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種公共場合,竟然敢把他編排成人販子?!

要死的節奏!

南宮緣的五臟六腑,都發出了碎裂的聲音。

寒眸瞪著許曉北,氣的牙癢癢,可如果當街收拾,更是讓她得了口實。

正在左右為難呢,吃瓜群眾就圍了上來。

“哎呀,這個男人長得一表人才,怎麼是人販子啊。”

“看他穿的西裝革履,原來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

“快報警吧,瞧這水靈靈的姑娘,賣了多可惜啊。”

“我已經打110了,警察馬上就來。”

“……”

南宮緣聽著四周絮絮叨叨、此消彼長的枉議,氣的臉都綠了。

抬眸一看,天城開著車徐徐過來。

救星來了,手一鬆,放下行李箱,沖天城擺擺手。

許曉北也看見了天城,心裡咯噔一聲,完了,要是被他弄到車上,那她再也走不了。

不行,得自救!

許曉北瞬間讓戲精上身,水眸一閉,晶瑩剔透的淚珠子,嘩啦啦直流。

哭得那個悲慼啊,“救命啊,人販子要把我賣給那輛車裡的男人,誰來救救我啊……”

從大黑車上下來的天城,一臉懵逼。

什麼情況,他和老大,都成了人販子?!

“哎呀,別讓這兩個男人帶走姑娘。”

“對,我們要幫幫她,要是放走了人販子,天涯海角都尋不回了。”

“呦,這車是千萬豪車,怎麼還幹販賣女人的壞事。”

“好了,好了,警察同志來了……”

一個小時後,縣公安局。

刑警隊長一臉嚴肅地掃視著面前的三人。

最終,把責備的目光停留在許曉北臉上。

“許曉北,你知不知道,在公共場合,散佈虛假訊息,惡意誹謗他人,是違法行為。”

許曉北怯怯地搖搖頭,又慌忙點點頭。

她一個美專畢業生,以前不知道,現在知道了。

隊長撇撇嘴,繼續說道“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南宮緣是南一集團總裁,天城是他的助理。

他們知道你的詳細資訊,包括身份資訊、家庭住址和教育工作經歷等等。

你要是對他個人不滿,可以私下協調解決,但是堅決不允許在公眾場合,散播人販子言論,引發民眾不安。

如果不是南宮緣表示不追究,你就要被拘留了。”

艾瑪,又捅婁子了。

許曉北低著頭,又憋屈又心塞,不敢反對,只能點頭挨批。

出了縣公安局,天色已經微明。

折騰了一晚上,她又累又困,已經沒有丁點力氣,無心和南宮緣鬧了。

再跑,也逃不出他的五指山。

南宮緣瞅著萎靡不振,面色晦暗的許曉北,燥鬱的脾氣也熄火了。

他主動坐到副駕駛,把後排座讓給了許曉北。

上了車,許曉北怏怏地躺在座椅上,眼神空洞地發著呆。

她23歲的大好年華,難道連想去哪兒就去哪兒的自由權利,都沒有嗎?

她討厭南宮緣,一眼都不想看見他。

她遷怒南宮緣,如果不是他阻攔,現在應該已經到了家鄉的邊界。

她憎恨南宮緣,有眼無珠,羞辱貶低,把她看成愛錢如命的拜金女。

想著想著,許曉北就傷心了。

如果沒有昨天早上的出軌事件,她應該在溫暖的家裡,睡得香甜。

可此時此刻,卻顛沛流離,居無定所。

還被那個霸道男人欺負。

許曉北縱然再堅強,也委屈難過了。

南宮緣透過觀後鏡,看見後排座的小丫頭,肩膀一抽一抽,就猜出她在哭。

寒眸微怔,嘆了口氣,對嬌弱服軟的許曉北,反而沒了招數。

他不想用這種強迫的手段,帶她回醫院。

可她太倔,面對他總是像個刺蝟一樣,把渾身的鋒芒都張開,紮了對方,也傷了自己啊。

許曉北哭著哭著,就沒了力氣,在車身的搖晃下,睡著了。

南宮緣透過觀後鏡,看見後排座好一陣子沒了動靜。

探頭一看,小丫頭蜷著身子,臉頰掛著淚珠,睡熟了。

寒冷的冬季,室外溫度不高,車裡溫度剛剛好。

南宮緣怕許曉北凍感冒,主動調高了車內的空調。

想了想,又把身上的定製西服脫下來,輕輕搭在了她的身上。

做完這一切,給天城叮囑兩句,就斜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了。

三個人到了醫院,已經天色大亮。

醫院來來往往的車流和人流,絡繹不絕。

許曉北是被車周圍人流的說話和鳴笛聲吵醒的。

她緩緩坐起身,揉揉惺忪的水眸,四處瞅了瞅。

身上搭著南宮緣的西服,車裡卻一個人都沒有。

透過車窗,發現這裡是地下車庫。

許曉北蜷著腿,躺了幾個小時,渾身的肌肉都感到僵硬。

她開啟車門,下了車。雙臂展開,美美地伸了個懶腰,睡一覺又滿血復活了,舒坦啊。

“你醒了!”一個陰冷中帶著疲憊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許曉北一個激靈,轉過身。

我去,那個男人還在?!

