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夜晚,江南花街柳巷裡,世家子弟、年輕少俠,武林豪傑穿梭在紙醉金迷的溫柔香裡,這裡有江湖的正義人士,這裡有邪門歪道的猥瑣之徒,魚龍混雜,可是、管他呢,夜已深了,黑夜可以將所有的正義與邪惡一併囊括。

江南里巷中一處花樓最為有名,這裡有動聽的小曲,這裡有柔美的女人,同樣也有為了女人揮金如土的男人,夜將這一方旖旎展現的淋漓盡致。

薛燕作一身文人打扮,一襲青衣,眉眼間帶著書生的那一派儒雅,她踏入花樓的一瞬間就被熱情的姑娘推了進去,內堂裡有不屬於這個冬天的暖意,室內繁華讓人眼花繚亂,四處打量,最終目光定在一點,那裡坐著個俊朗公子,他手邊的劍歪倒一邊,眼帶桃花,與周圍的其他人交談著,時不時有笑意從眼底溢位。

這人是俞輕舟,薛燕嘲諷一笑,果然訊息不假,那些吵嚷著要討伐青離的江湖人士晚上卻在這找樂子,只是沒想到看上去溫馴儒雅的俞輕舟也在此處,薛燕不免覺得可笑,所謂的謙謙公子不過是個表裡不一的偽君子而已,只要今晚除去俞輕舟,那幫短時間裡集結出來的烏合之眾也就不足為懼。

薛燕靜坐在角落裡,看著俞輕舟的一舉一動,等到他眼神迷離,提著劍晃晃悠悠由姑娘扶著朝二樓走去,薛燕喝光杯中最後一點清水,也起身跟上去。

關了房門,漆黑的夜,一個男人和一個花樓的女人,會在裡面做些什麼,自然不必多說,這本是很正常的事,哪個少年不風流,尤其是俞輕舟這樣的男子,但薛燕卻是厭惡這種人的,四處留情,實則無情無義。

房內燈火熄滅,兩具身體漸漸融合在一起,薛燕勾起唇角,小心將藥粉吹進去,在外稍作停留,見房裡沒了動靜,悄悄推門進去,在關上門轉身的那一瞬間,俞輕舟就那麼淡定自若的站在她面前,而床榻上躺著已經沉睡的姑娘,衣物完好。

俞輕舟是正人君子,來到花樓也不過是拂不開那些江湖人士的面子,假借著酒意匆匆離開,那姑娘他未碰分毫。

薛燕朝左偏了偏,已經做好出手的準備,卻聽對方悠悠說:“薛門主果然是個不講信義之人。”

“呵,和我這種邪教的人講信義,俞大俠真是……”薛燕語氣一頓:“太天真。”

俞輕舟冷笑,與薛燕的短暫交流以及他人口中傳道的妖女,他心下了然這種女人心狠且手段卑劣,只是可惜這麼一副美人模子,當下俞輕舟的口氣也變得生硬:“既然日子是定在明日,還請薛門主早些回去做準備,今日在下絕不會與你動手,不送。”背過身去,不再理會薛燕。

“也好,那我明日便在青雲山等候俞大俠。”薛燕語氣一變,眼珠一轉,轉身故意弄出動靜,佯裝離開,卻在出其不意間,一枚銀鏢從袖中飛出,直直向俞輕舟飛去,俞輕舟沒料到薛燕會有這麼一手,身子一偏,堪堪躲過,而那飛鏢力道不減,卻是扎進了床榻上那女子的咽喉,毫無徵兆間,如花似玉的姑娘就這樣無聲無息的香消玉損……

俞輕舟卻是氣惱,從床榻上收回目光,轉身一把拿捏柱薛燕的手腕,漆黑的眼死死盯著面前這個依舊面色不改的女子,他壓低聲音,衝薛燕吼道:“你果真是妖女,那姑娘同你無冤無仇。”身子朝前,將薛燕壓迫至冰冷牆面。

薛燕掙扎幾下沒能掙脫,也就由他去了,一雙眼依舊波瀾不驚,輕啟朱唇,不屑道:“不過是花樓女子也值得俞大俠生氣,死了便死了。”她的唇也很好看,小巧,嘴角唇線是自然的上揚,但這般無情的話也是出自這張嘴。

俞輕舟手下的力道又重了幾分,語氣冷冽:“那也是一條人命。”話音一落,便聽面前的人笑了起來,眉眼神韻十足:“哈哈哈,可笑,若是我死了,我青離門的人死了,你會憐憫麼?你一定會覺得開心,武林從此太平。”感覺到手腕處鑽心的疼,她微微蹙眉。

“我不會。”俞輕舟直視薛燕,神色認真不慘任何虛假。

薛燕一愣,將眼睛瞥向一旁,冷哼道:“虛偽,若你當時不避開銀鏢,那姑娘也不會死,而以你的功力,只不過會受些傷,歸根結底,還是你害了那姑娘。”

“你!”論強詞奪理俞輕舟確實不是薛燕的對手,一時間也找不到回駁的話,手裡的力道也一鬆,薛燕看準時機,一腳朝俞輕舟腿上踹去,轉身破窗而去,俞輕舟朝視窗看時,薛燕已經幾個起落消失在黑夜裡。

許是上面動靜驚擾了雲四爺幾人,不稍片刻,就有人趕過來,看到床榻上的死屍,驚訝的說不出話,朝俞輕舟投去疑惑神色。

“薛燕剛來過。”俞輕舟淡道。

“那人呢?”

俞輕舟看向視窗:“走了。”

雲四爺長嘆一聲:“俞大俠不必掛懷,我叫人將這裡處理一下,為您換個房間,明日一同去擒住那妖女。”不必與薛燕正面交鋒雲四爺倒是鬆了一口氣。

俞輕舟沒有接雲四爺的話,反問:“你很怕她?”

雲四爺一愣,趕忙搖頭否認:“俞大俠多心了,我只是太氣憤,那妖女殺了我兄弟一家,我是……”話還未說完卻被俞輕舟打斷:“為何她要與祁家莊過不去?”

“俞大俠,先不說那妖女與我兄弟一家有什麼恩怨,就是她邪教的身份也該除去,聲張武林正義,您說對與不對?”雲四爺看向俞輕舟,神色裡一片大義凜然。

俞輕舟一時語塞,默然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