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州城裡人員嘈雜,南榮澤鈺一行人找了個靠近小河的客棧住下,在客房裡剛好能看見小橋流水人家。靠南邊的地方比不上京城裡的達官貴人多,但也顯現出富庶的樣子。
初來乍到,南榮澤鈺正在路上打聽著晉州的情況,前方一片騷動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二九正在一個果鋪子看著新出的香果,見自家主子往前走,趕緊扔了東西跑過去。
“哎呦呦,這小姑娘家的太可憐了,賣身葬父呢。”
“誰知道是真的還是騙人的,我前幾年聽說一個柔弱的小姑娘進了大戶人家當丫鬟,最後偷了不少銀子遠走高飛,這路邊的人終究還是不靠譜。”
“這事情哪有這麼巧合,我看這姑娘家的,應該也沒啥事。”
南榮澤鈺等前面不感興趣的人走開之後,才小心往裡挪,一個身著白色孝服的姑娘正跪在地上,旁邊的一塊白布上寫著幼時喪母,如今又喪父,家中無錢給父親買棺材,所以來賣身葬父來了。
這種事在京城也不是沒有,人們不過是看看就罷了,真想要下人的,也就好心花些銀子將人帶回家了。
二九喘著氣擠到南榮澤鈺旁邊,看見自家主子臉上有些悲痛,正要準備掏銀子的時候,南榮澤鈺擋住了他的手,然後轉身就走了。
二九又趕緊從人群中擠出來,“主子,您剛才怎麼出來了,不是要買丫鬟嗎?”
“這種事情普天之下多了去了,我又能管幾個,況且我們這次出行特殊,人越少越好,你找個人盯著,等這個姑娘到了好住處知會一聲就成。”
“是,我剛才以為主子要收了呢。”
南榮澤鈺一臉無奈道,“你就這麼想女人啊。”
二九還在後面懊悔呢,他不該隨便揣摩主子的心思,聽到女人這兩個字,趕緊追上去解釋,“我···我沒有,我就是隨便說說。”
江南幾州的地圖已經在手,南榮澤鈺正考慮下一步去哪裡的時候,一九敲門從外面進來,面色沉重在一旁站著。
“怎麼了?”南榮澤鈺放下手中的地圖問道。
“出事了,上次您讓跟蹤的那個姑娘,本來是被一個看起來有錢的人買回去做丫鬟,接過三天後卻在城南的交易市場出現了。我去打聽一番,這其中好像有些不太好的事情。”
“什麼不太好的事情?”
“據說城南那片地方,私下裡做著販賣人口的交易。”
“販賣人口?”
“是。”
南榮澤鈺眉頭不自覺的緊皺,販賣人口是開國的時候的事,現在幾百年過去了,早就不允許,在這裡怎麼又出現了?
“有沒有問清楚販賣人口是做什麼?”
“打聽了一些,說是東部打漁的壯年男子,因為打漁的風險大,很多男子娶不到媳婦,也沒有人願意當寡婦,那邊人還愛要男孩,所以就有人從其他地方販賣女人過去。”
“放肆,國家明令禁止,那些人都當耳旁風嗎?”
一九察覺到主子語氣的不尋常,趕緊跪下來說道,“剩下的就不知道了,那些人見我不是本地人,也不敢多說,只零碎說了這些。”
“你先起來,這件事非同小可,一時半會解決不了。這樣,你先找人繼續打聽,不可坐以待斃。”
一九退下去之後,南榮澤鈺在窗邊坐了許久,突然覺得貌似很多事情都在他的意料之外,也就是說還有很多事情他並不知情。
末了,他提筆在宣紙上寫了‘販賣人口’幾個大字,在大腦中,似乎有個聲音在告訴他,這張紙上還有很多的東西要寫。
再次走在街上,周圍商販的吆喝聲,小孩子的玩樂聲都有些不一樣了,南榮澤鈺走到一個餃子攤前,對著商販說,“來一碗餃子。”
“好嘞,您要什麼餡的?”
“都可以。”
“那咱家就給您最好吃的豬肉大蔥餡的,客官您隨便找個地方坐吧。”
餃子攤說是賣餃子的,實際上就一個架子車擺的攤位,旁邊幾個小板凳兩張木桌子給客人坐,南榮澤鈺望著凳子上的汙漬,還有光著膀子滿頭大汗散發著味道的男人,獨自站在了一旁。
一九跟在他後面問道,“主子,您要是想吃,前面有個酒樓,咱們要個房間吃多好,幹嘛非給這些人一起擠來擠去,站在這路上灰塵多髒。”
南榮澤鈺小聲說道,“咱們既然想要查事情,還是在這裡好些,你先去前面酒樓打包些飯菜帶回去,二九在客棧要等急了。”
“主子,您不能一個人。”
“你放心去吧,這裡是鬧市,人多,我不會出現什麼事的。”
一九知道是這個理,仍舊不願意離開,主子一個人在外面也太危險了。
“你們啊,總是把我看成一塊寶,生怕在哪裡嗑著碰著了,也不知道是慣你們養成的習慣,我一個大男人怕什麼,你趕緊回去吧。”
一九走之後,南榮澤鈺看著旁邊的桌子沒有人,找了張看起來還算乾淨的板凳坐了下來。這小巷子之中散發出來的市民氣息還挺新奇的,就是不知道等下端上來的餃子味道怎麼養。
“客官,您的餃子好嘞。”
一碗熱氣騰騰的餃子端上來,南榮澤鈺聞著還算不錯,剛好這時候來吃飯的人差不多都走光了,攤主找了個空凳子坐下來喝水。
“您這餃子味道還真不錯。”
“您喜歡就成,我呀,沒什麼本事,也就只會做餃子了。”
“這年頭日子過的可還成?”南榮澤鈺儘量問一些簡單的問題,每說一句也要斟酌半天,生怕哪裡出了紕漏。
“什麼成不成的,餓不死也撐不死。”
“此話怎講?”
“唉,這幾年的日子大家都不好過,只能勉強養家餬口了。”
南榮澤鈺不解道,“這晉州城靠渡口,人員過往多,怎麼著也不至於日子難過啊。”
攤主搖頭,“你這一看就是外地人,這人是多,只可惜賺的錢都不用在自己身上。”
“你得意思是···官府?”
攤主一聽是官,趕緊瞅著周圍沒有人才鬆了一口氣,將南榮澤鈺拉到一個偏僻的地方才說,“您還是少說兩句,這要是被其他人聽到了指不定出什麼大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