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廷融上了殿,手臂一用力,便將抓住龍椅不肯離開的許臻甩下了殿。

她袖袍一擺,帝王霸氣瞬間如同萬丈金輝傾瀉而出。

她坐於龍椅之上,百官魚貫而進,匍匐於殿下,參拜。

許臻瘋狂的大叫,“你們為什麼拜她?朕才是皇帝!朕穿著龍袍,朕才是皇帝,你們該拜朕才對!”

有大臣走了出來,指著許臻大罵紅顏禍水。

一有人開腔,其餘人也無不是義憤填膺,把許臻罵的狗血淋頭。

直到霍廷融制止了,朝臣才問,“皇上,如何處置這妖女?”

霍廷融道:“朕自然不予追究皇甫箜憬,自也不會為難她的夫人,送去鍾池宮,嚴加看管,終身不得踏出宮外一步。”

當朝臣陸續退出去,殿中只有霍廷融和嶽焰二人。

霍廷融的目光,注視著嶽焰,“嶽焰,你願陪我一生嗎?”

嶽焰上殿,單膝跪在她的面前,執起她的手背,輕輕的落下一吻。

“我的王,我願陪你一生,不離不棄。”

“我們成親吧。”

如今她已經恢復女兒身,總算能給自己喜歡的男子,一個名正言順的身份。

嶽焰點頭,“好。”

東梁新曆元年,廢帝霍廷融以女子之身得百官擁護,重登皇位,改年號為重光。

三日後,於大殿之上,舉行隆重婚禮,皇夫為大將軍嶽焰。

重光女帝一生殫精竭慮,將東梁打造成盛玥大陸最為繁榮強大的國家之一,其有為而治與吳國葉帝無為而治的治國方針背道而馳,但兩國在數十年間,國力不相上下,二帝並稱為盛玥大陸的傳奇女帝。

亂臣賊子皇甫箜憬和禍國妖妃被囚於鍾池宮,終身不曾踏出鍾池宮半步,看著這東梁太平盛世,卻終生不得見皇帝。

幾十年後,皇甫箜憬抱憾而終,許臻也在極度悲涼中死去,死後,也是臭名昭著,連屍身都讓人給刨了出來,弄的屍骨無存。

再說霍荒與皇甫箜月。

皇甫箜月被許臻囚在宮中,霍荒攻進宮中以後,皇甫箜月因差點小產而昏迷不醒,醒來之後,她已經身在四方城。

不過短短几個月,皇甫箜月經歷了霍廷融的死亡,兄長的叛變,然後又是丈夫的離去,若是旁人,早就心力交瘁。

但皇甫箜月,她不是旁人,她是東梁的女官,能走到這個位置,就要承受旁人所不能承受的。

她知道,她如今要做的,是好好養胎,生下這個孩子,給原盛之,留個後。

他是為她而死的,若不是她堅持,原盛之不去站到朝堂上反對許臻,把自己弄成了眾矢之的,最後死在許臻的毒下。

她將會帶著這愧疚,一輩子。

“月兒……”,霍荒推門進來,看見皇甫箜月已經醒了,神色欣喜,“你總算沒事了。”

皇甫箜月看向霍荒,她和霍荒從相愛到決裂,不過短短兩年,而今再看到霍荒,她已有種時過境遷的感覺。

“霍荒,謝謝你。”

霍荒身體一僵,以前,皇甫箜月從不與他說謝謝,可是現在,她卻與他這樣疏離。

霍荒苦笑了一聲,“月兒,告訴我,你為什麼,說翻臉就翻臉?”

這些都是陳年往事了,皇甫箜月原本不想提,不過既然霍荒想知道,或許,她應該告訴他。

“還記得,你我先後遇刺那次嗎?”,她淡淡一笑,“我奉皇命遊走各國檢視經貿,在景定城時,聽說你遇刺,連夜趕往四方城,結果被人偷襲,當時一件穿胸,辛虧吳國葉帝的一味香,讓我留有一口氣,但魂魄卻遊離在外,我飄到四方城看望你,聽到了你與許臻的對話,你那句,與我何干,毀了我對愛情所有的幻想,我想,我終究只適合做一個朝廷上的女官,而不是一個男人身邊的解語花……”

霍荒拳頭微顫,原來是這樣,難怪她成親當日,送他同一句話。

與我何干。

可是,皇甫箜月怎知,他說出這一句話時,心裡的痛。

他那般珍愛一個女子,那女子卻要他死,他如何不心痛?所以當時許臻救了他,他便只能那樣說,給許臻一個名分,了結他和皇甫箜月的孽緣。

可是,當知道那一切不過是他人陰謀,當知道自己的不信任讓自己錯失了摯愛,他的悔恨誰又能懂?

愛情裡誰沒有過錯?可他錯,就是步步錯,皇甫箜月離開的決絕,半點回頭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其實,他犯的,和皇甫箜憬所犯的錯誤一樣。

愛上對方的堅強,卻又因為對方太堅強而迷失了自己的堅持,造成遺憾,而他,還有機會去爭取,不是嗎?

霍荒不想顯得原盛之死了他很高興,但確實,原盛之死了,他很小人、很高興。

“月兒,對不起。”,他深情的看著皇甫箜月,“再給我一個機會,好不好?”

皇甫箜月表情平靜,霍荒這句話,似沒對她造成任何的影響“我已經是原盛之的妻子了。”

“你不愛他,不是嗎?”

“霍荒,我告訴過你,我不愛他嗎?”

她輕輕一笑,那樣的笑容,令霍荒的心一下墜到了冰窟,她說:“我愛上他了,我沒有理由不愛他,可是,我知道的太晚了,竟然在他死後,才後知後覺……”

霍荒神色一下怔住。

皇甫箜月愛上別人了,他愛上了她的丈夫,原盛之。

曾經她最瞧不上的懦弱男人,可他溫柔而寵溺的愛,卻讓她依賴和沉溺。

他不把她當成朝堂上無往不利的皇甫女官,只把她當成一個女人。

一個他愛的女人。

他不覺得她堅強,就不該被男人呵護,他縱容她的霸道,縱容她的強勢。

朝廷裡的官員都說他是妻奴,可他樂在其中,如果他的縱容能讓高興,他受別人非議又怕什麼?

霍荒能做到的,原盛之做不到。

可是原盛之能做到的,霍荒同樣做不到。

霍荒的心裡,此刻真的很慌,“月兒,他已經死了。”

“他永遠活在我心裡,霍荒,我這一生不會再嫁人,我既已嫁給原盛之,這輩子,便都是他的人,你不必再對我抱有什麼期望,若不是有這個孩子,我寧願隨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