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4章

工作時間每天是六個小時，林穆奇不太敢約顧雲琛單獨出去，每天老實的很，跟他一起去車站，都不敢尾隨。

林穆越在八月的時候出差了一趟，預計要一個半月左右回來，公司有個重要的專案啟動，他得去那邊看著。

對比起來自己的事情就變得不太重要，林穆奇這個時候也沒有鬧騰，反而抽空給家裡媽媽說盡了好話，承諾一堆，終於是把轉學的事情從他以後的規劃裡給摘除了。

高三本就學習壓力大，還要去陌生的環境適應新的人群，實在不太行。

暑期這麼甜蜜平淡的過來，再開學的時候，林穆奇跟顧雲琛都分到了一班，其他人都全部零散的分佈在其他的班級，大部分人都還在七班待著。

陳東澤也不例外，他以前學習成績就不怎麼好，來區一中以後每天不務正業也是瞎折騰一通，學習不說，還自己連續受傷。

家裡對他性向方面很重視，來回跟他確定幾次，得到他不厭其煩的說就是單純的看林穆奇不順眼，絕對不是喜歡才放心。

陳家這樣看是有兩個兒子，但陳東澤才是陳家親生的獨苗苗，自然不願意看他這麼彎了。

開學前陳父也是一再囑咐，讓他不要得罪林家的小少爺，他滿口答應，卻是咽不下這口氣。

本來他就是存著拆散顧雲琛跟林穆奇的心思，能把林穆奇追到手最好，不行的話，他也要好好從中作梗，讓他們兩個再沒其他可能。

捱了林穆奇一頓打以後，他就策劃著要給林穆奇一個大的打擊，同學聚會他就是故意的。

結果他錯算了林穆奇的家世，原以為是跟自家差不多的，結果撞上了個龐然大物，自己吃了個大虧，還養了將近兩個月。

一班是學霸班，到了高三開始，就沒有像前兩個年級一樣班級順序亂排，而是列位排列。

一樓正中間是樓梯走道，邊上是教師辦公室，辦公室旁邊是一班，再側面是儲物間。

儲物間時刻都有保安在守著，前面的辦公室因為一直有教師在，經過這裡的學生除了上課放學這兩個時間段，都安靜無比。

而陳東澤是在四樓的七班，再想找麻煩只能是在吃飯時間和放學時間。

這個學期的林穆奇跟之前判若兩人，又變得特別粘人，不說時刻跟著顧雲琛，至少吃飯之類的是甩不開的。

飯桌上顧雲琛通常都是沉默的那個人，陳東澤說要什麼菜，想喝什麼，顧雲琛都能立刻放下筷子給他準備，看得林穆奇氣得牙癢癢。

他也能忍，想著等他哥哥回來再說。

陳東澤不能明著跟林穆奇鬧矛盾，他就讓顧雲琛趕林穆奇走，說看見他就吃不下去飯。

林穆奇哼了一聲：“食堂你家的？這塊地你買了？只許你坐不許我坐？”

這麼說著，陳東澤帶著顧雲琛連續換了不少地方，林穆奇都能跟上。

飯堂里根本沒有二人座位，他們三個氣氛不對，林穆奇錢又多，偶爾撞上沒有他的地坐時，還能“買”一個。

時間再到月中，林穆越才從外地回來。

公司還有其他的事情，中間林穆奇放假沒能約上，等到月尾兩個人才算是見了一面。

這些資料是助理查到的，本來是直接給林穆奇看也沒問題，但林穆越不放心，就是想要親自交給他弟弟，盯著他，看他的情緒變化。

資料不多，大概把顧雲琛的家底和目前的家庭環境稍微介紹了一下。

顧雲琛父母早年離婚，他跟父親過，高二的時候在四中打架，事情鬧得大，他父親解決不了，就找上了顧雲琛的生母許女士。

輾轉到了區一中之後，顧雲琛也住進了陳家，後面就很少回原來的家裡。

年初的時候，顧雲琛父親突然暈倒，被送進急診，當時病危，顧雲琛手邊沒有那麼多錢，好友在國外，養父和生母也去外地旅遊，陳東澤伸出了援手。

在顧雲琛爸爸脫離危險期後，陳東澤非逼著顧雲琛也進了一回手術室去了臉上的疤痕。

這道疤是許女士剛嫁進陳家接顧雲琛過來時，陳東澤趁他睡著的時候弄的，那時候只是為了洩憤，後面成了心結。

林穆奇看了很久，才問：“栁文逸呢？他不可能不幫忙的。”

