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窗外,整個城市的點點星光盡收眼底。躺在床上的羅安諾,吞下了過量的苯巴比妥,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模糊不清的意識裡是左藍的樣子,她們倆並排站在教室的走廊外,左藍講著不知道哪裡聽來的笑話,羅安諾笑的花枝亂顫的一不小心將手裡的水杯從五樓甩了下去,水杯像電影裡的慢鏡頭一樣慢慢的一幀幀的往下墜去,只是這一次沒有了左藍指使著身邊的男生下去撿水杯的情節,水杯終於在合情合理,合著重力加速度在應該有的時間內重重的砸在了地上。羅安諾沉沉的睡了過去,什麼都不想也不再害怕的睡了過去。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麼比死亡更加確定的事情了,它就在某一個盡頭等待著每一個人的到來。死亡可以抹去一切悲傷,自動解除噩夢,把一切關於愛情的恐懼,婚姻的冷淡遣散的一點都不剩。死亡是一個絕對值。此時此刻的喬森北抱著自己的女友,左藍輕輕的搖著搖籃哄寶寶睡覺,粉白色的房間像是子宮一樣安全舒適,李澤坐在商場裡被一大圈的人圍著,籤售會的熱鬧他想羅安諾在就好了。
巴黎的夜晚亮堂堂的不像是夜,更像是白晝的延續,羅安諾是一個徹頭徹尾的浪漫主義者,就連匆匆赴死都要這般清涼悲愴,升騰的煙花,正在訴說著節慶的喜悅,又是一年的光陰。她常年以來內心流離失所,本來就是一個孤兒,被拯救又被拋棄,見識過了溫暖再也承受不了這些無盡的寒冷。
巴黎,海明威的流動盛宴,小仲馬的愛情墳塚,羅安諾生命裡最後的目的地。她終於到達,一個人沒有喬森北,沒有左藍,沒有李澤,沒有年少時光裡的任何一個人。又回到一個人的終點,下雨天天氣陰陰的,一堆兒小男生追著她把她嚇壞了。翻滾不清的記憶合著快要停下來的意識,左藍那一張滿臉陽光的臉龐在白色梔子花鋪滿大地的季節裡那樣好看乾淨。
接到警察電話,左藍的臉色煞那間就蒼白了起來,她全身無力的癱在地上。不知所措的張望著四周,眼神裡空洞無光。整個世界好像聽不到一點聲音,她一直以為可以堅強下去的羅安諾,失去了保護之後,一個人像一朵被風雨捶了的玫瑰,嬌豔欲滴性感撩人卻潛伏著就要凋零的危險。左藍,想起了十幾年前的她們。羅安諾一副膽小懦弱,帶著巨大憂傷的樣子。不講話安靜的樣子卻在人群中那麼亮眼,引人注目。眼光停留在桌子上的照片,外國人緊緊摟著自己,身邊的寶寶在搖籃裡不諳世事投入的允著手指,羅安諾本來應該屬於這種生活的。做喬森北的好妻子,牽著寶寶的手,天真無邪的活在他的保護傘下邊。上帝書寫命運的時候,比小說家還喜歡離奇曲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