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樹回來吃了飯,休息一下,就去睡了。一直睡了兩天兩夜,才起來。
見他醒了,我便給他端來燉好的藥膳湯。他一邊喝湯,我一邊在他身邊坐下來,問他道:勘察的結果怎樣?
楊樹道:這丹崖魔獸數量不多,但是比較厲害。
我問道:現在白度他們都駐紮下來了嗎?
楊樹點了下頭道:都來了,只是都分散開了。
說罷,他提醒我道:沒事不要亂出去走動,這些魔獸很會跑。
我點了點頭說好,然後問他道:對了,門外那匹馬真的好嗎?
楊樹淡淡說道:是匹難得的好馬。
我便說:不如你騎著?
他頭也不抬地答道:沒必要。
正說著,流金匆匆進來了,急切地說道:師父,啟國的大殿下派兵來丹崖跟我們瞎攪和,把雪容給抓走了。
楊樹一聽,放下湯碗,說了一聲,走,拿起寶劍就跟流金出門去了。
我心懷忐忑不知所以然的看著他們匆忙離去。
到了晚上,我正要休息,卻聽見院子裡傳來緊急的敲門聲,小申跑過去開門。
柴門吱呀一聲開了,流金抱著昏迷的雪容衝了進來,紅著眼睛對我說道:柳西姑娘,雪容受了傷,你快幫她看看。
我心中一沉,說,快放到裡屋去。
小申跑去幫忙開啟了客房的房門,流金大步流星地奔進了屋子裡,把雪容放在床上。
我檢視了雪容的傷勢,詫異的問道:是箭傷?
流金憤慨地說道:今天中午我和雪容正和那魔獸戰鬥,沒想到啟國大殿下竟然安排伏兵在那裡放冷箭。雪容被暗箭射中,倒地被抓了。我跟師父等在半路截了下來,我帶著雪容先走了。師父斷後,也不知道現在怎樣了。
我聽了,安慰他道:你先別急,雪容就在我這裡養傷幾天,我會治好她的。
流金不勝關切地看了看雪容,戀戀不捨地走了。
我把金槍藥拿了出來,給她包紮好。把新做好的還魂散也取了來,和小辛一起給她服下。雪容蒼白的臉色慢慢的好轉了起來。
兩天以後,雪容醒了,一睜開眼睛便問我道:流金沒事吧?
我搖搖頭說,是他把你送來的。
雪容鬆了一口氣,說道:沒事就好。
我於是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雪容忿忿說道:這啟國上下各懷鬼胎,對除魔軍的勢力不僅忌憚還垂涎欲滴。那大殿下估計是得到了除魔軍偷偷潛入的情報,等在丹崖,準備撿便宜。那天我跟流金一起和魔獸作戰,剛把魔獸打倒,突然一陣亂箭射來,我一時躲閃不及被射中了,然後就被圍上來的官兵抓了。他們抓到我後,便準備把我押往王城,去跟他們的國君邀功,還審問我,問我是什麼人?我不肯配合,被打暈了。後來的事我就不清楚了。
我見雪容神色疲憊,便讓她休息了。自己坐下來,想著這可怕的啟國。這麼亂,除魔軍等於是兩面受敵。楊樹不知道怎麼樣了。
以後七天,雪容便在我這裡養傷。楊樹卻一直沒有訊息。現在大家分散各處,訊息都不流通了。我雖然擔心,也只好等著。
雪容傷勢大好了以後,走出來,看到我門口的白馬,十分喜愛,我便送給了她。她騎著白雲走了。
這天傍晚,我正準備做飯,突然小辛一臉慌張地跑來對我說道:西西姐,我們在屋後發現了一個人,流了很多血,好像快死了。
我連忙跟她一起跑出去,只見一個錦衣公子滿身都是血地躺在屋後不遠處的灌木叢旁,奄奄一息。小申在那邊看著,不知道怎麼辦。
我連忙叫小申和我一起把他抬到屋內。我給他擦乾淨了臉上的血跡,不由吃了一驚,是雷殷!他怎麼傷得如此嚴重,而且獨自一人倒在這裡?
雷殷的身上被刺了好幾劍,差點要了他的命。幸虧遇到了我,不然也是在劫難逃。只是誰會下這樣的毒手呢?我望著他昏沉的面容,想著這令人鬧心的啟國,想著楊樹的安危。
我讓小申給他換上了楊樹的衣服,似乎還可以。
我跟小辛一起照顧了他十天十夜,他醒了,睜開眼睛看到我坐在他身邊照顧他,一臉的不敢置信和驚喜。
我問他道:雷公子怎麼會受傷如此嚴重?
他沉默了一下,說道:遇到了魔獸,被傷了。
我說:明明是劍傷,那些魔獸少有拿劍的,一般用爪子,少數也拿把刀,用劍的實在還沒見到過。
雷殷聽我這樣說,詫異地問道:柳西姑娘似乎對這些魔獸的脾性十分熟悉?