“在國外，封閉式教育。栁文逸的爸爸倒是回來了，不過醫藥費之類的已經結算了，他再幫忙也就是給錢，這個人情早欠下了。應該是陳東澤幫忙，所以被威脅了些什麼。”

林穆奇盯著又把資料來回看了幾遍，這裡面很多東西都是簡要提及的，一些經歷沒有詳細寫，一兩句話就介紹帶過。

如果僅僅是因為許女士嫁給了陳東澤的爸爸，按道理來講，陳東澤是不太可能把顧雲琛恨得這麼厲害的。

他們是小時候見過的幾面之緣，後面長大是偶爾才見一次，再就是四中出事後才住進了一個家裡。

不過大家平時都是在上學，放假的時候指不定都見不著面。

這種怨恨就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林穆奇表示不理解，抬頭看他哥哥，“他是不是真的心理有問題？”

林穆越到底比林穆奇大點兒，事情看得透徹，當時資料拿到手，助理也有給他詳細講。

他乾咳了兩聲，覺得有些難以啟齒。

“劉助理猜測是說，陳東澤應該是小時候看不慣顧雲琛，本想惡作劇，結果把人臉給毀了，這件事就在心裡一直揮之不去一直記著。再大一點，感情就濃郁了，可能發展成了喜歡。明明是愧疚，非要彆扭的討厭他，到後面就是刻意的去做一些事情引人厭惡。興許不是他多恨顧雲琛，是因為喜歡了養母的兒子，自己的兄弟，為了掩飾這種感情，做事極端了。”

林穆奇：“……”

資訊量多了，林穆奇活了兩輩子都好好消化了一把。

這之後的日子，林穆越辦了婚禮，林穆奇一直憋到當天才請了假，見證了哥哥人生最重要的時刻，才收拾了心情重回校園。

區一中的學習進度快，耽擱一天都要緊張好幾天來補，林穆奇又琢磨著怎麼才能讓顧雲琛解開心結，轉眼又迎來了成人禮。

大禮堂裡，校長在上方發言，底下的學生們排排坐著，等著後面的過龍門。

陳東澤跟他們不在一個班級，這會兒想來來不了，憋了一上午，才在結束的時候找上了林穆奇。

“你還纏著他呢？不過也沒關係，我說的他都會聽，我讓他到時候高考志願都填辣雞學校，你看他理不理你。”

林穆奇總以為自己成長了，但每次見到陳東澤都會生不同的氣。

他拽著陳東澤的校服衣領就把人拉著去了校綠化區，左右看了沒人才跟他攤牌。

“你還蹦躂呢？你以為你在我這裡有什麼秘密？你喜歡你養母的兒子，我要把這個說出去，你說你爸會不會打死你？”

陳東澤臉色瞬間蒼白，內心最深的秘密被人猝不及防拆穿，他嘴唇張合幾次，才狀若癲狂的反駁：“你胡說什麼！”

這時候已經過了最佳的反駁時機，再多說都沒有益處。

林穆奇本來就是一直琢磨著這件事，不知道該從哪裡入手，陳東澤這麼找上門，一下說出來，順嘴就開始威脅他。

“我說的是不是真的你心裡清楚，你以為我忍你這麼久是白忍的？你小時候一晚尿幾次床我都查出來了，最好別讓我逮著你繼續威脅顧雲琛，不然有你好看的。”

林穆奇又囂張得意的嘰嘰喳喳說了許多，發洩了這幾個月以來一直積蓄在心底的鬱氣。

遠處任飛陽吆喝了一聲，他才哼哼唧唧的離開，留陳東澤一個人失魂落魄在原地。

“你怎麼又跟他扯上了？我要不過來你不得被記過？”

成人禮是高三整個年級在同一個禮堂辦的，任飛陽本來沒想找林穆奇，聽說他被陳東澤找上，這才急忙跟過來。

林穆奇臉上的笑意不減，傻子都能看出他心情極好，任飛陽又好奇，在林穆奇身上打了一下，“笑什麼呢？給我也說說。”

