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倪曉蕾明明氣急敗壞卻忍氣吞聲的臉,我不但沒有覺得解氣,她隱藏恨意的神色反而讓我有些不安。

看了眼床上床單的褶皺,我皺著眉一下抽出挽著公衍朔的手,厭棄地瞥了他一眼,

“不要告訴我她這麼直來直往進你辦公室是第一次,我不信。”

公衍朔走到辦公桌前,撥了一組號碼,“andy,幫我把床換了。”

我一聽他這話就知道,這就是每次倪曉蕾來過後他的處事方式,雖然心裡微爽了一點,但還是連忙搶過話筒對他的助理說道,“等一下,把所有傢俱都換了。”

我轉向公衍朔,“公衍朔,你信不信,既然她出賣過集團,那就不會只有一次。我跟你打賭,你這辦公室裡肯定被加工過了。”

公衍朔眉頭一皺,有些不信也帶著懷疑。

即使他再聰明,經商的頭腦再發達,可對於這種暗地裡的黑事卻是不如我這個從小在那種背景里長大的洛家大小姐的。

而且,總感覺即使是倪曉蕾做了什麼,公衍朔到最後也會因為愧疚而不了了之。

突然甚是想念初識時的那個一笑就能暖進我心窩裡的那個公衍朔,而不是現在這樣,微笑時也帶著些許的淡漠和冷意,沒有了以前那樣的純粹。

不等他講話,我環顧了一下四周,先是在床和床頭櫃一陣摸索,在床頭櫃抽屜底部的背面摸出一個跟櫃子顏色一摸一樣的監聽小顆粒,再是檯燈圈內部,廚房的消毒櫃底部,沙發的夾層,書櫃的頂部,這些也都只是監聽顆粒,最讓我想笑的是,在洗手間和浴室的鏡面接合曾中間,還有兩個時不時閃過反光的針孔攝像裝置。

看著公衍朔越來越黑的臉,我故作淡定地幸災樂禍道,“哎呀,你看這幾個小顆粒是什麼東西呢?你要不要用這個隔空跟某人說說話?”

我拿起監聽顆粒放到嘴邊,做出一副除錯員的模樣,“喂喂喂,test,test1,2,3.”

最後眯起眼,拿出那兩支仍舊沒有斷電的針孔攝像裝置在公衍朔黑得跟鍋底一樣的臉前晃動,

“哎喲,這東西是什麼,居然放在洗手間和浴室那麼隱秘的地方,公衍朔你看,哎,我這純潔幼小的心靈啊,這畫面太美我不敢看。”

雖然我口頭上輕鬆地調侃著公衍朔,可是也著實被倪曉蕾的手段給驚到了。如果她每隔幾天來一次公衍集團就是為了維護這幾個骯髒的裝置,那她的目的實在是讓人噁心。

我甚至有點害怕,我在這裡的兩天,是不是也被拍到了?一想到這我連忙拆開了真孔裝置檢視,翻了又翻,看到結果我鬆了一口,還好還好,這顯然已經沒電了且受了潮。

握緊著手裡的東西,我看向公衍朔。辦公室內就我們兩人,我不說話,他也沉默著,空氣裡張揚著一股靜謐。

“公衍朔,你打算怎麼處理?”

他只是沉默了一會,然後兩指一下夾住我手裡的其中一支針孔裝置,一用力,捏了個粉碎。我仍舊看不懂他此刻的表情,但我知道他很憤怒。

“白葵,這件事,就交給我處理,你不要插手。”

他嚴肅地對我說道,語氣充滿了一種強硬的不可改變的意味。這樣的話讓我覺得,這次,他還是會包庇她,放她一碼。我心裡憋著一股氣,橫了公衍朔一眼,“好,我不管,我等著看你怎麼被那個女人拆開吃掉,再把公衍集團賣掉吧!哼!”

實在是待不下去被倪曉蕾待過的空間,我氣鼓鼓地推開門走出去。我能聽到身後快步追出來的腳步聲,但就是不減慢速度,我就是這樣的人,生氣了就是生氣了,絕對不會矯情假裝走慢點然後給機會解釋和好。

有些事,做遠比說來的更有說服力。

門口的兩名助理跟站崗似的在那低頭站著不動,我掠過他們,直接就走進電梯,在電梯正要關閉的門縫裡,狠狠地瞪了一眼已經追到門口卻來不及進電梯的公衍朔。

公衍朔你這個識人不清永遠活在過去的混蛋!對那種女人愧疚,對我難道就不愧疚了嗎!這麼胡思亂想著,我走到公衍集團外的十字路口,掏出電話按下一組號碼。

電話嘟了兩下就被接了起來,

“喂,哥。”

電話那頭洛跡封的聲音仍舊和煦如春風,

“臭丫頭,終於想起我了?”

我綿綿的笑一聲,“哥,我哪裡忘記過你啊!”

電話那頭哼的一聲,義正嚴辭地回應道,“只要是碰到公衍朔的事就那種鬼樣子,我也算是懂了,女大不中留啊!”

聽他老氣橫秋地抱怨,我“噗嗤”地笑了出來,“洛跡封,你年紀還沒到吧,用哥哥的身份講出老爹的語氣,真是的。”

“臭丫頭,我懶得跟你廢話,你嫂子回來了,正念叨你呢,今晚回家!”

“知道,”

我話未說完,電話那頭卻已經掛了,好吧,這次是真的把洛跡封氣壞了。

隨便在路邊叫了輛車,上車後報上地址,司機看上去是那種老實巴交的人,可兜兜轉轉偏偏開了一個半多小時才開到目的地。

黑車,現在的生意人怎麼都這樣!

一進家門,庸人們和阿姨都在客廳的外面眼觀鼻地低著頭,站在原地不動。

我心裡“咯噔”一下。通常這個情況都是因為老爹在裡面發火,所以所有人都戰戰兢兢的。

我小心翼翼的走進去,發現天天一臉嚴肅地站在一旁,老爹坐在首位,洛跡封,居然跪在地上。

見我進來,老爹沒有了原來的和顏悅色,而是臉上立刻爬滿憤怒,但聲音確實不變的沉穩,“過來,跪在你哥旁邊。”

如果此刻老爹對著我一通吼,那我心裡還有點底。可現在,好像是暴風雨即將爆發的前兆。

我放下包,看了眼正對我皺眉搖頭的天天,走到洛跡封身邊,正要跪下,卻被洛跡封攔住了。

他低著臉,卻沉著的講道,“爸,李叔的事是我的意思,跟妹妹沒有關係。她並沒有錯。”

老爹一豎眉毛,瞪了他一眼,怒氣衝衝地說,“李天茂的事,我暫且不說,那麼,公衍朔的事,白葵,你沒有要跟爹解釋的嗎?”

我一驚,老爹還是知道了!但我立馬恍然大悟,看來這李天茂果然不是什麼好鳥,否則老爹又怎麼會知道?我與洛跡封對視一眼,看清了彼此眼裡的意思後,我緩緩的在他身邊跪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