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舒為了自己身上種種不合理吃驚的時候,另一邊,秦箐跟在母親羅氏身後離開了那個偏遠的小院,才剛走出去,就忍不住深深的吸了口氣,還是外面好,秦舒所在的那個院子,又小又偏遠不說,院子裡面一株枝繁葉茂的大梨樹幾乎把所有的光都給遮擋住了,給人一種透不過氣來的陰沉感。
據說當初還是秦舒自己主動要求搬過來的,這麼個破地方,總給人一種死氣沉沉的感覺,也不知道當初秦舒是怎麼想的,難不成是擔心距離母親太近了,會被算計了去?
就算搬到最偏遠的地方去,母親想要那捏她,她還能跑了不成?
“母親,秦舒膽子好像大了不少,竟敢跟我們嗆聲了。”擺手示意身邊跟著的下人們都退到後頭去遠遠的跟著,秦箐親熱的攙著羅氏的手臂開口道,只要一想到自己方才居然被對方給嚇住了,就忍不住皺眉:“囂張什麼,父親根本就忘記還有這麼個女兒了!”
秦家的嫡女就應該只有她秦箐一個人,秦舒這個沒用的廢物居然還壓在她上頭,還是嫡長女,這一點是秦箐無論如何也無法接受的,也是這麼多年來她不遺餘力欺壓秦舒的主要原因。
羅氏微微一笑:“你著什麼急?你父親這個人根本就不會留意後宅的事兒,再說,她有個克母的名頭在,老爺還會對她有什麼好印象不成?她醒了也好,免得那幾個老東西囉囉嗦嗦陰陽怪氣。”
秦家雖然是已經沒落了的勳貴世家,可也是有著宗族存在的,就算秦正陽是秦家如今最出色的一個,羅氏苛待嫡女的名頭若是給那幾個宗族長者抓住了,也絕對討不著好。
秦舒不死不活這些日子,那幾個老不死的已經不止一次的甩臉色給她看了,羅氏暗暗咬牙,那些老不死的全都靠著自家老爺扶持才有那樣的地位身份,居然敢給她臉色看。
但是秦箐不滿意,只要秦舒在一日,她就只是二姑娘,就算外頭根本沒幾個人知道秦家還有一個叫做秦舒的嫡長女,只知道秦家的明珠秦箐,那也不能改變秦舒存在的事實!
“母親,我聽說宗族打算跟顧家聯姻?”秦箐眼睛一轉悠,想出一個點子來:“可有誰家願意將女兒嫁過去?”
顧家跟秦家一向過不去,與秦家不一樣的,顧家可沒有沒落下去,如今影響力依然不容小覷,所以秦家這會是主動示弱了,打算用聯姻的手段緩解一下兩家的關係。
羅氏聞言面上頓時陰鬱下來,這會兒已經到了主院,羅氏的心腹宋嬤嬤帶著幾個心腹丫鬟都出去了,只留下母女兩個,她這才揉著眉心:“顧家開口就要秦家嫡女,也不想想,他們家尚未婚配的幾個不過都是庶出,還沒一個知道上進的,全都是些鬥雞走狗的紈絝子弟,就這個樣子,誰家捨得把嫡女嫁過去?”
這事兒還有的磨,只不過顧家勢大,鬧到最後恐怕還是秦家低頭。
秦箐眼睛裡閃過一絲莫名的光彩:“母親,別家不捨得嫡女出嫁,我們家捨得啊!”她意有所指的用尖尖的下巴示意了一下秦舒所在小院的方向,“若是咱們家的姑娘嫁去了顧家,咱們家就是秦家的大恩人了,到時候看哪個老東西還敢在母親面前放肆。”
羅氏被這幾天的事情弄的焦頭爛額的,還沒想到這一點,加上秦顧兩家聯姻的事情出來的時候,秦舒正好半死不活的躺在床上,眼瞅著就活不過來了,她也根本就沒想過那個繼女出嫁的可能性。
現在被女兒一提醒,才算是明白過來,對了,那個可不就是最佳的人選!秦家勢必是要舍一個嫡女送去顧家的,誰家都捨不得,唯獨他們家主動送出去,可不就是解了秦家的圍了,到時候整個秦家都要念他們的好。
“只是,那些老不死的恐怕不會輕易答應。”羅氏想來想去,唯一的阻礙大概就是那些老傢伙們:“到底是先頭夫人留下來的,恐怕咱們會落得一個苛待她的名聲。”
那些老不死的當初也不知道拿了那死鬼寧氏多少好處,人都沒了這麼多年了,居然還幫著照看著秦舒那小蹄子,屢次與她為難,真是可惡透頂!
就算別人不說,心裡還不都是這麼想的?秦箐不以為然,既然想這麼做了,還要瞻前顧後的想著名聲,母親就是這一點上不爽利,才叫秦舒這麼多年過的那樣舒心!
