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這時響了起來，鄭菲一看，是韓商元。
她一愣，手不由得抖了一下，怕吵醒了媽媽，趕緊接了起來，套上外套一路跑了出去：“喂？”
“鄭菲。”通話另一頭傳來韓商元的聲音。
“這麼早有什麼事嗎？”鄭菲低頭拉了拉衣服，一隻手艱難地扣起釦子。
“昨天晚上我······”韓商元停頓了一下，難以啟齒似的，“問了我爸，沒想到我爸和你媽會發生那種事。”
鄭菲聽得心裡頓時揪緊了，一陣不好受。
“阿姨還好嗎？”韓商元低低問。
鄭菲躊躇了一下，還是如實道：“她最近身體不太好，傷口動不動就會痛。”
韓商元在通話另一頭頓了一下，道：“我會盡力補償阿姨的，不然，我也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不用。”鄭菲聽著這話，突然有些氣憤，硬硬答道。
韓商元有些著急：“鄭菲，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
“——你什麼都不用做，只要你和你爸遠離我們母女，就是最好的道歉了！”
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衝動說出這些傷人的話，只是心裡有一種傷痛在逼迫著她必須為媽媽討回一個公道。
韓商元愣了一下，咬緊了牙，對著手機一字一句道：“你能不能不要輕易說這種話，我······難道你還不理解我的心嗎？”
鄭菲一愣，人頓時有些恍惚。
韓商元這話，說得明白又隱晦，鄭菲不知為什麼有些想哭，有些感動，像多年的付出得到了回報，她的眼淚瞬時就掉下來了。
明明趁著這話，是可以順水推舟下去，然後捅破兩個人之間的那層紙的，可是為什麼，在臨門一腳的那一刻，她突然退縮了。
在有些現實面前，人永遠無法置身之外，無法做到什麼都不去想。
人是被身不由己這種東西裹雜的動物。
腦海裡頓時一陣影像浮現出來，媽媽受傷害的表情、韓建國惡意的阻撓，以及八年前那段已經模糊的車禍記憶，還有韓商元母親的臉，全部都明晃晃的閃現出來，擁擠不堪。
這些攔路的迷霧，全都封閉了她所能看見的道路，那條她和韓商元通往未來的道路。
在那條模糊的路上，前方一片迷途，她一個人站在十字路口上，迷茫、疲憊、恐懼，各種情緒紛至沓來，襲擊著脆弱的神經，她動搖了。
“放過我們吧。”鄭菲迷茫中，聽見自己說出了這句話。
通話另一頭的韓商元頓時一愣，渾身都僵住了。過了許久，他才說道：“收回你這句話！”
“我求你了，”鄭菲的聲音死氣沉沉，像沒有靈魂的軀殼，“你們父子，放我我和我媽吧，我們家再也經受不起一點傷害了。”
“鄭菲！”韓商元喊起來，“我爸的錯我會替他償還，可是我求你，你不要為了這件事就遷怒到我們之間的關係！”
“我們之間的關係？”鄭菲狠下心，重複了這句話，像是一種質問，“我們之間有什麼關係？合約的事情早就過去了，我現在不用再替《回到陽臺》澄清什麼了！”
“鄭菲——”韓商元著急還想再說什麼。
鄭菲不敢再聽下去了，急忙掛點了電話，放下手機的那一刻，她突然才瞬間清醒，穿著秋褲，腳踝露出的面板被冷空氣凍得一片僵硬。
這一刻，她突然害怕起來了，害怕一種永久的失去，害怕結束，害怕······心好痛······
她渾身無力，漸漸蹲下身來，把頭埋在膝蓋裡哭了起來。
昏天黑地。
韓商元，我們徹底完了吧？
完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