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暮從回憶中醒來,坐在梳妝檯前,梳妝檯是紫檀材質的,暗黑色的木色隱隱約約有點木頭特有的輪廓,散發著一種淡淡微微的檀香味。

遲暮喜歡事物保持它最原始的摸樣,最開始的樣子讓她感覺真實離自己很近。

遲暮有些愣神的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和遲檸一樣的黑長直,和遲檸相似的眉眼,遲檸喜歡的白色裙子。

遲暮突然開始思考最一開始的自己是什麼樣子的,圈子裡的人都知道遲家有二女,同年同月生的異卵雙胞胎,大女兒如同嬌豔的玫瑰誘人妖嬈,而二女兒如同清水的白蓮懵懂優雅。

紅玫瑰失去了顏色,偏偏想要像那白蓮一般,最後到底是不一樣的。如同東施效顰般不堪讓人貽笑大方。

遲暮突然不知道自己最一開始是什麼樣子的了。這個思考讓遲暮有些細思極恐,儘管穿著和裝扮都在模仿遲檸卻不能和她比較。就像偷穿了仙女衣服的老妖怪。不,是小妖精,骨子裡還是有股子妖氣。

遲暮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突然有些厭惡,面目全非努力的去模仿另一個人,她心裡開始懷疑:“值嗎,為了他。“

她想自己與楚晨淆的距離,好像自己只有一顆愛他的心,就什麼都沒了。

晃晃人生二十多年載啊,自己除了愛楚晨淆,什麼都沒有做。

遲暮和楚晨淆那麼遠又那麼長的距離,儘管遲暮一直努力努力的想要靠近,但好像都在原地踏步。

遲暮清楚的知道自己喜歡的男人就在旁邊的臥室,和自己的情敵和姐姐。

楚晨淆從來沒有考慮自己的感受,也不會在乎遲暮的難堪。儘管在那麼長的時間了的追尋和喜歡,似乎沒能讓自己在楚晨淆心裡得到點位置,自己被楚晨淆遠遠的隔絕在心臟外面,那顆跳動的心裡面只裝著一個女人。

遲暮多麼想要將自己的心拿出來,然後告訴楚晨淆,你看看這顆跳動的心,裡面全是你,她最是無理取鬧,楚晨淆怎麼能這麼不公平,在你的心裡面毫無我的位置。

一種無力感突然從腳裸向上慢慢襲上自己的全身,讓她有一種心如死的感覺。遲暮緊緊的倚靠在椅子上,等待力氣慢慢的迴歸。又不想去擺脫這種無力感,這種靈魂上的疲憊感叫遲暮不想要動彈半分。

遲暮無比的討厭現在的自己,她感覺自己的眼睛澀澀的,慢慢的溼潤了起來。

她嘗試睜大自己的眼睛,仰起頭控制即將滑落的眼淚。黑色綢緞的頭髮在白皙的脖頸上滑落,美麗的天鵝頸伸展出優美的弧度,像瀕臨死亡的黑色的天鵝,散發著一種哀傷和絕望的氣息。

她突然意識到自己不應該如此的脆弱,不應該是這樣的。

自己喜歡楚晨淆從19歲到現在29歲,已經為這段無望的感情傾注了太多。遲暮有點累了,還有那麼長的時間那麼長的未來沒有遇見。

是不是該放棄了,遲暮沒有喜歡過人,楚晨淆是她喜歡的第一個人也是唯一一個。

爺爺總是說遲暮的性格隨了他,太過於偏執認死理。

遲暮突然想起自己在微博中看到的一句話,內容已經有些模糊,大致是講放棄一個自己喜歡的人是什麼感覺。其中有一句話看了一眼就記了下來,可能是因為正好擊中了遲暮的心

“不然曾站在原地等候的人,不會懂得站久了雙腿都無法彎曲的滋味。”

自己已經等了太久,忘記了雙腿彎曲的,一直等楚先生可以看見自己,好像融入生命的喜歡,或愛突然就不知道一個不愛楚晨淆的遲暮會是什麼樣子的。

遲暮突然想向別人傾訴,今天的一切太過於難過。她拿起放在梳妝檯上的手機,手機的通訊錄只有寥寥無幾的幾個人,楚晨淆在最近通訊。

她打給自己從b城從小玩到大後來又考入一個大學的唐可。如果說楚晨淆佔據遲暮的整個世界,唐可一定可以不相上下。

手機傳來撥打中的音樂,音樂是最近流行的小蘋果,活潑的音樂反而叫遲暮有些煩躁。

最後音樂漸漸停止,手機裡傳來唐可嬌氣又帶些明亮的聲音:”遲暮你沒事幹了吧,不去忙著勾引你的楚先生,怎麼跟我打電話了。“

遲暮聽著電話裡傳來熟悉的聲音,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向她訴說。

自己喜歡同居的男人帶著他喜歡的女人回來了。然後再一個房間不知道幹些什麼,自己想要指責那兩個人,但是不知道出於什麼身份,所以黯然傷神?