“母親何必操心,這件事兒母親出面自然是不合適的。”秦箐不好指責母親虛偽,眼睛轉悠幾圈,立刻就有了主意,“父親想必是很願意為家族出力的,只要母親在父親面前提一提家族的難處,還愁父親不會主動把事情攬過來?長幼有序,萬沒有姐姐沒出嫁,妹妹就嫁過去的道理不是?”
羅氏的眼睛隨著女兒的話越來越亮,到最後簡直是猶若星辰一般。沒錯,自家老爺那樣一個貪圖名利虛榮的性子,只要知道割捨一個女兒就能在家族裡頭獲得極大的威信,還能跟顧家打好關係,那是絕對不會拒絕的,到時候就算那些老不死的想要刁難也是不可能的,這件事兒做主的那可是老爺,跟她完全沒有關係。
“至於說閒話的,大不了到時候給姐姐好好的備一份嫁妝就是了。”想到前頭夫人留下來的豐厚嫁妝,就算一直錦衣玉食長大的秦箐也忍不住眼紅,可恨那死鬼寧氏居然早有防備,把嫁妝交給了那麼一個油鹽不進的看著,除了秦舒居然誰也沒辦法接觸到。
想到這樣一筆鉅額財產要成為秦舒的嫁妝,秦箐就感覺自己胸口一陣氣悶,既然平日裡她們沒法沾手,索性趁著置辦嫁妝的時候動手。反正到時候張羅嫁妝的會是自己的母親,給秦舒弄些殘次品充數,把那些東西換出來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到時候嫁妝送到了顧家,對方還能來秦家找麻煩不成?
就秦舒那個懦弱無能的性子,不說能不能發現其中的貓膩,就算發現了,她也未必有那個膽子鬧出來。
羅氏不愧是秦箐的生母,女兒一說這話,她就明白過來了,彎起紅豔的嘴唇:“說的是,既然是為我們秦家整個家族做出犧牲,當然要整個秦家一起出力,風風光光的給她置辦嫁妝才是。”
嫁妝由秦家集體來出的話,不但說出去好聽,別人也會讚揚她對繼女大方,誰會知道她趁此機會把寧氏留下來的大筆嫁妝給昧下來。
秦家說得好聽,是什麼勳貴世家,可是這些年一代不如一代,到如今早就是日薄西山後繼無力了,否則也不會丟下顏面討好世仇顧家了。
收入少了,支出卻一點不少,那些田莊商鋪的出產一年不如一年,倒是寧氏的陪嫁鋪子莊園,那些掌櫃之類的都是陪嫁過來的,個個都有著出色的經商手段,那收成翻著翻兒的往上漲,怎麼不叫羅氏眼紅!
“不過,你父親這個人好面子,把秦舒嫁給顧家還可以說是為了家族,想要留下寧氏留下的嫁妝,卻沒那麼容易。”羅氏眯起眼睛,想了想:“這事兒暫且不急,這樁婚事要成還需要花些時間,咱們好好想想,怎麼說服你父親來幫助我們。”
謀奪寧氏的嫁妝,說出去是一件不光彩的事情,若是羅氏出手的話,更容易落人口舌為人詬病,到時候秦氏宗族裡那些老不死們又要跳出來生事了。
“這事兒可是都堆到一塊兒來了!”想著想著,羅氏忍不住嘆了口氣:“安陽候夫人偏生在這節骨眼兒上過世了,我不去還不行,一點小風寒都能纏綿病榻撒手歸西了,可見這出身微薄了,到底是擔不住這天大的福氣!”
當初太后賜婚,把身邊的女官賜婚給安陽候,他們羅家可是很不情願的,再怎麼得寵,也還是個女官!太后身邊的女官倒也都是些出身不錯的,多數是些低階官員的女兒,看在平民百姓眼裡那也是千金小姐,可跟安陽侯府一比,那可就全然不對等了!
“母親何必操那麼多心,自家的事兒還管不過來呢,去管別人家!”秦箐對那個女官出身,卻當上了侯府夫人的安然也沒多少好感:“她沒了也好,正好侯爺舅舅再找一個更好的,就那樣的妻子,連個得力的孃家都沒有,根本就幫襯不上舅舅什麼。”
羅氏算起來跟安陽侯府還有點關係,算起來是安陽候羅盛的遠房堂姐,只不過早就已經出了五服了,不過算起來羅家也就只有安陽侯府這一支還算是得力了,是以這些族人全都親親熱熱的充當著安陽候府的親人。
如果秦箐到羅盛面前去叫一聲舅舅的話,對方絕對想不出來眼前的究竟是哪裡冒出來的外甥女。
羅氏嗔怒的瞪了女兒一眼,伸出一根手指點了點她的額頭:“你這丫頭,說起話來還是這麼直,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就算心裡是這麼想的,也不能就這樣說出來,你呀,要學的還多著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