了下去。
丫鬟應聲倒地,雲遲遲趕緊放下擀麵杖,將手湊到丫鬟鼻下,還好,還有呼吸。
顧不得頭上和身上直冒的冷汗,雲遲遲一邊對昏迷的丫鬟說著“對不起”,一邊顫巍巍地將自己的衣服解下來,換上丫鬟的衣服。
衣服對換好了之後,雲遲遲將丫鬟移到床上,從抽屜裡取出幾兩碎銀子放在身上,再整理了一下儀容,低著頭走了出去。
這個丫鬟因為是照顧她的,所以行走府內很方便,沒有人阻攔。
雲遲遲這些天也摸清了七王爺府的佈局,七王爺府共有三個門,前門是肯定不能走的,側門的守衛很嚴密,應該不是一般人可走的,後門一般是丫鬟僕人出入之所,雲遲遲給自己壯了壯膽,往後門走去。
到了後門,她低著頭將令牌出示給守門大哥看,天很黑,守門大哥看不清雲遲遲的臉,只是見那衣著,以為是伺候雲遲遲的丫鬟,不敢怠慢,剛想放行,卻見那令牌是羅錦寒的,便忍不住問道:“姑娘為何拿的是羅大人的令牌?”
聽他這麼說,雲遲遲便知道羅錦寒並沒有把令牌丟失的事情傳揚出去,於是她壓低了嗓子,學著丫鬟細細弱弱的聲音道:“羅大人將令牌不慎丟失,被夫人撿到,奴婢奉夫人之命,去將令牌送還羅大人。”
守門大哥沒有起疑,“嗯”了一聲便將門開啟,讓雲遲遲出去。雲遲遲提著一口氣出了後門,還來不及撥出這口氣,便聽到守門大哥問:“姑娘這麼晚出去,恐不安全,不如我派兩個兄弟陪姑娘去吧?”
你派了兄弟我還能去嗎?
雲遲遲一邊腹誹,一邊輕聲說道:“不勞煩大哥了,六王爺府近得很,奴婢馬上就可以回來。”說著便小步跑起來。
守門大哥暗自奇怪,去送個令牌跑那麼快乾嘛,但一想到羅侍衛一表人才,心裡便豁然開朗了。能有和羅侍衛單獨接觸的機會,府裡每個丫鬟都求之不得吧?哪能讓他派去的兄弟攪和了!
雲遲遲一直跑一直跑,跑到實在跑不動了,才停下來,氣喘吁吁。
望了望四周,好像到了郊區,燈火有些稀少了。雲遲遲心裡有些怕,但更多的是重生的喜悅,她自由了!
那時候她以為她自由了,以為那些亂七八糟的人和事已經結束了,其實,這只是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