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上官塵計劃的那般,俞輕舟這日未能出軒庸城,一是馬莊的人說一時找不到馬力矯健適合遠行的馬,二是俞輕舟收到了一份帖子。
若想救白雲山莊二小姐上官秀,請於子時城西城隍廟一會。
且不說上官秀與俞輕舟自小一塊長大,就算是一個陌生人,向俞輕舟這樣的人定然也會出手干預。
城西城隍廟是早已廢棄不用,滿目一片荒廢,雜草遍地而生,林木蔥翠繁密,只聽得四處鳥叫蟬鳴,倒是個夏日消暑的好地方。
入夜,城隍廟內外升起火把,倒也把這一小塊地方照得通透,巡邏的小卒們守在門口,時不時跺腳,趕走自己周身煩人的蚊蟲。
城隍廟裡面,幾個大漢看管住一個被黑色布袋矇住頭的女子,來回走動。
俞輕舟小心在外勘察好地理位置,心下算計一旦救人成功從哪處突破較為容易,待全部瞭解清楚後,提著劍獨自出現在了城隍廟門口。
佈局之人本以為俞輕舟會偷偷摸摸的來救人,卻沒料到他會如此正大光明的出現在此處,幾個大漢將上官秀推了出來,一把將上官秀頭上的黑布出去,露出一張猶帶有淚痕的臉,讓人好不憐惜。
上官秀見俞輕舟前來,立刻叫道:“輕舟哥哥,救我。”
“俞輕舟,只要你交出地圖,我們就放了上官秀,否則……”那人冷笑,刀鋒已經逼近上官秀白嫩的脖子,上官秀臉上的表情也更為難看。
俞輕舟皺眉,慢慢從懷中掏出一卷東西:“你們要的是這個,放了她。”卻是說話間,已經站到了上官秀面前,環住上官秀,身形幾動,挾持上官秀的幾個大漢已經應聲倒地,上官秀驚恐一叫,右手緊緊拽住俞輕舟,隨俞輕舟猛退幾步,穩穩落在安全地帶,夏日的衣服寬鬆貼身,袖口肥大,卻是露出了上官塵白皙玉臂,惹人聯想翩翩。
經過這一變動,幾個大漢才知俞輕舟有備而來,將俞輕舟團團圍住,意圖群起而攻之,城隍廟口陷入混戰之中,俞輕舟左手牽著上官秀當心照顧,而此刻上官秀卻眼神飄忽不定,一雙手卻已探入俞輕舟胸口,被俞輕舟發覺,一把推開了懷中女子,又打退眾人。
俞輕舟執劍而立,背影修長,看著倒地女子,面上已沒有平日溫和笑意。
“你如何看出我不是上官秀?”倒地女子一把撕了人皮面具,卻露出一張男人的臉,聲音也隨之改變。
“上官秀右臂有處燒傷,假的東西永遠有破綻。”俞輕舟神色間帶著譏諷,“各位若想得這地圖光明正大便是,何必小人行徑。”
在場之人互看幾眼,又蜂擁圍打上去。
“他倒是對你妹妹清楚的很?”黑暗處青衣人神色慵懶,眉目間縈繞著一絲戾氣。
上官塵從薛燕臉上收回目光:“那傷是為俞輕舟而受,他怎麼會不清楚?”所有人都偏愛俞輕舟,連自家的妹妹也不例外。
薛燕眼中幾個閃爍,若有所思,再道:“到你了。”靜立一旁,繼續看那方動靜。
上官塵幾個起落間便站定俞輕舟身旁,俞輕舟訝異,上官塵解釋道:“我在外辦事,卻收到帖子,說秀兒被人挾持到了此處。”神色擔憂,薛燕嗤笑:不得不說,上官塵是天生的惡人。
俞輕舟自然不會懷疑上官塵所言是假,淡道:“一群宵小之輩見不得人的伎倆罷了。”
二人做簡單交流後,雙方又陷入戰圈,一陣笛聲吹過,草叢裡有窸窣的動靜,竟有各色蛇吐著鮮紅的信子將人群包圍,一時間寒意四起。
連上官塵也變了臉色,心下罵道:這個妖女敢騙我,本說好的計劃,怎麼又有了這麼一出,哪弄來這麼多毒蛇。
隨著笛聲的悠揚,地上的蛇扭動著身子繼續朝人群逼去,有人被咬,當場口吐白沫沒了氣息。
在一旁的薛燕也覺得奇怪,心下思索覺得上官塵沒膽子敢這般做,那麼只有一種可能:除了白雲山莊還有人想打俞輕舟的主意。這般想來,一切都有了解釋。薛燕不動聲色,繼續觀戰。
“被我的蛇咬過,沒有解藥,不出一個時辰必死無疑,俞輕舟地圖你給是不是?”那女子眼描摹著厚重的脂粉,面上以一紫色面紗罩面。
俞輕舟看著臉色慘白的上官塵,心下著急,上官塵死死拉住俞輕舟手臂,咬牙道:“不能給她。”一旦圖落入這人手中,怕是一切都毀了,再說,誰知道這人會不會拿了地圖之後就翻臉不認人。
俞輕舟咬牙,卻是做了將地圖交予那人的打算,將懷中地圖朝那女子扔過去,那女子神色一喜,欲要躍身去取,地圖在半空中時,又有一青色身影中途劫了那地圖,卻是薛燕不假,再一躍,銀色匕首抵在了那女子喉間。
“我的東西,你也敢要?”聲音溫柔,匕首劃破那女子的頸脖。
感受到匕首冰冷溫度,女子一個激靈,翻身一動借力躲到一旁樹上,再吹起笛子,曲調鬼魅,但蛇卻不動,似乎是陷入了沉睡,那女子見討不到任何好處,跺腳而逃。
薛燕將地圖收起,躍至俞輕舟面前,看了面色蒼白的上官塵一眼,似毫不在意。俞輕舟見到薛燕,卻是一改往日對人溫潤的模樣,衝薛燕冷哼道:“把解藥留下。”三年前,俞輕舟就開始後悔,後悔為什麼要在青雲山上救下薛燕,讓她存活至今,犯下無數殺虐,也不止一次苛責過自己對於薛燕心實在太軟。
所以,他反省,告誡自己:如遇薛燕,必不手軟。
這三年裡俞輕舟不止一次想過要親手殺了薛燕,若說他這樣一個生性溫和的人大概不會記人仇恨想要殺之而後快,但、薛燕卻是唯一一個讓俞輕舟想親手除去的女人。
薛燕腳步一頓,秀眉一挑,反問:“你認為今天這一切都是我計劃的?”眼角帶著笑意,但語氣暗含怒意。
薛燕沒想到三年後第一次相見會是這樣一個劍拔弩張的場景,令人唏噓,看來俞輕舟恨她太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