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對不起，是我錯了

車間裡所有人看到劉樹的舉動，臉上都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

人家李漠年紀輕輕就有這技術，可以說是他們船廠多少年都難得一出的人才了。

而有才能的人通常脾氣都不太好。

剛剛劉樹那麼質疑人家李漠，現在卻要拜師，換了誰能答應？

事情也確實如同他們所想，李漠冷眼瞥了一眼劉樹，淡淡搖頭。

“不行！”

劉樹一聽臉色灰白起來。

但是他還不願放棄，抬手大耳瓜子狠狠往自己臉上抽，兩巴掌下去一邊臉就鼓了起來。

一邊抽他還一邊罵自己：“李技術員，剛才都是我劉樹自以為是得罪您，是我該死，您別放在心上。”

“我發誓，只要您收了我，我一定虛心好學，改掉自己自大無知的毛病。”

啪啪啪的聲音在整個車間裡迴盪，聽得人牙磣，可見劉樹打得有多恨了。

眾人都不禁移開目光不忍心看了，只有老管事滿心歡喜。

打，狠狠地打，該對自己狠的時候就該對自己狠。

他也眼巴巴瞅著李漠，期盼李漠能收下劉樹。

劉樹雖然性格莽撞，但是對待學技術這件事上，他一直很有勁頭。

然而，面對劉樹如此自罰，李漠卻還是搖頭了。

當然，他也沒繼續對劉樹冷眼以待，而是走上前抓住劉樹抽自己大嘴巴子的手，淡淡地道：“我不收你，不是因為你剛才質疑我，相反的，如果有人覺得自己的實力足夠質疑我，我會很開心，因為咱們車間有實力比我強的，對我來說也是一次進步的機會。”

李漠說的是實話，他所有的技術都來自於未來，那是現在這些工人用無數經驗總結出來的。

他倒是真希望出現一位水平超過當代的高手。

聽到李漠的話，眾人恍然，原來李漠沒有因為剛才的事情生氣。

相反的人，人家還很喜歡被質疑，透過被質疑來提高自己。

年紀輕輕有這份技術就難得了，居然還能有這樣的心氣，看來人家的成功也是有原因的。

眾人更加佩服李漠了。

而被李漠抓住胳膊的劉樹聽到這話卻愣住了，呆呆看著李漠。

不是因為剛才的事情，那為什麼李技術員不肯收自己？

難道因為自己脾氣不夠好？

他正疑惑的時候，李奕突然指著車間角落裡一堆零件道：“這些零件都是你們加工出來的吧，雖然能用，但是和我的要求相差太遠，說明你們技術還達不到我的要求。”

車間裡所有人聽到這話都不禁自卑的低下頭，原來李漠不受劉樹是因為他們的技術不行。

而這時候，劉樹卻突然站了起來，滿臉義憤填膺地道：“李技術員，這些零件不行可不能怪我們，要怪就怪材料不行。”

李漠聞言眉頭一皺，臉色瞬間冷了下來。

他最不喜歡的就是那些將自己的責任推卸給環境的人。

環境只是次要因素，自己的實力才是關鍵。

眼見李漠神色變冷，一旁的老管事突然插嘴：“李技術員，要不您先看看我們用的材料？”

李漠的眉頭又是一皺，劉樹說材料不行也就算了，怎麼老管事也這麼說？

難道材料真有問題？

想到這裡，李漠收起心中的不滿，對老管事點點頭。

很快，眾人跟著李漠和老管事到了材料倉庫。

看著放在桶裡的一堆像是礦渣一樣的加工材料，李漠終於意識到自己錯了。

用這樣的材料能加工出零件就不錯了，指望零件質量高，根本不可能。

他不禁看向老管事道：“咱們船廠一直用的就是這種材料嗎？為什麼不進購一些好的材料？”

好材料雖然價格高，但是造船質量也高，售價也能上去。

老管事聞言嘆了口氣：“不是咱們不想買好的，而是國內好材料生產量小，國外的價格又太貴，好材料都給軍工企業用了，咱們只能用這些劣質的。”

李漠恍然大悟。

想到車間裡堆放的那些成品零件，李漠頓時有一種慚愧的感覺。

車間工人用這種材料加工出可用的成品材料，不光是工作量上巨大，自身也要承擔加工過程中的各種危險的。

想到這裡，李漠緩緩轉過身看向劉樹。

劉樹和其他工人現在的心情其實是很緊張的。

劉樹雖然將責任推給了材料，但他也不確定真的是材料問題還是自己技術真不行。

或者說，在李漠手中，這些材料也可以成為更加合格的零件。

眼見李漠看過來，劉樹不由自主一下子挺直了腰板，像是等待挨訓的小學生。

然而，他從李漠眼中看到的卻是一抹柔和，甚至說是感動的光芒。

緊跟著，李漠的舉動讓所有人變色。

他突然後退一步，對著眾人緩緩鞠躬。

“對不起各位，是我錯了，我沒想到你們的條件這麼艱苦。”

車間裡每一個部門的人都有自己負責的工作，李漠是真不知道車間裡的材料質量這麼差。

李漠的舉動讓車間眾人臉色都是一變。

好多人半天都沒有反應過來。

然而，回過神來，很多人眼眶一下子熱了起來。

這不是委屈的淚水，而是自己的辛苦和汗水得到認可的淚水。

如果道歉的不是李漠，這種被認可的感覺還沒有這強烈。

劉樹一張黝黑的臉上，眼眶也漸漸溼潤了。

他生怕讓人看到自己眼淚，趕緊用袖子擦了，梗著脖子對李漠道：“李技術員，你現在覺得我的技術夠了吧。”

李漠呵呵一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現在還不行，我得再看看零件才行，能把這些材料加工成零件，只能說明你們工作時長長和加工危險高，不能完全代表你們的技術！”

劉樹聞言臉色頓時垮了下來……

片刻之後，眾人回到了車間裡面，李漠一個一個認真看著加工出來的零件，車間裡的其他人則像是等待高考成績的學生，眼巴巴瞅著他，臉色緊張的不行。

許久，李漠才從一堆零件裡挑出幾個來。

船廠有規定，每個零件都有編號，對應加工零件的工作人員，便於獎勵和責任的落實。

眼看著李漠挑選完畢，車間裡的所有工人顧不得形象，紛紛圍靠過來，期待這些零件之中有一個是自己的。

誰不想得到李漠的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