林穆奇有時候不太講究道德，但這種隱私，足以毀掉人家一輩子，他還是選擇藏起來。

“我剛才威脅他了，如果他再敢纏著我，我就讓我哥去他家拜訪，教他爸爸怎麼教育兒子，他嚇傻了，哈哈哈哈哈哈。”

這話任飛陽還是信的，暑假那會兒林穆奇把人都打成那樣了，陳家還給他道歉呢。

“早知道這麼簡單的事兒，你就該早點把家裡人搬出來，你看看這幾個月多糟心呢。”

林穆奇也覺得糟心，兩人一路走著去食堂，沒注意到後面陳東澤那邊顧雲琛也找過去了。

顧雲琛現在還在陳家寄人籬下，父親的醫藥費陳家出了，雖然後面栁叔說願意幫他，但人情已經欠下了，他就沒兩邊折騰。

陳東澤自從進了區一中，兩次捱打，一次比一次重。而他本來只是不太好的成績，被敗得差字已經難以形容。

陳父已經明著跟顧雲琛說了很多次了，陳東澤再出什麼問題，他就讓人好看。

反覆被這麼威脅，顧雲琛也膩味了，他自認已經很對得起陳家了。

他跟陳東澤約定的時間是一年內聽他的話，傷天害理的事情一件沒有，事事都是戳著林穆奇的心來的。

要說不難過不憤怒是假的，到了現在他還希望林穆奇恨他才好，但那個人也不知道到底是喜歡他哪裡，現在還沒放棄。

顧雲琛想著，他大概還是不夠喜歡林穆奇的，之前的舞會也好，這次被人威脅也好，他明明只要低頭，事情都不會為難成這樣，但他總不低頭。

他不明白這下低頭少的是什麼，但想著如果註定要失去一樣，他想留住林穆奇，只是不知道現在還來不來得及。

決定下了，顧雲琛就不跟陳東澤多說，轉身離開，給柳樹打電話，說明了自己的狀況後，心裡沒有覺得沉重，反而輕鬆了不少。

之前父親生死危機，他跟陳東澤做了約定，現在時間不到，他就反悔了，但他不後悔這樣選擇。

總要有個人，能為他突破底線。

成人禮後，還是要上課。

顧雲琛跟林穆奇的座位相隔不遠，兩個人是相鄰的組，林穆奇靠前兩排，顧雲琛看黑板的時候能看見他的背影。

林穆奇的一切都在他的注視下，他多半都是認真的，只是不知道他是認真聽課記筆記，還是在本子上寫寫畫畫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

這天過後，林穆奇還是照常跟著顧雲琛一塊兒吃飯，少了陳東澤跟著，他一時半會兒也不敢過於激進，等到月考過後，天氣猛然降溫，他才算是開始跟顧雲琛搭話。

“天氣突然就冷了，我覺得我有些感冒。”

顧雲琛是個悶葫蘆，一直以來也不會哄人，兩人維持著這種“飯友”關係，還擔心哪天林穆奇膩了就不跟他一起了。

他想不出話頭搭訕，也不知道怎麼開口，聽著林穆奇說這個，還愣了一下。

林穆奇怕他接不上話尷尬，又繼續說：“我媽教我煮薑湯了，別說，那味道真辣，不太好，也不知道是不是我沒有煮好。”

廚藝上顧雲琛比較在行，話題引到這裡，兩個人才簡單的聊了起來。

“你可以加些紅糖，感覺辣少放姜。”

林穆奇驚訝了一下，那一瞬眼底都散發出了奪目的光彩，笑起時眼眸眯成月牙狀，才收斂了幾分。

“那我回去試試，我還沒買紅糖，待會兒回去我再去趟超市。”

林穆奇已經很少在下午下課後就直接回家，他多半都會選擇上完晚自習再走。

今天這麼一說，顧雲琛才恍然記起林穆奇是個外宿生。

“那你吃完飯先走。”

超市關門早，等到晚自習後什麼也趕不上了。

林穆奇點頭，又帶著點兒期盼，聲音都不自覺壓低了些，“那我待會兒給你發資訊，你給我說說我都放多少好，明天給你用保溫杯帶一杯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