結束通話電話後,封瑾御換完衣服,從衣帽間出來。

鈔票子轉身坐起,疑惑看他。

封瑾御道:“你跟媽咪先睡,我出去一趟。”頓了頓,又補充道:“別吵醒你媽咪。”

鈔票子茫然不解,呆呆地點了點頭,就看到爹地匆匆忙忙出去了。

偌大的臥室安靜,鈔票子還沒有睡意,環顧了一圈四周,抱著被子在阮綿綿身側躺下,讓媽咪手搭在自己身上,抱著媽咪閉眼睛就睡。

熟睡中,阮綿綿對一切毫不知情。

深夜的醫院安靜,封瑾御抵達的時候,傅琛跟醫生還在病房裡。

剛做完檢查,封正廷這會已經脫離了生命危險,只不過缺氧時間過長,現在還陷在昏迷中沒有醒來。

傅琛簡言意駭將事情經過告知封瑾御,便道:“發現的及時,沒有生命危險。調查了監控,但沒有看清楚對方的相貌,已經通知警方調查了。”

一個小時前,護士值班的時候,意外發現,有人拔了封正廷的氧氣罩。

要是再晚一點,封正廷恐怕會窒息而亡。

封瑾御單手抄在西褲口袋裡,陰鬱的臉龐,如同覆蓋了一層寒冰,冷的令人感到發怵。少頃,男人閉了閉眼眸道:“多安排幾個人手,輪流值班看護。”

傅琛頷首:“已經通知了蘇祁,一會人就該到了。”

封瑾御目光掃向旁邊的楚醫生。

楚醫生連忙道:“封總放心,我會盡最大的能力保證封董的生命安全。”

“不是盡能力,而是一定!”

封瑾御低沉的聲線冷冽:“盤查你們醫院的人,別混進不該進的。”

“是。”楚醫生連忙應聲。

讓他們先出去,高階病房只剩下封瑾御跟昏迷中的封正廷,他邁著長腿走到病床前,看著這張慘白逐漸蒼老的臉龐,深邃的眼眸一瞬複雜。

思及當年車禍的調查報告,封瑾御脖子青筋凸起,攏緊的五指抄進西褲口袋裡,許久,一聲不發轉身出了病房。

阮疏雨睡得迷迷糊糊,聽到開門聲,她警惕醒來。開了燈,看到佇立在門前的封瑾御,她神情微變,只一瞬又恢復如常模樣:“這麼晚,你怎麼過來了?”

半坐起身,靠在床頭,平靜面對封瑾御。

“明天下午三點,會有人裡接你,到遲家一趟。”

提到遲家,阮疏雨臉色驟變,身體都不由有些僵硬,扯著嘴角:“去遲家做什麼?”

“你做的那些事,不必我再一一贅述。”

封瑾御面無表情,居高臨下俯視著這個‘岳母’,薄唇勾起的弧度冷峭,沉聲道:“還想活,想重獲自由,明天無論你用任何辦法,讓我二舅不再音你遷怒阮綿綿。”

阮疏雨一怔,彷彿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話,凝眉道:“你二舅恨我入骨,他怎麼可能……”

話還沒說完,就被封瑾御打斷:“憑你阮疏雨的本事,你不會沒有辦法。”

阮疏雨凝眉不語。

“以為求得傅東霖替你弄了病危通知書,我就會相信你得癌症麼?阮疏雨,你很聰明,但別把所有人當傻子!你不解決,你這輩子,都別想踏出這病房一步。”

四目相對,封瑾御沉沉哂笑,無形中的殺意盡顯:“或者,用你的命來謝罪。我不會殺你,不代表,其他人不想要你的命。”

阮疏雨緊縮的瞳孔劇烈抖動,似乎難以置信,封瑾御會連這個都知道。

突然被拆穿,她毫無防備,來不及隱藏的情緒,悉數都被封瑾御看在了眼裡。

將她的心思,全部都暴露無遺。

聰明人說話,向來不必兜太多圈子。

可……

阮疏雨泛白的面容掠過嘲諷,沒有再偽裝,直勾勾地盯著封瑾御,一字一句的聲音篤定:“你想娶綿綿?”

病房裡的環境過分安靜,封瑾御長身佇立在病床前,沉著的俊容仍舊一聲不發。

“你們都認為是我逼死了遲婧舒,所以你恨我,遲明洲恨我,你們都巴不得我死,巴不得我下地獄去給遲婧舒陪葬。”

阮疏雨閉了閉眼眸,背靠在床頭,手指攥著被單,她聲音有些沙啞:“有煙麼?”

封瑾御面無表情。

阮疏雨抬首看他。

“戒了。”淡淡的兩個字落在耳畔,阮疏雨詫異,似乎不太相信。

盯著封瑾御看了一會,她冷笑,倒也沒有糾結這個。

端起床頭櫃裡涼透了的水喝了口,不緊不慢道道:“我從不認為,你媽的死,跟我有任何關係。要是我幾句話就能逼死她,她未免也太脆弱了吧?她看不好自己的老公,自己妒忌成性,把自己給逼死,關我什麼事?”

阮疏雨自嘲道:“他封正廷不願意,我能逼得了他麼?我一個女人,還能強迫他出軌跟我?我清清白白跟了他,他既然要跟我在一起,我是個人,人性貪婪,能當正妻,誰願意當個情人?我不是沒有跟他分開過,可是是你媽,是你的好舅舅,是他們聯合起黎秀紜害死了雲之!又怎麼能怪我?他們咄咄逼人,讓我無法立足,我一個柔弱女子帶著個孩子,不找個男人依靠,我該怎麼生活?要怪就怪你媽趕盡殺絕,是他們逼我的!憑什麼一切苦都要我來承受?你媽讓我不好過,我憑什麼要讓她好過!”

阮疏雨不是沒想過過普通人的生活,嫁個男人,相夫教子。

可這一切,都被遲家給破壞了。

韓雲之死了,還沒來得及離婚娶她,還沒來得及看他們女兒一眼,他就死了!

死在她最無助的時候!

種種往事浮現,阮疏雨心裡充滿了不甘和憤恨。

封瑾御目光陰沉。

阮疏雨道:“你爸有你這擔當手腕,你媽興許就不會死。他答應離婚娶我,可他沒有。他耗著你媽,拖著我……你願意娶綿綿,我還挺高興的,不過,你最好說到做到,還我自由,否則,我真死,我也要拖你們一起!”

她字字句句陰沉,毫無了上次過來時候的恬靜淡雅。

將那些積壓在心底的恨意全部傾瀉出來。

竟又覺得很諷刺。

到頭來,她唯一可以說實話的人,竟然是封瑾御。

是遲婧舒那個女人的兒子!

更可笑的是,當年遲婧舒恨她入骨,恨不能掐死她,如今,她唯一的兒子,竟然卑微的,絞盡心思,想娶她阮疏雨的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