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之約已到,葉長芳早已派人去了無鋒山,但並未看到有月影宮的人,葉長芳還是決定去會一會凌雪。

只是他剛出門,就看到消失了三天的葉子墨出現了在了葉家,他看到葉子墨的神情就知道,他已經知道了一切。

葉子墨去找了殷寒軒,但殷寒軒說他並不知道當年一事,他只知道凌雪將風月埋在了梅峰山。其他的事一概不知。

風月把他推開的那一刻,他還歷歷在目,她既然要殺他,為何關鍵時刻卻把他推開了,他一直不明白,他只是隱隱覺得那個人,會是葉嫣兒。

梅峰山是當年葉青一家出事的地方,為什麼要埋在哪裡?他晝夜不停的去了一趟梅峰山,看到的不僅僅是葉嫣兒的墳墓,是她一家的墳墓,葉青墳墓下面不可能是葉青的屍體,葉青的屍體已經帶回了葉家。

他把墳墓挖了,葉青的墳墓下面不是屍體,是一塊青色的玉佩,這塊玉佩以前經常掛在葉嫣兒的身上,而葉嫣兒墳墓下面的正是風月的屍體,疊加的手上面,放著一份葉嫣兒親手寫的信。

他不知道信是不是葉嫣兒寫的,但信的內容確實是他曾經在葉青家經歷的一切,這份信之所以長篇大論訴說當年種種,無非就是為了讓他相信這封信的真實性。

因為那些事只有他,葉青,葉嫣兒,三個人知道。

葉子墨這才意識到,為什麼他爹要把他放在葉青家學習葉家劍法的真正用意,真正害的葉青一家家破人亡的,是少年時意氣用事的他,他要是當年沒有把凌家劍法說出去,他們一家就不會涉險。

可在信的落尾,葉嫣兒卻說當年他們本可以逃離,只不過年幼無知的她真的以為是出去遠遊,寫了一份信告訴他,可信他沒有收到,那份信不用想都知道是被他爹截走了。

葉子墨覺得自己的世界頓時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不,一場陰謀之中,凌雪會葉家劍法是因為她從小過目不忘,凌劍是她二叔,當年在淮城,凌雪沒有一劍殺了她,而是用葉家劍法在她身上劃了108個傷口,她不是為了教訓葉子霜的任性妄為,她是為了羞辱葉家劍法,羞辱葉長芳。

他忽然覺得眼前這個他喊了二十多年的父親他不認識了,為什麼葉青一家被害,卻遲遲找不到真兇,是因為眼前的這個人就是真兇,一個兇手如何找到兇手?為什麼葉嫣兒最後明明有機會殺了他,卻最終為了救他,自己死了,是因為她依舊還記得當年的他們之間的情分。

就僅僅為了一個凌家劍法,為了一個身份地位,為了心中的那一份無休無止的慾望,是了,為了地位他都可以不顧自己女兒的幸福非要嫁給南家,還有什麼事是做不出來了呢?

葉子霜看到葉子墨回來,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哥,你去哪了這幾天,你不知道爹跟我們有多擔心你。”

葉子墨勉強的扯出一個笑容:“子霜,我跟爹說點事,你能不能迴避一下?”

葉子霜一笑:“什麼事還要瞞著我?”

葉子墨:“乖,聽哥這一回。”

葉子霜悶聲:“好吧,那你記得勸勸爹,讓他別去無鋒山了。”

“嗯,好。”

葉子霜往院外走去,可走著走著她又覺得有些不對勁,葉子墨向來有什麼事都不支開她的,這消失了三天一回來,就說有事,還瞞著她?她悄悄的往後又退了回去……

她多希望,當時的她沒有退回去。

葉長芳向教訓小孩似的說道:“這幾天都去哪了?還知道回來。”

葉子墨:“沒去哪,就是去了一趟梅峰山,忽然想起葉青姑姑跟嫣兒,回去看了一下。”

葉長芳恨鐵不成鋼道:“那凌雪說的話你也信?她這是……”

“爹,”葉子墨喊了一句,打斷了葉長芳的話,他從衣袖中拿出一份信:“你很久沒去梅峰山了吧,那裡被人埋了三座墳墓,一座是姑父的,一座是姑姑的,還有一座是天香閣風月的,但墓碑上寫的不是風月是葉嫣兒。”

“那一定是那凌雪早就做好的。就等著你往坑你跳。”

葉子墨慘笑了一聲,他也一樣那是一個計謀,他也一樣這一切都不是真的,歲月會掩埋真相,可終究歲月也會把真相暴露出來:“是呀,我前面也想這是一個圈套,可這封信,要怎麼解釋?為什麼只有姑姑,嫣兒跟我知道的事,這份信裡會有,你告訴我,為什麼!!!”葉子墨咆哮的朝著葉長芳喊了一句,把信朝著葉長芳扔了過去。

葉長芳拾起地上的信簡短一看,就知道自己在狡辯也沒什麼意義了。

葉子墨幾乎絕望的一聲聲喊到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聲音漸漸的梗咽起來,喊聲也跟著越來越小,越來越小……

葉長芳看著葉子墨這麼痛苦,心裡也跟著一疼,事到如今,也沒什麼好在隱瞞的:“要是你姑姑把凌家劍法說出來,他們一家也不會死,可你姑姑卻為了一個外人,為了一個已經滅門的凌家,置葉家於不顧……”

“所以……你就殺了他們一家,對不對?”

“我沒有想要殺了他們,是你姑父抱著嫣兒跳了懸崖,你姑姑是自殺的。”

“那也是被你逼的!!”葉子墨絕望的喊到。

“子墨,當年之事,是爹錯了,這些年我也懊悔不已……”葉長芳也沒想要殺了他們,只是想抓住他們,可他沒想到葉青既如此決絕,寧死也不肯說出凌家劍法。

葉子墨譏諷一笑,懊悔,他要是有半分懊悔就不會把葉子霜嫁入南家了,他握緊著手中劍,低沉道:“爹,你把這把君子劍交給我時,對我說,君子劍意為謙,為人做事謙謙有禮,為人君子。君子君子,自然是做事要光明磊落,贏得起也要輸的起,葉家劍法本就抵不過凌家劍法,否則,為何江湖四絕之首絕不是葉家劍法?而是凌家劍法呢?”

葉子墨突然往地上一跪,對著葉長芳磕了三個響頭。

“子墨,你這是?”葉長芳眼裡慌了慌。

葉子墨:“當年姑姑家一事,都是因為我意氣用事跟你爭論凌家與葉家劍法誰更厲害,才會無意之中將姑姑會凌家劍法一事脫口而出,要不是因為我,姑姑一家就不會出事了。”葉子墨抬眸看著葉長芳:“爹,這世間之事,有因自有果,總得有人為這些事負責人,是我對不起姑姑,對不起嫣兒,孩兒不孝,以後不能在你膝下盡孝了。”

葉長芳本以為葉子墨是跟他斷絕父子關係,一道劍光閃過他的眼眸……

“子墨!”

“哥!”

葉長芳捂著葉子墨脖子上的傷口,痛心疾首:“子墨,你怎麼這麼傻呀……”

“哥,哥……”葉子霜跪在地上,不知道為什麼會變成這樣,眼淚刷刷的落了下來。

葉子墨張了張嘴,像是笑了,虛弱不已的聲音輕聲道:“因為,父債…子…子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