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老夫人咳了幾聲,現場立刻安靜下來。

“今日生辰,禮物只是個心意,我觀這畫,一眼也不定能分得出。”

大家都聽得出來,白老夫人這是想息事寧人。

“白老夫人,這心意事小,可這人品問題就大了,大師的墨寶被多少人仿之,白家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這大小姐帶頭買假貨,傳出去也不好聽,不是?”

程氏冷哼一聲,心中愈加看不起白韶安。

就她以後如果真的入了他們家的門,還不知道鬧多少笑話!

“這畫被仿,也說明了大師的名氣,兩畫不辨真偽,這仿的人,也算是手藝絕佳了,畢竟這真品流傳於世,也沒有幾個人真的見過,辨與不辨,沒有意義。”

“不管是這近乎真跡的高仿還是真品,都是花了心思尋來的,禮物,心意最重要。”

白韶安淡淡的抬了抬眼,今日祖母壽辰,她也不想把事情鬧得太難看了。

“韶安說的對,禮物嘛,心意最重要,這菜都涼了,大家快吃。”王氏也站出來,開始招呼客人。

可偏偏,有人不想這篇章就這麼平安的翻過去。

“白大小姐這話說的可真好聽,禮物是心意不假,要是這關上門來,自然不會有人在意,可這今天來了這麼多貴客,你當眾送贗品,這不是膈應人嗎?”

“要是大小姐認個錯也就罷了,可你這話裡話外都說禮物只是個心意,不知道的,還以為三小姐的這幅是贗品呢。”

“辛辛苦苦找了這麼久的禮物,現在連個真偽都不知,這不是讓人難受嗎?”

崔瑾月一副說公道話的模樣,好像已經預設了白韶安的這畫就是贗品。

“是啊,白大小姐這事弄不清楚,不就是辜負了三小姐的心意嗎?”程氏也在一旁幫腔。

“崔小姐,崔夫人,沒事的,大姐說的對,禮物嘛,就是個心意,我相信祖母能感受到我尋這畫的不容易。”白韶婉說著低下頭,似乎有些無奈。

“這三小姐真是識大體,要是我,一想到自己的心意被一個贗品汙了,我定不會這樣算了。”

崔瑾月冷哼一聲:“我只是看不慣送贗品的人。”

一時間,大家都沒有說話。

白韶婉裝出一副為難的樣子,心中卻是冷笑,這崔瑾月,還真是幫了她大忙。

她就是想讓白韶安出醜,原本她在白家一直都是最受寵的存在,可這個農婦回來了,一切都不一樣了!

她一直都知道她還有個大姐,生下來時,因為算命先生說這個大姐命格太硬,養在府中,很難活下去,王氏這才決定將她送到鄉野。

可既然出去了,為什麼還要回來呢?

她回來之後,娘她們覺得這麼多年虧欠了白韶安,便把注意力都放到了白韶安身上。

哪怕她是個整天只知道追男人的草包,娘也只會幫她兜底。

憑什麼!

大家也都樂得看戲,這可比上面的歌舞精彩多了。

“大姐,畢竟是祖母的壽辰,要不你道個歉就算了。”

白韶安低著頭,大家都覺得她這是心虛了。

“是啊,白大小姐,要不你直接承認算了,免得大家都不好看。”

片刻後,她才抬起頭來,嘆了口氣:“道歉?我這畫是真跡,為何要道歉?”

四下譁然,像是聽到了什麼天大的笑話。

“這大小姐哪來的自信說自己的是真跡?”

“給我整笑了,剛剛我都看到那畫上的墨澤了,我賭一兩碎銀,這畫不超過一個月。”

“這大小姐蠢也就罷了,怎的還把蠢擺在檯面上?”

“韶安……”

王氏不著痕跡的拉了拉她的衣襬。

剛剛她已經讓丫鬟重新備禮物了,不管待會兒驗出誰是假的,她都可以幫著糊弄過去。

可如果韶安一口咬定自己是真品,那到時候就真的不好收場了。

她轉過頭,看到老夫人的臉也有些不太好看。

剛剛她也看到那畫了,她雖然不懂畫,可也知道,這安途仙人的絕筆,流傳百年,怎會是這墨澤光鮮的模樣。

“大姐,你怕是被人誆騙了吧。”白韶婉將那畫重新拿過來開啟。

“大家應該看得到,這畫墨色如新,莫不是那安途仙人和你認識,專程過來為你畫了一幅?”

“本來妹妹是不想說的,可你一口咬定自己的是真的,這不是讓妹妹的心意成了笑話。”

此話一出,鬨堂大笑。

白韶安也不著急,只是默默的等大家把話說完。

在他們眼中,她這就是無話可說。

半晌,就在白老夫人要開口解圍的時候,白韶安這才緩緩道,聲音不大,卻可以讓在場的人都聽到。

“安途仙人乃京都最出名的畫家,對山水畫的造詣更是登峰造極,一直以來無人超越。”

“不僅如此,也是安途仙人首創了藥紙。”

“白韶安,幾日不見,你這編故事的能力倒是越來越高超了。”崔瑾月嗤笑一聲,像是在看大傻子。

白韶安同情的看了她一眼,“崔小姐平日裡喜玩,不知道這些文人墨事也正常,安途仙人首創藥紙,怕是京都的小娃娃都知道。”

“你……”

崔瑾月臉色一陣青一陣白。

在場還有一些人臉色都有些難看,因為他們也不知道這事。

這大小姐,是在罵他們連小孩子都不如。

“大小姐,這藥紙自然是人盡皆知的事,怎麼,你這是想說,你手裡的這幅畫,便是藥紙所做?”程氏似笑非笑的看著她。

“我看她就是知道我們驗不出來,故意在這裡唬人。”

白韶安笑了笑,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

“看大小姐這模樣,這是已經找到自證的辦法了?”

白韶安也不著急,只是讓甜兒去準備一個燭。

“裝神弄鬼。”白韶婉冷笑一聲:“大姐這意思,是認定我這幅畫是贗品了,也好,妹妹也想看看,究竟是不是妹妹眼拙。”

她這畫可是花了五百多兩銀子,如果是假的,她當場就把它吃了!

“這藥紙作畫,有個好處,便是可保墨百年不褪,不僅如此,這藥紙,還可隨著季節變化,散發藥香。”

白韶安將畫拿出來,讓甜兒端著燭,小心翼翼的將那畫放於離火苗一寸處。

周圍的人都嚇了一跳。

“大姐,你這騙不過去了也不至於把畫燒了吧。”

可很快,白韶婉就笑不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