過於過於的難堪讓遲暮突然意識到是不是該回頭了,應該像小說裡的女配一樣給他們一個大結局。

最後她沒有說話,可能也是因為自己已經29歲了。

十年,人的一生,有多少個十年,不怕時間,只是怕自己再等十年那個人的心裡依舊沒有自己的位置,就像再玩密室逃脫,自己沒有能力找到房間的鑰匙,卻不甘心按下游戲結束的呼救鍵。

那裡是楚晨淆困住了遲暮,只是遲暮不想要救贖自己而已。

電話的那頭唐可正和她剛從b市過來的親哥哥唐宋爭論電視裡熱播劇裡到底是女配好看還是女主甜美更好看。

唐宋拍了拍唐可的頭調侃女配妖豔賤貨沒有女主清純可愛。

唐可把唐宋的手打掉瞪了唐宋一眼,示意有要事等一會再打破他的辯論,唐可拿著手機等了一會,沒有預料的遲小姐低啞又勾人的聲音傳過來,唐可意識到遲暮不對勁。

“遲暮,你吃屎了,怎麼不說話”唐可緊張擔憂的聲音從電話裡傳出來。遲暮突然鼻子酸酸的。

唐可看了眼時間已經很晚,儘管很急切的想要知道遲暮到底怎麼個情況,現在出去總歸是有點不太現實。電話那頭還是沒有遲暮的聲音,唐可愈加擔憂:“木頭,你現在是還在楚混蛋家裡嗎?”

遲暮握電話的手緊了緊:“嗯。”

唐可聽見電話裡的聲音意識到可能不是個小事情。“等著我去找你。”

遲暮想到隔壁的楚先生和遲檸緩了緩說到:“咱們去青木吧,這不合適。”青木是個清吧遲暮和唐可的老地方。

唐可看了眼表確實時間已經很晚了,自己還好,正好唐宋在家可以送自己過去,遲暮要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總感覺有點危險。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電話裡已經傳來了嘟嘟聲音,遲暮掛了電話。

唐可推了推旁邊已經快要被言情劇催眠的唐宋,難得一改對他的暴躁態度,討好道:”哥開車送我去一個地方。“

唐宋揉了揉自己惺忪的桃花眼聽到唐可的話有些差異:“現在?”

唐可繼續討好到:“有急事嘛,親哥哥。”唐宋抖了抖手臂上的雞皮疙瘩“好了,走吧,別這麼噁心我了”

另一邊遲暮放下了電話,開啟衣櫃放棄裡面清一色的白色裙子,自嘲了一下。

自己不喜歡的衣服風格,為了迎合楚晨淆的喜好去模仿另一個人,遲暮從衣櫃裡挑出裡面與白裙格格不入唯一的紅色的連衣裙。這個是唯一一件按照遲暮喜好買的裙子,是遲暮最愛的一條紅裙子。

遲暮將裙子換好,v領敞開,露出精緻的鎖骨在紅色下顯得迷人性感。

微微隆起的xiong部恰到好處。腰部收緊腰部更顯得盈盈一握。類似於赫本的小黑裙相似,只不過顏色是妖豔的紅色。

外面披了一件黑色的大衣,有一種禁慾的感覺遲暮用手指攏了一下頭髮拿起包打算出門。

遲暮出了臥室,透過黑暗沒有開燈走下樓梯,這個房子自己住了三年,太過於熟悉。

周圍的一切顯得格外靜謐,遲暮看向隔壁楚晨淆的房間透漏出些微的燈光。遲暮心裡想他們在做什麼,心裡又有點難過跟失落。

她加快腳下準備快速透過樓梯,卻在最後一節樓梯邁空。發出巨大的響聲,還好腿沒有崴到。

遲暮穩好走到門口準備把腳下的拖鞋換下,發現卻沒有搭配的黑色高跟鞋。她望了望與遲檸風格相似的鞋子嘲笑了一下自己準備將就一下,楚晨淆的房間門突然開啟,楚晨淆從房門出來,開啟大廳的燈。

整個大廳亮如白晝,遲暮被燈光刺了一下眼睛,她眯了眯眼睛。身後傳來冷冷的聲音“這麼晚了,你去哪?”

楚晨淆還穿著回來時候的白色襯衫,削薄輕抿的唇有些生硬,稜角分明的臉也微微顯得有些冷酷。

楚晨淆已經很久沒有看見過遲暮穿這麼張揚的顏色,自從她們的關係開始,她勢必要讓他喜歡他的時候,就開始刻意模仿遲檸。

殊不知,儘管穿衣風格像,楚晨淆卻從來都知道她們是兩個人性格是這麼的鮮明,遲暮就是遲暮,遲檸就是遲檸,紅玫瑰就是紅玫瑰。

楚晨淆突然有些吃味,生氣遲暮這麼晚出去,還穿成現在這個樣子。這種感覺陌生卻不讓他排斥的感覺在心裡蔓延,他看了眼大廳的表已經接近凌晨一點。

遲暮穿鞋的腳遲鈍了一下卻沒有停下腳步,也沒有轉身和回答。

她清楚的聽到楚晨淆的問題,卻有點心累的不想回答,也不想讓他看見自己此刻的狼狽和強撐出來的強硬。如果是平常的她一定會生氣的調侃她怎麼沒有和他的遲公主在一起。會質問他,可是今天真的好累。

