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七零八落的策劃案,花費幾天寫出來的心血,雪花般鋪落在她的面前。肖恩當著一堆人不落情面的苛責,她倒是無所謂。只不過周圍人專注工作的演技太爛,側耳傾聽的樣子太明顯。

隨著時間的推移很多事情都變了,和自己一道進公司的小朋友們還是小朋友但羅安諾已經不是了,開會的時候她已經很少像第一次一樣唯唯諾諾的坐在角落了跟著人群,現在的她甚至有時候可以獨擋一面了,當然這都得益於老闆的栽培。

只不過很多事情就是一把雙刃劍,羅安諾掉入了被人紛紛擾擾議論的無底洞裡。這時的她總是感覺分外的憂傷。那種悲從心底深處溢位的感覺,弄得人快要窒息。好像身體是一個巨大的海綿,淚多的吸不掉,這種飽和感,慢慢腫脹開來,於是擠到了眼眶。如潮水般洶湧的倒出,不帶有一絲猶豫。這不是她要的生活啊。這不是。但是自己卻無力改變任自己在這樣的日子裡溺死。問自己多久,多久才是個盡頭。卻不知道答案在哪裡。左藍拿出《老狐狸處世寶典》教訓她,悲傷沒有用,堅強才是唯一的出路,有時候你就想簡單的活著,過再簡單不過的日子,可是別人不允許。公司裡的鬧劇,遠遠不止這些還有還有擠在財務門口核對報銷單子的一堆客戶經理。還有喋喋不休在這個時候享受一下支配別人得到的快感。上海話夾雜著英語明顯的沾沾自喜,在一句一句的對白裡,慢慢的溢位來。有時候你就是不能軟弱給別人看永遠把自己包裹的緊緊的,不知道你哪裡痛,別人的刀就插不過來。

生活被這些瑣碎攪和著,膩成一團爛泥。不經意的散發著一種別樣的惡臭。肆無忌憚的把整個人包裹了起來,怎樣都甩不掉。冬天零下的氣溫本應該將一切都凍結起來才符合物理學的基本概念,流言卻不是這樣,流言在這樣寒冷的空氣裡還是一樣發酵,在空氣裡慢慢揮發升騰蔓延。好事者、不是好事者的都齊刷刷的湊在了一起談論她跟肖恩。每個人看羅安諾的眼神讓她知道這些恨意裡夾雜著嫉妒與不屑,又像是在明目張膽的告訴她,你的事情別以為我不知道,可是她有什麼事呢。

她們,呵呵她們,每時每刻都想找到一個溫室寄生的寄生蟲們,一直追逐著想要有一刻停下來這場職場遊戲,對於羅安諾想取而代之的心真是太清晰明瞭。對於這群人羅安諾內心存著一股深深的憐憫與同情,當然還有很多很多的鄙視。

如果換做自己是肖恩,這些人她打心底也不會喜歡,畢竟她們又勢力又愚蠢。

徑直走過一排排工位,竊竊私語,擠在一起假裝討論新做的指甲和羅安諾年齡相仿的小女生,圍成團假裝討論各色培訓班的中年油膩婦女,還有不懷好意總想過來揩油的已婚婦男。羅安諾冷眼看著這個周圍的世界,心底時常有一個聲音;“你們這些人我看的透透徹徹”。

不過她還是微笑著,加入到不同的小團體中,跟每個人禮貌的寒暄、聊天儘可能的假裝自己不知道是個被議論的中心人物。她想自己塑造的很成功加上肖恩一如既往的賞識,每個人對她的表面態度好的讓她自己都差點被矇蔽。沒所謂,羅安諾覺得自己早就不是以前的那個自己了,單純的把每個心思寫在臉上任人宰割的單純少女了。她不知道自己的臉有沒有變得猙獰起來,只是覺得自己的心堅硬了起來,冷冷的被一層厚厚的保護膜保護了起來,只是感到安全,至於有時候感覺悶的窒息也沒關係。對於安全感這種東西更為飢渴。

和左藍一起約了下午茶,左藍藉著出去看場地的由頭自己跑來羅安諾的辦公樓下叫她出來喝咖啡。商圈裡的普通白領們在這樣一個下午三點時刻,聚在這樣一方小小狹窄的一隅之地,談論著自己再平凡不過的日常。隔著冒著熱氣的咖啡,八卦就像是每個季節都會見到的流行性感冒病毒一樣見怪不怪。吐槽老闆不合理的壓榨和奇怪的邏輯,頭頭是道的分析男生對朋友的行為是否是真情實意……這是一個怎樣的世界。左藍覺得有些看不清,有些乏味,有些厭倦。低頭攪動著自己面前的咖啡,聽到羅安諾對自己的拷問。

左藍,你說我是不是變壞了呢?

左藍溫和的看著她回答,你沒有變壞,你只是學會了自我保護而已!

小時候因為一隻寵物狗被送走的羅安諾哭的歇斯底里不省人事,那是她第一次感受到了人生的無力感,從五歲那一刻就有了這樣深刻的覺悟。所以以後的她學會了小心翼翼的用冷漠自我保護,畢竟對於這些天真又深情的人除了這樣真的別無其他的辦法。

長大了一些的她慢慢面對這些失去變得不再輕易哭泣,因為當一個人擁有了複雜的感情就會學著在各種說不清原因的行為裡做出抉擇。聽了左藍的答案,羅安諾的心慢慢平復了下來,也許屬於她的情感成長季節終於來了。她押了一口美式,淡淡的想著。

《15》

地球自轉一週便是晝夜交替的一天,

地球順著不規則的橢圓軌道繞太陽公轉一週便是一年的光景,

亙古悠長的歲月裡太陽和其他行星還是一些團旋而成的的彌散物

幾百年的磨礪,地球才變成了我們現在居住的樣子。

曾經蜷縮在角落三葉蟲是地球唯一的動物,

後來到了碳紀兩棲時期就有了懂得自由呼吸的龐大生物;

曾經翼手龍還在叢林裡尖叫著撲殺自己的同類,

後來到了新生代哺乳動物就學會了包容彼此相互照應;

曾經在漫長的冰河世紀裡,歐洲被大雪覆蓋,動物們成群結隊的擁擠在溫和的北非玩耍撒歡,

後來冰川消逝,整個北非就被沙漠橫貫猛獁象馴鹿都消失不見;

曾經精通星象的祭司統治著整個世界,用跳動的心臟祭奉聖靈,

後來經歷了無數慘無人寰的血腥殺戮,人類建立了自己文明的統治秩序;

曾經裡海黑海相連,延伸到高加索山脈的北邊,

曾經白令海峽還沒有斷開······

時間實在是強大到令人歎服,在這生命繁盛的陽光普照的世界裡,沒有什麼會亙古不變;

時間實在是強大到令人感到敬畏,它彷彿可以改變一切,抹去一切;

時間實在是強大的讓人害怕,整個宇宙的童年就這樣在幾百萬年的蹉跎中消逝不見;

時間也實在讓人唏噓不已,每個星球,每個小小的個體不過是漫長時間長河裡的一粒微不足道的塵埃;

時間也實在是神秘,不知怎樣改變了宇宙留下了平行時空,法老金字塔,百慕大三角的不解之謎;

時間實在是令人感到恐慌,一路成長的日子就像流水一樣一天天滑過,青春張揚的時代也就這樣在悄悄向前的歲月裡消逝不見;她們不知道時間他帶走了什麼樣的光陰故事,只是它就這樣輕易地改變了這群小孩。他們在不知不覺得時光裡已經蛻變成了不動聲色的大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