我只好說:這裡常有魔獸出沒,比一般人來說了解一些。
哦,雷殷又問道:柳西姑娘居然又回丹崖來住了?這裡恐怕太危險了,還是及早搬走的好。
我面對他關心的眼神,只好敷衍說道:等雙親回來了,便搬走。
雷殷說著想起身坐起來,我趕緊扶住他說:公子身體如此虛弱,還是不要起來吧。
他低頭看著我扶著他的手,答道:多謝柳西姑娘相救。
我說:公子先救了我,何必言謝呢。說罷,幫他躺了下來。
一會兒小辛進來了,對我說:西西姐,我跟小申哥哥等下去買點東西。
我點點頭說:注意安全,小心那些魔獸。
小辛說了句,知道了,跑得遠遠的了。
雷殷受傷嚴重,病情反反覆覆,我費盡心思地照顧他,也就無暇再去考慮楊樹了。一個多月後,他的傷勢總算大好了起來。
這天小辛他們又出去了。我正站在桌子旁邊整理藥材,雷殷悄悄地走了過來,我也沒有注意到。他突然從後面抱住了我。霎時一股溫暖的氣息把我包圍了。我一愣,剛開始還以為是楊樹回來了,扭頭看到他,他正含情脈脈地看著我,我一個躲閃不及,他便吻了上來。我被他吻住了,他溫暖的雙唇幾乎要把我灼傷了,我掙扎了起來,他卻緊緊地抱住了我。我拼盡全力,好不容易推開了他。他的眼睛驟然暗淡了下來,滿是失望地看著我,少頃,居然倒了下去,我連忙抱住了他將要傾倒的身體。他暈了過去。我把他抱回床上放好了,驚魂未定地看著他——這人到底是怎樣的人呢?我想著他也該喝藥了,端來藥湯,把他扶起來,用湯勺給他灌進去了一些。好一會兒,他緩緩地醒了過來,幽幽地看著我,滿滿的失望之情。我不知道要怎麼安慰他,只是握著他的手,他便握緊了我的手,我終於忐忑不安地說:雷公子,我…….
他見我惶惶然欲言又止的樣子,打斷我的話,說:不必說了。
他又住了幾天,可以走動了,便要了小申的馬,騎著走了。一騎絕塵,沒有回頭。
我遠遠地看著他直到他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視線之中。
又過了幾天,紅月騎著馬匆匆來了,一見到我,便跳下馬,急衝衝地對我說道:柳妹,你們趕緊離開這裡吧,大隊的官兵往這裡來了,要抓除魔軍成員。
我一驚,問道:丹崖的魔獸掃清了嗎?
紅月憤憤道:這啟國真是爛國之最。那個大殿下三天兩頭來搗亂,我們根本施展不開拳腳。只能先撤下去,再等機會了。
好不容易見到紅月,我抓緊機會又問道:楊樹呢?這麼久沒有訊息了。他還好嗎?
紅月道:啟國懸賞要抓師父和白度師兄。白度師兄已經先帶著大部分人馬撤到安全隱秘的地方了。師父正和江旭他們趁官兵還沒來,多掃除幾隻魔獸。
聽說楊樹沒事,我放下心來,接著問道:那我們先撤往哪裡?到時候如何聯絡?
紅月道:除了白度師兄帶走的將士,其他人都只能暫時混居在啟國內了。就怕那些官兵一個個搜查,也不敢讓你們跟其他人住在一起了。柳妹你們自己找個安全的地方先避避風頭吧。等過了這段時間,我再想辦法聯絡你們。
紅月說還要通知其他人去,急匆匆地走了。
我跟小申、小辛立刻收拾東西,搬到了離丹崖七十里外的裕城。我想,住城裡人多,有訊息也方便得知吧。在裕城找了個房子住下來以後,我每天都讓小申去附近的集市或者茶館之類地方走走,探聽看看會有什麼訊息。
過了幾天,小申果然帶個大訊息回來了,說是街上敲鑼打鼓,抓到了好幾個除魔軍的人,明天一早要遊街示眾,準備遊街完送往王城。我聽了,心裡不由緊張起來,都抓了誰呢?
第二天,我跟小申一大早就在街市上假裝買東西,等在那裡了。果然不久以後,街市上就熱鬧了起來,不太寬的石板路兩邊擠滿了看熱鬧的人。人群議論紛紛。我聽見很多人都在說,除魔軍來殺魔獸,為什麼抓他們啊?有的人說,告示裡說除魔軍太囂張,連官兵都打。
看來,官方也是在造謠毀謗除魔軍的。
押著犯人的隊伍走過來了,人群騷動了起來。前後左右是耀武揚威的數十個官兵,中間是一行身穿普通布衣的除魔軍兵士,手腳都戴著鐐銬,神情暗淡。我算了一下,一共十四個人被抓了。
人群裡突然有人鬧騰起來了,喊道:為什麼抓這些人啊,這些人幫我們殺魔獸,都是一些好人啊。
是啊是啊,許多人紛紛附和了起來。
押解的官員見此場面大聲喊道:除魔軍打著掃除魔獸的名義,擅自闖入國境,圍攻官兵,擾亂民心,罪不可恕。
不辨是非的人們便安靜了一些,只是默默地看著。
我們正看著,突然不知從哪裡來了二三十個蒙著面的黑衣人,一部分跟官兵打了起來,另一部分衝過去砍斷或解開那些犯人的鐐銬。霎時一片刀光劍影,陣陣鏗鏘撞擊聲。那些原本被押著的除魔軍犯人們,也振奮了起來,加入了打鬥。
圍觀的人群四散逃開,眨眼功夫,原本熱鬧無比的街上除了那些打鬥著的人,再沒了其他人影。我跟小申,還有一些膽子較大的人,一起躲在牆角繼續看著。打鬥了不多時,那些黑衣人帶著犯人們快速離開了,街市上只留下呲牙咧嘴的官兵們。我們不由暗自叫好。
經歷這件事以後,街頭巷尾,人們開始熱烈地談論起神乎其神的除魔軍了,滿滿的敬佩仰慕之情。
聽說魔獸被殺死了不少,不敢像從前那麼猖獗了,陸陸續續有一些大膽的百姓開始搬回丹崖居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