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韻雪上前一步,將懷中的書信和賬本雙手呈上。

“老夫人,請您過目。”

毛澤琳接過,藉著燭光,一頁頁仔細翻看起來。

紙上的字跡她認得,確是高淑婷親筆。

信中的內容,賬本上的記錄,樁樁件件,觸目驚心。

這個高淑婷……她怎麼敢!

謀害曦雪,勾結孃家,侵吞家產……她竟然犯下如此多的滔天罪行!

枉我過去還對她有所期待,真是瞎了眼!

她抬起頭,看向靜立在下方的沈韻雪,眼神複雜。

最終,她沉重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

“此事,你打算如何處置?”

此時,榮安堂內。

高淑婷看著眼前雙目赤紅,狀若瘋癲的兒子,心頭又怕又怒。

他眼中的恨意幾乎要將她吞噬。

她知道自己已經無法控制眼前的局面了。

必須讓老夫人過來!

只有老夫人能鎮住這個孽子!

等老夫人來了,就說他瘋了,到時候看誰還信他!

她對身後一個最信得過的婆子使了個眼色,小聲吩咐。

“快……快去請老夫人過來!”

“就說二少爺……瘋了!”

那婆子會意,悄悄退了出去,朝著寧安堂的方向快步跑去。

通傳後,婆子急急忙忙走了進來,向主位上的寧堂稟告了榮安堂的情況。

寧堂一聽,立刻站了起來,在沈韻雪的陪同下,沉著臉步入了榮安堂。

一見到毛澤琳,高淑婷倏地掙脫開容柯哲的撕扯,撲到她面前,哭訴起來。

“母親!您可算來了!”

高淑婷指著容柯哲,惡人先告狀。

“您看看柯哲!他……他瘋了!他竟然跑回來誣陷我!”

“說我害死了曦雪!母親,您要為媳婦做主啊!”

容柯哲見狀,更是氣得渾身發抖。

他指著高淑婷,對著毛澤琳大聲控訴。

“祖母!您別信她!這個毒婦在撒謊!”

“是她!就是她嫌棄曦雪礙事,怕曦雪壞了她的好事,才狠心下毒害死了曦雪!”

“她還把我送到莊子上,想讓我自生自滅!祖母!您要為孫兒和曦雪做主啊!”

毛澤琳聽著兩人的互相指控,看著眼前的場面,眉頭緊鎖。

一邊是哭得梨花帶雨的兒媳,一邊是狀若瘋癲的孫子。

柯哲雖然魯莽,但他眼中的恨意不似作偽。

高氏……她真的能做出這種事嗎?

她的心沉了下去,陷入了思慮。

沈韻雪上前一步,在她耳邊低聲進言。

“老夫人,高氏罪孽深重,如今人證物證俱在,斷不可容。”

“為保國公府安寧,也為給曦雪妹妹一個交代,必須快刀斬亂麻,將她處置了。”

“依孫媳看,不如將她逐出府去,送回高家,或是送入家廟,從此青燈古佛,了此殘生。”

毛澤琳的目光掃過地上那疊書信賬本,聽見榮安堂方向傳來的哭鬧聲。

高淑婷心腸歹毒,留她在府中,只會是禍害。

柯哲雖然衝動,但他說的未必是假。

為了國公府的長遠計,不能再姑息養奸了。

沈氏這孩子,有手段,也有決斷,比高氏強太多了。

為了勇國公府的聲譽和未來,必須做出決斷。

她疲憊地閉了閉眼,再睜開時,眼中已有了計較。

她對著沈韻雪點了點頭。

“就依你說的辦吧。”

得到毛澤琳的首肯,沈韻雪心中微定。

毛澤琳深吸一口氣,挺直了背脊,走上前。

她站在堂中,目光掃過高淑婷。

“夠了!”

“高氏!你可知罪!”

榮安堂瞬間安靜了下來。

“你勾結孃家,意圖謀奪國公府家產,安插眼線,搬弄是非!”

“樁樁件件,證據確鑿!”

她彎腰,撿起幾封散落在地上的書信,舉了起來。

“這些,就是你與高家來往的密信!你還有何話可說!”

高淑婷看著那些熟悉的信箋,臉色煞白。

她怎麼也想不到,這些東西會落到毛澤琳手裡!

“不……不是的!母親!這是偽造的!是沈韻雪!是她陷害我!”

就在這時,門口傳來動靜。

桂嬤嬤在寶珠的攙扶下走了進來。

她臉色蒼白,一進門,她便掙脫開寶珠,朝著毛澤琳和沈韻雪的方向,“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老夫人!少夫人!”

她抬起頭,目光怨毒地看向高淑婷。

“老奴……老奴可以作證!”

“高夫人說的都是假的!這些信件千真萬確!”

“是她!就是她!是她指使老奴,給二小姐的藥裡動了手腳!”

桂嬤嬤豁出去了,將高淑婷如何不滿沈曦雪,如何視其為絆腳石,如何一步步計劃,最終指使她下毒的經過,一五一十,詳細地說了出來。

她還交代了高淑婷如何與孃家暗通款曲,如何轉移財物,如何計劃對付沈韻雪的種種陰謀。

一字一句,狠狠砸在高淑婷的心上。

她瞪大眼睛,看著跪在地上的桂嬤嬤。

“你……你這個背主的奴才!”

她氣得渾身發抖,指著桂嬤嬤,想要撲過去撕爛她的嘴。

就在她起身之際,只覺得眼前陣陣發黑,身子一軟,直挺挺地向後癱倒在地,人事不省。

容柯哲冷漠地看著她。

這個女人,終於遭報應了。

曦雪……妹妹……你可以安息了。

他甚至希望高淑婷永遠不要醒來。

沈韻雪見狀,立刻上前一步,吩咐旁邊的下人。

“將高夫人抬到西邊最偏僻的那個攬月軒去。”

“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探視,好生看管起來。”

“是,少夫人。”

幾個粗壯的婆子上前,將高淑婷抬了下去。

榮安堂內恢復了平靜。

沈韻雪走到容柯樾身邊,他已經處理完驛站的事情,回到了府裡。

“驛站那邊如何?”沈韻雪低聲問。

容柯樾眉頭微蹙,“抓了大部分人,但周當家的那個心腹頭目,刀疤劉,逃了。”

沈韻雪點了點頭,眸光微沉。

“跑了便跑了,只要抓住了其他人,總能問出些東西。”

“這次抓捕雖然不算完美,但也算有所收穫。”

“正好可以利用這次機會,以及從俘虜口中得到的資訊,順藤摸瓜。”

“嗯,”容柯樾沉聲應道,“我已經安排下去了。”

山寨背後的人,絕不會善罷甘休。

兩人低聲商議著後續的計劃,如何審問俘虜,進一步深挖線索,揪出藏在周當家背後的那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