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晟看了丁掌使一眼:果然,世人都道他心思複雜,智計百出。今日鳳凌的表現看在素來謹慎的丁掌使眼裡,也並無可疑。
“你不懂!”雲晟丟下這三個字,以累了要休息為由,打發了其他奴婢,換了男裝,自秘道舉回郡王府去了。
秘道很安靜,夜明珠泛著幽冷的光輝。
雲晟緩緩走在其中,腳步輕若無聲。
鳳凌究竟因何要求娶朝日公主?
此事,若往簡單了想,鳳凌提前收到了太后令皇帝將安樂郡主賜婚給他的事情,所以甫一進宮便求娶長公主,避免和劉家扯上關係。
畢竟,以鳳凌的智計,不可能看不出來,劉家如今已成皇帝臥榻之旁的一隻猛虎。而戰王雲沉則是那隻斬虎的劍!鳳凌勢必不會娶安樂。
若鳳凌只是想拿朝日公主來當擋箭牌,以避免娶安樂,那他大可不必在今天演這麼一出因情根深種而失了分寸的戲碼。
雲晟越想,便行得越慢:鳳凌對“她”,究竟有何圖謀?
自秘道回到位於王府主臥的內室,雲晟只覺得心下煩膩,先寬衣前去沐浴更衣。
今天鳳凌一整天都沒有來找南山小郡王雲晟。
黃昏時分也沒有像往常那樣,前來為他送飯與他共用晚膳。
雲晟令廚房備了些吃食,決定去見一見鳳凌。看看鳳凌,此刻究竟是何模樣。
劉家,勢必要除。但太子云修,不能因為劉家倒臺而有任何損傷。
不論是雲晟還是雲矓,都不會允許太子云修做為劉家的陪葬。
權術這個東西,是個複雜的東西。雲晟自認把控不來。鳳凌必須站在他身後.
進入鳳宅,鳳卿今日去戰王府與戰王下棋去了。
鳳凌,據家僕所說,人在後宅的祠堂內,並未曾用過晚膳。
“小王爺,”鳳府管家福伯低聲道,“我家公子嚴令任何人不得進入祠堂打擾他,您看……”
“鳳凌兄用午飯了沒?”雲晟低問,福伯嘆了口氣。
阿追在一旁衝雲晟狂使眼色,示意雲晟今兒不要去觸鳳凌黴頭。
雲晟心知有異,將手中食盒遞與阿追便告辭了。
少頃,阿追提著食盒進入鳳宅後院祠堂。
鳳凌身形筆直的跪在祖宗牌位前,面色清冷,一語不發。
他面前還擺著一副畫像,據說是某位宮庭畫師所畫的,朝日公主十四歲之時的畫像。
“少主,”阿追單膝跪在鳳凌身旁,低聲道,“今兒不是見著真人了麼?怎麼還看這畫像?”
“燒了吧!”鳳凌低沉著嗓音,帶著幾絲喑啞意味。
畫上之人,七分病容,三分嬌弱,五官雖然大致相仿,卻與他今日所見之人相差了十萬八千里。
阿追聽了便將畫像收起,放在燭火上點燃放進了火盆之中。
“少主,小王爺方才來過了,給您送了吃食過來。”阿追指了指放在一旁的食盒,“您要不要嚐嚐?”
鳳凌雙眸微閉,嘆息一聲,旋即睜開,低沉著嗓音問:“阿追,你今天看清朝日的模樣了麼?”
阿追微微點首:“看清了!與淑妃生得有七分相似,倒是個美人。”
鳳凌搖了搖頭,沉聲道:“你覺得朝日的骨相,與阿晟生得像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