遲暮穿好鞋子,開啟了門走出去。紅色的裙角擦過從樓梯下快速下來的楚晨淆的手掌。

裙角蹭到楚晨淆的手心又匆匆離去,楚晨淆突然感覺有一種非常重要的東西離去的感覺,他嗓子有一點乾澀和不安,他冰冷的聲音帶著些慍怒的叫遲暮的名字。

身後傳來楚晨淆叫她名字的聲音,遲暮最終還是沒有回頭,她走過黑夜開車去了青木。

遲暮開著車在漫漫的夜色中賓士,凌晨路上寥寥沒有幾個人,冬日的冷風吹向微微開窗的紅色跑車,遲暮沒有開暖氣,似乎是忘了,也可能是刻意。身體的冰冷似乎讓她的心不再那麼冰冷。

遲暮到了青木的時候,青木也沒有多少人,幽暗的燈光伴隨著紫色的幽光。

裡面有不少的人或醉或買醉,凌晨在青木的人大多都是些失意的人。青木和普通的酒吧不一樣,它沒有普通酒吧的喧鬧。這就是遲暮和唐可經常來這裡的願因.

遲暮跟在這的熟人調酒師林森打了個招呼坐下要了一杯伏特加,烈酒配受傷的人,靜靜的等待唐可的到來。

等唐可和唐宋來到青木的時候就發現遲暮一個人在自斟自飲,她將杯中的酒咕嚕咕嚕灌下去,抓起瓶子倒下半杯又一口抹盡。

水晶杯中的淡紅色液體有一層盈盈的光澤,她微微晃動,波光流轉便生出了妖嬈的美麗,她對著那錚亮的杯子突然哭起來,越哭越不能自已,乾脆伏在桌面上,臉埋進臂彎裡,只有身體無聲地顫動。

唐可只有一次見遲暮這麼哭過是在遲暮的爺爺死的時候。那個時候遲暮抱著自己大哭那個時候還沒有來到a市,她和遲暮買了一堆啤酒,在遲暮的房子裡哭的不能自已,唐可也跟著遲暮一起哭。

從那以後遲暮就一直是那個囂張驕傲的遲小姐,再也沒有人比唐可知道遲暮刺蝟外殼下的脆弱。

跟這兒來的唐宋只見過遲暮幾面,是在唐可上大學的時候,那個時候對遲暮有印象,並不是被遲小姐的美色吸引,而是頭一次看見一個人美的那麼放肆。

長得看上去第一眼就讓人男人心癢癢女人牙癢癢的人,一看就不是什麼善類。唐宋甚至不能理解為什麼自己的妹子會和她成為好朋友,幸好自己對這種妖豔型別的不感冒。

唐可走到遲暮的旁邊找好座位坐下,然後示意林森不要再繼續給遲暮酒。唐可用手撩了一下遲暮遮住眼睛的劉海,遲暮往常囂張勾人的鳳眼已經紅腫不堪,鼻子尖也紅紅的,遲暮很少這麼狼狽。她伸出手,將遲暮轉向自己。

這個時候唐可不知道用什麼話來安慰這個喜歡就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姑娘,或許遲暮聽不下去,或許說出來就很無力和蒼白。她將遲暮抱住,感受遲暮的眼淚打溼了她的肩膀。

遲暮感受著唐可的溫暖,被冬日的寒風和楚晨淆帶來的冰冷,終於有了點點回溫。她不知道如何說:“今天也是我的生日,楚晨淆把遲檸帶回來了。”

唐可知道遲暮和楚晨淆同居關係。她一開始就是不贊同的,後來又抵不過遲暮的飛蛾撲火。

唐可輕輕的拍了拍遲暮的背咒罵到:“這個傻bi。”然後又有點奈“就咱們這條件,為什麼非吊這棵歪脖樹。。。。”唐可深深的為遲暮這三年感到不值。

在一旁的唐宋看著遲暮的狼狽心裡突然也有一點心疼這個姑娘,他速來是個多情的人,尤其是對於女人更是憐香惜玉。

遲暮打斷唐可的話聲音帶著哭過的低啞:“我該放棄了。”

唐可不知道聽過遲暮被楚晨淆打擊到後說過多少次等她把他征服後要如何如何讓他後悔。這是第一次聽到遲暮要放棄。

但是她有清楚的知道,遲暮怎麼可能輕易的放棄,這不過是遲暮的一次逃離楚晨淆的反叛,時間未定,結局未定。

遲暮接著說:“我想離開一段時間。”“多久?”唐可抿了抿下巴。等了一段時間聽到遲暮有些茫然的語氣“不知道,可能沒多久也可能很久吧。”

唐可用手摸了摸遲暮的頭最後語氣有些哽咽的說:“好了記得回來找我。”

她知道遲暮對楚晨淆的愛,除了遲暮自己想清楚,誰都沒有辦法把她拉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