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白鴿的低落,縱使大大咧咧如秦佳楠,也能看出白鴿眼底深深的受傷。

“小鴿,其實,我並不希望你和那個姓陸的牽扯太深。他身份特殊,不是平凡如你我招惹得起的。現在,小展安然無恙,那麼,一拍兩散,是對你們最好的選擇。我不想看你受傷。一個裴思源,都讓你心力交瘁,那麼,如果萬一你以後和姓陸的有了更深的牽扯,就不是抽身那麼簡單了。”

秦佳楠很少這麼一本正經地說話,她說得慢條斯理,字斟句酌。

白鴿苦笑著搖搖頭,“佳楠,我心情不好,並不是因為離婚。可能就是……覺得自己太渺小了吧,在這個城市裡,在這個世界上,渺小的像一粒塵埃……”

“胡思亂想什麼呢,”秦佳楠把最後一口漢堡塞進嘴裡,衝白鴿眨眨眼睛,露出一個神秘的笑容:“走啊!打遊戲去~”

說完拉著白鴿大步地往外走:“好久不玩都技癢了。”

白鴿忍不住笑了:“你不怕被我虐嗎?”眉眼舒展開,就像,消融冰雪的一陣春風。

就是這個笑容,這個乾淨的,融化一切的笑容,是秦佳楠心裡最寶貴的東西。在她心裡,白鴿就是最安靜,最善良,最與世無爭的女孩兒。

在秦佳楠和白鴿上中學的年代,遊戲廳的格鬥遊戲,特別風靡。當時,秦佳楠痴迷遊戲廳,白鴿勸說多次無果。

有一次,當秦佳楠又一次在遊戲廳被白鴿找到的時候,那個模範的三好學生白鴿,拿出了幾枚遊戲幣,竟然說,要和自己一局定輸贏。

如果她贏了,自己就要乖乖跟她回去。如果她輸了,就再也不干涉自己玩遊戲。

彈鋼琴的手,自然靈巧得很。那天在遊戲廳裡圍觀的人,裡三層外三層,蔚為壯觀。而白鴿的動作行雲流水,攻守巧妙,步步緊逼,看呆了眾人。

那天的結果就是,秦佳楠乖乖跟著白鴿回去上課。而打遊戲機,自那時起,成了閨蜜間最默契的消遣遊戲。

索性找了家最近的遊戲廳。幾局打下來,白鴿心裡的陰霾,漸漸消散。自然也清楚,這番減壓,是自己大咧咧的閨蜜,貼心的溫柔。

秦佳楠輸的心服口服,顛顛地買來汽水,擰開瓶蓋,遞了一瓶給白鴿。自己則一邊喝,一邊拿起手機刷微博。

“霧草!”秦佳楠一聲驚呼,“小鴿你快看!”

秦佳楠臉色都變了,把手機舉到白鴿面前。

白鴿接過手機,不由得瞪大了眼睛。

一條名為“寰宇集團總裁的神秘女友”的訊息,已經搶佔了微博頭條。上面清清楚楚拍到了,陸元赫和白鴿並排坐在車裡說話,甚至拍到了,陸元赫攬著白鴿的肩膀逛超市,還低頭在她耳畔低語。曖昧到不行。

這情景,看起來分明就是一對熱戀中的小情侶。

這條微博的轉發量驚人,寰宇總裁有女友,這訊息簡直石破天驚。入口網站上,也紛紛開始大做文章,盤點了陸少的不近女色,將這所謂的“神秘女友”,渲染得玄之又玄。

最讓白鴿頭疼的是,照片上,清晰地拍到了她的臉。

這是第一次,白鴿覺得自己處在一個虛幻的風暴中心,不知該做何反應。還是秦佳楠腦子快,抓起車鑰匙,拉著白鴿就走,一路將白鴿送到了家樓下。想了想又不放心,去旁邊的超市買了帽子和口罩,反覆叮囑白鴿好幾遍,這才驅車離開。

