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你的福,一宿都沒睡著。”

楚南希的眼皮耷拉著,看上去沒什麼精神。

玖兒誤解了她的話,頓時抽泣起來。

“都是奴婢的錯,殿下是因為奴婢,才……才被她纏上的!”

“誰?”楚南希的哈欠打了一半,愣住了:“你說的她,不會是那個假公主吧?”

玖兒抿著唇點頭。

見她誤會了自己的意思,楚南希嘆了一口氣,道:“玖兒,你不要胡思亂想。我說託你的福,是指昨晚被你吵醒,就睡不著了,可不是被什麼鬼怪纏身。”

“當真不……不是麼?”玖兒不確定地看著楚南希。

“當然不是!”楚南希有些無奈:“你再胡思亂想,我今晚就不讓璃書陪著你了!”

“別!奴婢不敢了。”玖兒又怕又委屈。

後半夜因為有璃書在,她才沒有做噩夢。

若是殿下不讓璃書陪著她,她今晚必定還會做噩夢的。

那個女人太恐怖了,就算是在夢裡,她也不要再見到她!

“知道怕了,就別再胡思亂想。你若繼續下去,我怕你還沒瘋,我和璃書倒是先瘋了。”

“奴婢知道了!”

玖兒應了一聲,將盆子放下。

伺候楚南希洗漱完畢,又幫她挽了一個利索的髮髻,她這才退下。

興許是楚南希的話起了作用,玖兒之後幾天的狀態,逐漸好轉。

一轉眼,便進入了深秋。

院子裡的樹葉泛黃,風一吹,便飄落一地。

陸鳴非踩著落葉而來。

楚南希換上練功服,等了他許久。

看見他走進院子,楚南希忍不住道:“將軍今日來晚了。”

“末將今晨收到一道訊息,殿下要聽麼?”

“與我有關?”楚南希問。

陸鳴非想了想,道:“陸遠之快回來了!”

聽見這個名字,楚南希就本能的犯惡心。

她眉頭緊皺,看向陸鳴非的眼眸裡,溢滿了不解。

“他不是被父皇派去當梨洲知州了麼?他這才上任多久,怎麼就要回來了?”

“聽說他去梨洲時,梨洲剛好水患。他帶著百姓挖渠建堤,解決了水患。還寫了一封奏摺,參梨洲所有官員貪汙受賄。朝中大臣得知此事,奏請皇上為他加官進爵。不日,他就會回朝,接受封賞。”

楚南希眉頭緊皺,怎麼也想不通。

“朝中大臣,他只認識一個溫雨父親。溫家如今已經沒落,怎麼會幫他說話?”

“替他說話的,是太子黨羽。”陸鳴非的臉色有些不好看:“這件事情,恐怕是衝著您來的,殿下須當心一些!”

陸鳴非的話,令楚南希恍然大悟。

前段時間,楚琉璃陷害她不成,反被父皇禁足長寧宮。

太子楚長青是楚琉璃,同父同母的親哥哥。

他的人替陸遠之說話,看樣子還真是衝著她來的!

只是不知,他究竟想做什麼?

“多謝將軍提醒,本宮會注意!”

陸遠之回來那日,滿城皆是枯樹。

大雪下了三天,地上鋪了厚厚一層白雪。

馬車越過,在雪地上留下兩道車輪印。

陸遠之坐在馬車裡,看著窗外的街道。

他是夏季離開的,沒想到再回來,已經是冬月。

“兒啊,咱們終於回來了!”

李氏興奮的聲音,傳入陸遠之的耳裡。

他佯裝未聞,一瞬不瞬地盯著,對面的公主府。

公主府的屋頂上,白雪皚皚,門前雪卻是掃得乾乾淨淨。

陸遠之看著公主府,第一個想到的不是長公主,而是他的髮妻阿南。

阿南以前,最喜歡下雪天。

他讀書讀累了,想要打掃屋頂上的積雪,她都不讓。

她說雪屋好看。若是掃去屋頂的積雪,就少了幾分冬日的美。

“遠之,你在看什麼呢?”

見陸遠之不理會自己,一直盯著外面看,李氏也湊上前來。

她看見公主府的匾額,陸遠之便將簾子放了下來。

“沒看什麼!”

“我看見了,你在看公主府!”李氏嘴角微揚:“這次回來了,你可要好好抓住機會。只要把握住長公主,你就不用再去偏遠貧瘠之地受苦了!”

陸遠之低眉斂目,一聲不吭。

去梨洲的這段時間,他想得最多的,是阿南。

以前他讀書,阿南會將家裡的事情,打理得井井有條,從來不讓他操心。

來了蓮城後,又有溫雨派來的人,幫他打理院子。

他和母親,以前被阿南照顧得太好。

初到梨洲,他們什麼都不會,把家裡弄得亂糟糟的。

那時候他就在想,阿南若是還在他的身邊就好了!

陸遠之帶著亂糟糟的心情,將李氏安排妥當後,進宮面聖。

皇帝只是詢問了幾句,關於梨洲官員貪汙一事,便將他打發了。

陸遠之走了,其他官員還在。

太子黨羽第一個坐不住,站出來道:“皇上,梨洲官員貪汙肯定不止一兩年了。陸大人此次抓到他們的罪證,算是立了功,皇上應嘉獎才是!”

“皇上,像陸大人這樣的人才,不留在蓮城,豈不浪費?”

“皇上……”

大殿上,眾人紛紛表態。

自從七皇子死後,朝中唯太子黨羽獨大。

有太子黨羽帶頭,眾人紛紛附和。

柳玄瑾持反對意見,可他獨木難支,又只是一個武將,做不到舌戰百官。

陸遠之的去處,皇帝拖了好幾天,遲遲沒有定論。

摺子一堆堆遞上去,氣得皇帝將龍案都掀了。

楚南希從陸鳴非的口中得知此事,知道父皇遲遲不做決定,是因為她。

她換下練功服,帶著兩個丫頭進了宮。

皇帝坐在大殿,閉著眼,捏著眉心。

楚南希欠了欠身,淡淡道:“父皇可是在為陸遠之的去處傷神?”

聽見楚南希的聲音,皇帝緩緩睜開眼眸。

他對上她的眼眸,嘆了一口氣:“希兒,你別管此事,朕自會處理好。絕不會讓他留在蓮城,惹你不痛快。”

“父皇,兒臣不會不痛快。”楚南希淺淺一笑:“既然太子黨羽要留下他,何不讓他留下來。將可疑之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最安心,不是麼?”

皇帝坐直了身:“希兒,你……你當真這樣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