他像個幽靈一樣,站在陰影處,吐著菸圈。

現在千萬不能怕他,否則他會更加瞧不起她,更加得寸進尺地逼迫她。

許曉北撇撇嘴,梗著脖子,趾高氣揚地說道“我睡醒了,我要回家。”

南宮緣挑了挑眉,扔掉菸頭,幽幽地說道“許曉北,腿長在你身上,隨時可以走。

不過,能不能聽我說完後面的話,再做決定。”

許曉北見南宮緣沒用暴力手段攔著,語氣也軟了不少,微微點了點頭,“你說吧,我聽著。”

南宮緣思忖片刻,嘆了口氣,低聲說道“我弟弟南宮情生下來就有嚴重的先天性心臟病。

從小到大,他都沒辦法像正常孩子那樣,上學、交朋友、工作、結婚生子。

33年了,經歷了大大小小几十場手術。可是,上天依舊要殘忍地早早帶走他。

上個月,醫生對他宣判了死刑,最多三個月的命。

我弟弟知道自己的情況很糟,人生中最後的時光,不想在醫院度過,主動提出,出院回家。”

頓了頓,忽略許曉北驚愕不安的眼神,繼續說道,“誰知,昨天中午,一個冒冒失失的小丫頭,站在我家門口,大呼小叫,誤打誤撞,讓我弟弟又進了醫院。

這次的發病,來勢洶洶,造成身體器官部分機能衰竭。

昨天晚上,方醫生專門把我叫到辦公室,告訴我,我弟弟最多隻有兩個月的命了。

這次住院,弟弟的情緒一度低沉,甚至有些厭世。沒想到,彌留之際,他提了個很特別的願望。

希望讓你來醫院陪陪他。

如果可以,他想感受到愛情的美好。

心中有愛,到了另一個世界,就不會孤獨寂寞了。”

話音剛落,許曉北就放聲大哭,“嗚……嗚……都怪我,是我害南宮情發病住院的,是我害他病情惡化的,都怪我啊。”

南宮緣一言不發,微微閉上眼眸,等著許曉北哭完。

他也是臨時決定告訴許曉北實情的。

如果用威逼利誘那一套,強留她在醫院,定然不能長久。有了矛盾,她還會跑第二次,第三次。

只有靠真情打動,給她一個主動留下來的理由。

南宮緣這招心理戰術,對付品行善良的許曉北,非常有用。

原本,她已經打算拉著行李箱再次去車站,此時聽聞,不忍心走了。

秀顏微蹙,抽抽搭搭地低聲問道“南宮情,他……他現在怎麼樣?”

她肯主動關心南宮情,看來有戲。

寒眸微轉,輕輕嘆了口氣,煽情地答道“我弟啊,太傻了。

為了等那個落跑丫頭回來,整整一晚上,眼睛不閉,直勾勾地盯著門口。

管家勸了無數遍,可就是不聽,非要等啊,等啊。

他說,昨天,愛上了一個姑娘,是一見鍾情。

他以為能和姑娘相愛相守,沒想到姑娘嫌棄他有病,走了。”

許曉北眼神幽怨,脫口而出,“你知道的,我不是嫌棄他才走。”

我是厭惡你。

南宮緣苦澀地咧咧唇,主動道歉,“許小姐,昨晚,我對你瞭解不夠,就妄下結論,非常抱歉。

是我的原因,讓你悲傷離去。我收回在病房門口說的混話。

我弟弟說,你是個聰明講義氣,溫柔又善良的女孩,希望他不會看走眼。

我的話說完了,是走是留,你自己決定。我再不逼你,威脅你了。”

許曉北水眸噙著淚,哽咽著說道“我不走了,我會一直陪著南宮情,陪他走完生命最後的階段。

也會盡全力,讓他感受到,愛人和被人愛的美好。”

南宮緣舒了口氣,幽幽地說道“謝謝你,許小姐。

等我弟弟走了以後,200萬,一分不少都會給你的。”

許曉北皺皺眉頭,白了南宮緣一眼,商人就是商人,三句話不離錢。

嗤笑一聲,搖搖頭,“南宮緣,錢,你自己留著吧。

我是為了南宮情,為了刻骨銘心的愛情,留下來的。

與金錢無關!

也與你無關!”

直到凌晨時分,失望了一夜的南宮情,才靠著床頭睡著。

管家怕驚擾他,把門關上,靜靜地坐在病房門口等待。

陽光透過玻璃窗,照進醫院走廊的時候,許曉北跟著南宮緣來了。

管家激動地接過許曉北的行李,呵呵笑著,“大少,許小姐,你們終於回來了。二少等了一晚上,剛剛才睡下。”

南宮緣點點頭,輕聲說道“管家,把行李拿進去,先準備早餐吧。

我和許小姐在門口稍坐,讓我弟多睡一會兒。”

管家走後,兩人坐在椅子上,不約而同地沉默著。

忽然,許曉北的手機響了,是個陌生來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