直到坐在家裡的沙發上,白鴿還覺得太不真實了。同時又有些哭笑不得。難道,自己以後要像明星出街一樣出門麼。

可看著鋪天蓋地的新聞,自己的照片被轉發了十幾萬次,又不敢真的掉以輕心。

突然就想到了陸夫人。那個優雅,又冷漠的陸夫人。

現在,恐怕在她的心裡,這就是一個心機girl的反擊吧。她肯定以為,這是一個想攀上高枝的女人,野心的運作吧。

猶豫著要不要給陸元赫打個電話。現在,他應該還在醫院,對網上的訊息,也已經知道了吧。

要不是因為自己魯莽的要求,讓陸元赫幫自己配合民政的走訪,也不會有今天的局面。要是給寰宇造成什麼影響就不好了。

可想了想,最終還是沒打。

自己再聯絡他,才是對他的困擾吧。畢竟簽完離婚協議,他們之間,已經沒有關係了。

……

夜幕降臨,白鴿戴好帽子和口罩,確認鏡子裡的人,親媽都認不出,這才出了門。

意外的是,酩悅酒吧的門口,被堵的水洩不通。

一群記者長槍短炮地堵在酒吧門口,要一睹陸元赫女友真容,摩拳擦掌地要在明早的頭條報道中佔有一席之地。

白鴿壓低了帽子,閃身走向酒吧後門。邊走邊掏出手機,刷開了新聞,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自己到底還是低估了網友的能量。

下午開始,這個陸元赫女友的真實身份,不斷地發酵,陸陸續續有人爆料,甚至還有人發了白鴿在酒吧唱歌的照片和小影片。各種各樣的資訊拼湊在一起,基本已經還原了白鴿的生活。

怪不得酒吧門口全是人……

看來今晚,是沒法工作了……

白鴿拿起電話,想打給林攀請假。可剛按了撥通鍵,還沒等說話,嘴就被身後一雙大手捂住了。

“唔……放開我!”

裴思源拖著白鴿直到酒吧後門附近的衚衕,才放開了手。

他的身上有濃濃的煙味兒。頭髮有點兒亂,眼眶紅紅的。

此刻,他正用複雜的眼神緊緊盯著白鴿,“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麼?!”

“什麼做什麼……”白鴿沒搞清眼前突如其來的狀況,被問愣了。

裴思源一把抓住白鴿的手腕,將她抵到牆上,一開口,語氣裡全是痛心疾首。

“那天在超市,在超市我以為你是故意氣我的。我知道你心裡有氣,可是我沒想到你竟然……你竟然真的……真的自暴自棄……”

“所以……你是看了網上的新聞,來質問我的?”原來……也是為了這件事。

裴思源的手勁,又重了幾分。“你……你那天說不願意和我一起生活……是不是……是不是就是因為攀上了高枝……或者,早就攀上那高枝了吧……你死心吧,他什麼都不能給你……”

白鴿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那,你又能給我什麼?”白鴿定定地看著裴思源,“是不是自暴自棄,又和你有什麼關係呢?”

“攀上高枝”這個說法,沫鄰陰陽怪氣地對自己說過。當時,白鴿並沒有特別在意。可是這句話從裴思源嘴裡說出來,卻格外心痛。好像……辜負了自己這四年來的一片真心。

明明是他負她。現在,竟然說她負了他?

眼淚不受控制地在眼圈裡打轉兒,“裴思源,這些都跟你沒關係……我們就……一別兩寬……別再出現在我的面前了……”

再也說不出一句話,好像再說一句,就會控制不住眼淚滾滾而落。只好匆忙轉身逃跑。

剛跑出這條衚衕,轉了個彎,身前就躥出了一個陰影。白鴿下意識地停住,還沒等反應,一條毛巾,悄無聲息地迅速捂上了她的口鼻。

白鴿瞬間就手腳痠軟,向後仰去。

那人順勢一把將白鴿扛在肩上,四顧無人,將白鴿扛上了一輛麵包車。

“快開車!”

白鴿徹底暈過去之間,只聽到這一句低沉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