顯守印一臉欣慰,“開始還覺得你接受不了,做什麼傻事,現在看你狀態不錯,為父也就放心了。”

“爹爹放心,女兒沒有那麼脆弱。”顯安落輕笑道。

“我們顯家的兒女,戰死,被殺死,毒死,老死,病死都有,還從來沒有一個受了挫折就自殺而死的!”顯守印自豪道。

顯安落有點兒心虛,上輩子結束的時候,她就是自殺死的來著,儘管那時為了讓寧祈風幫她處理身後事,讓那些官員給她陪葬。

“爹爹,你找女兒是什麼事兒?”顯安落問道。

顯守印眯了眯眼睛,左右看了看,低聲道:“我剛才,跟我一個老兄弟打聽到了,咱們的那位......”

顯守印指了指自己頭上,寓意天子。

指完後,一臉神秘道:“那位,已經許久沒有寵幸妃子了,聽聞宮裡的御醫說,皇上年歲已經大了,已然不能人道。”

顯安落:“......”

“您聽誰說的?”

顯守印生怕顯安落覺得自己的訊息來源不可靠,篤定道:“我可是花了大力氣弄到的訊息,肖迎光那老傢伙的女兒不是在宮裡當妃子嘛,爹爹就帶著兩瓶上好的女兒紅去找他,好不容易把他灌個七八成醉,從他嘴裡套出來的話。”

“那老傢伙說的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說他女兒這輩子,恐怕是無子嗣了,云云云云......”

顯安落眨了眨眼,覺得此時應該誇一誇她家老爹,於是鼓掌道:“爹爹,你可真厲害,這麼隱秘的訊息,都能夠探查的到,厲害厲害!”

顯守印拍了拍胸脯,驕傲道:“這有啥啊!為了咱寶貝閨女,怎麼樣都好!”

說到這,他眼神黯淡了一下,自己的女兒成為皇后,在外面說起來,是個榮耀,但是誰不知道,一個才剛剛及笄的二八少女,本應該有大好的青春要享受,未來要嫁的夫君,無論怎樣,都不應該是一個已經老的沒有生育能力的老頭子,儘管對方身份尊貴,也儘管大家都知道,這個算是個權宜之計,但總歸,是委屈了自己女兒的。

“都怪爹爹......”顯守印深深嘆了幾口氣,做到他這個位置的人,有幾個人沒把聖心揣摩個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呢?“若不是爹爹手上的權利太重,你也不會被逼到如此地步,是爹爹害了你......”

顯安落看不得父親自責的樣子,忙勸慰,”嫁到宮裡,成為皇后,也不全是件壞事。這件事女兒無悔,也絲毫不怪爹爹。”

顯守印的眼睛有點兒紅,思索半晌,鄭重道:“等到這位去了,你成為皇太后,咱們就想辦法求個恩典,讓你假死,然後家裡就說,你是我們養在外面的一直沒有帶回來的雙胞胎大姐,然後爹爹再重新給你找個好夫婿!”

顯安落:“......”

嘴巴張了張,還是沒忍住,問道,“這人家,能信麼?”

“哼!”顯守印冷哼一聲,氣勢全開,“他們就是不信,也得信,若是不信,爹爹就打的他信!行了,乖女兒,你且放寬心,萬事都有爹爹,女兒紅喝的多了點兒,頭有點兒暈,爹爹去醒醒酒!”

說罷,就匆匆走了。

顯安落看著自家父親扶著腦袋急匆匆走開的背影,心中感動。

爹爹雖是將門,但並不擅飲酒,並且稍微喝點兒酒,就很容易吐,想必他這是找個地放吐去了吧。

用布,輕輕擦拭著手中的寶劍,顯安落垂眸,不斷問自己,上輩子......上輩子,她究竟是著了什麼魔,做出了那麼多亂七八糟的事情。

就在她自責的時候,連理匆匆走進來,帶著一個盒子,盒子上面放著一封信。

“郡主,這是有人給您的禮物。”

顯安落擦拭著劍,只是稍稍瞥了一眼,“禮物不是直接入庫麼,還拿來給我看什麼?”

“奴婢檢視了,實在是這禮物著實有些珍貴,並且送禮物的人,也沒有說何人所送,放下這個便匆匆走了,奴婢追都沒追上,而且上面還有一封信,寫著‘安落親啟’,奴婢實在是拿不定主意。”

“哦?”顯安落這才稍稍有了點兒興趣,這些天外人送的禮物著實多,把這些小丫頭的眼睛都養刁了,平日聽著她們的談話,都敢說,‘今天只有幾株南海珊瑚,也不過半人高’‘這北海的珠子,大是大,就是成色不太好’‘這血參倒是有點兒意思’。要是外人知道這些隨意拿出去,都是稀世珍寶,有價無市的珍稀玩意兒,還入不了她丫鬟的眼,不知道又是什麼樣的表情了。

顯安落示意連理把禮盒放在桌子上,“我倒要看看,是什麼樣的珍惜玩意兒,竟讓你們也覺得珍貴。”

連理被打趣的有些不好意思,放下東西后,連忙遁走。

顯安落見到自己丫鬟落荒而逃的樣子,忍不住笑了笑,今兒個究竟是怎麼了,怎麼到她院落的人,都跑著出去呢?

看著石桌上的精緻禮盒,顯安落並未開啟,而是先拿起了信封。

信封上面只是簡單的寫了幾個字,‘安落親啟’。

字型剛勁有力,顯安落細細端詳了一下這個字型,覺得有些奇怪,筆鋒婉轉,似乎不像是用毛筆寫出來的。

伸手摸了上去,柔軟的指腹輕輕劃過這些寫過字的地方,她發現每個字上,都有淺淺的痕跡,挑了挑眉,拿起信封,對著陽光看了看,果然!

這些字不是用毛筆寫的,而是用硬物,沾了墨寫出來的。

腦海中飛快閃現出了一個場景,一個八九歲的男孩,拿著長木棍,在地上寫著字,寫來寫去,都是她的名字。

顯安落微微蹙眉,快速開啟了信,直接看到了末尾的署名——寧澤。

果然!

這封信是寧祈風寫的!

寧澤是寧祈風在南夏當質子的時候,他給自己起的字。

他的字是單名一個‘澤’字這件事,整個南夏應該也只有她知道了。

現在他的人就已經能夠滲透到南夏了麼?如果真的是這樣,那麼上輩子,自己與他鬥智鬥勇的時候,他應該對她的計謀動向都瞭如指掌了才對,那為什麼還會讓她贏那麼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