漁隱娘還未來得及開口,便有一守在船艙外頭的人進來稟報,只是那神情怎麼看都有些驚慌失措的樣子。
“當家,外頭……有人求見你!”
“說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雖是身為女子,漁隱孃的聲音卻很低沉,沒有女子的嬌柔,帶著一股子浸、淫江湖的滄桑和堅毅,咋一聽讓人分不清楚性別。
“那人是我們盯上的魚!”
話音剛落,原本坐著的幾個人不約而同的站了起來,就連漁隱娘也皺起了眉頭。
“當家,定是我們兩個露了行蹤,讓我和瘦猴二人去打發了他吧!”青木說著就提起刀要出去。
“站住!”漁隱娘喝住了他,覷了一眼青木,心頭卻是長長的嘆了一口氣,這小子雖然已經二十好幾了,可卻是個光長個不長腦的傢伙,這回子提刀出去,這不是授人話柄嗎?
再看一圈周圍的人,漁隱孃的心頭掠過一絲苦澀,當初爹爹還在的時候,漁霸天的威名可以說是傳遍整條江,而爹爹一死卻是人走茶涼,二叔當上一把手後卻不再遵循爹爹行事風格,殺人放火無惡不作,完全悖逆了爹爹的宗旨,所以她才會帶著幾個被二叔排擠以及爹爹的心腹出走,只是她手頭上只有二十來個人,根本劫不了大一點的商船,只能對那些小的沒有多少保鏢的商船出手,勉強維持著幾個兄弟的溫飽,只她身邊的人諸如青木雖然忠心卻是個形事衝動的,便是她自己也明白,在沙膽天的“趕盡殺絕”下,他們這些人堅持不了多久了。
“當家……”那稟報的人見漁隱娘像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不由得開口打斷了她的沉思。
漁隱娘驀地回過神來,神色一整問道:“對方來了多少人?”
“三個,其中有一個便是今日上傳的那個漢子,還有兩個長地細皮嫩羅的,似乎是那商船的少爺。”
“文叔,你怎麼看?”漁隱娘問向身邊那個大約五十來歲的老者。
文叔習慣性的摸了摸下巴的鬍子,好半晌才道:“當家不妨見上一見,他們既然上船來,定是已經將我們的底細打聽清楚了,主子家都出面了,又只帶了一個人,那肯定不是來打架的,即便是來者不善,我們這一船人難道還會怕他們三個不成!”
文叔本是霸天幫的賬房,在和多派眾包括原二當家都認為他不過是個窮酸腐,但漁隱娘卻知道這些年霸天的幫的行動都是文叔策劃,而知道這個秘密的也只有她和爹爹兩個人。
“行,那就讓他們進來吧!”漁隱娘說道。
呂安寧三人跟著進到船艙的時候,才發現這艘船內有乾坤,外面看著不起眼裡頭卻是空間很大,而那坐在主位上的便是之前呂安寧在船尾看到的黑臉青年。
戀雪輕輕的掃了一眼船艙裡的情況,再看那漁隱娘,身材嬌小,臉上黑漆漆的怕是擦了什麼東西遮住了容顏,只一雙眼睛炯炯有神,如炬的目光來回的在他們三人身上打轉。
周老實朝著漁隱娘拱了拱手道:“這位想必就是漁大當家了吧,在下姓周,這兩位是在下的主子,想同漁大當家談一筆買賣!”
漁隱娘睨了一眼呂安寧和夏戀雪,戀雪雖然穿著一身男裝,但那容貌誰都明白她是個女的,而呂安寧雖是個男的,不過那清俊的相貌加上身上濃濃的書卷氣息,怎麼看都像是官家子弟。
“談買賣講究的是實誠,這連自己的情況都說地不清不楚的人,我不願意同他打交道!”
呂安寧面色一沉,他自小出生富貴,也從未同這些三教九流打過交道,而從剛才一進船艙,這些人的目光便不斷的在戀雪和他的身上流轉,這讓他的心裡有些不舒服,也有些為戀雪叫屈。再聽漁隱娘無禮的話,那心頭的不悅便更加盛了。
戀雪卻是沒有呂安寧的那份驕傲,只微微一笑道:“漁大當家當真快人快語,這卻是我們的不是了,家兄姓呂,我姓夏,是表親,從燕京而來要往柴郡而去,漁大當家目光如炬,想必也看出我們並不是商人,那艘商船確實是我們的掩護,這一次南下不過是為了避禍!”
戀雪這番話沒有一句假話,卻也沒有將自己的真實情況吐露出來,算得上是滴水不漏。
漁隱娘大概也沒想到最先開口的會是這個穿著男裝的女子,面上的厲色褪了幾分,朝著身邊的青木點了點頭,那青木會意,讓幾人坐了下來。
也就這麼一盞的茶的時間裡,呂安寧也將自己的心態調整了過來,便是表妹都能言笑晏晏的承受那麼多人無禮的目光,他若是連這份無謂的自尊都放不下,那也就妄為呂家人了。
“漁大當家,我知道你們從淮陽一路跟著我們,自是將我們定為了目標,不過你們霸天幫的事情我也已經打聽清楚了,老幫主的為人處事很是讓人佩服,漁大當家亦有一副俠骨柔腸,不幹殺人的陰德事情,在下甚為佩服!”周老實一臉誠懇的樣子,恭維的話出自他的口中也讓人格外的信服。
而他的話說完後,邊上站著的幾個江匪身上的敵意淡了許多。
漁隱娘卻是冷冷一笑道:“周先生也不用給我戴什麼高帽子,夏公子說你們是因為避禍而逃離燕京,不如實在點告知是避什麼禍?”
“漁大當家,不如聽一聽要談地這筆買賣吧?”呂安寧道。
漁隱娘沒有說話,只微微挑了挑眉頭,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
呂安寧說:“我知道按著老幫主的規矩來往商船隻要向霸體幫繳納二百兩銀子便能平安過了霸天幫的地盤,但是如今霸天幫的幫助卻是行事霸道,不但搶貨物殺人還會搶女人,老幫主的一世英名也算是毀在了沙膽天的手上了,這樣下去恐怕官府就會馬上再次出兵剿、匪了,漁大當家恐怕也不願意見到老幫主的心血毀於一旦吧!”
漁隱娘在聽到呂安寧說沙膽天不但殺人越貨還搶女人的時候,眉宇閃過一抹戾氣,目光攸的落在了文叔身上,卻見他幾不可見的點了點頭,心知呂安寧說的是真話,只是文叔怕她按捺不住,才沒讓底下的兄弟告訴她。
漁隱娘氣悶不已,好半晌才將那滔天的怒火壓了下去,握著椅子的手卻是“咯咯”作響。
“那你要我們做什麼?”
“我想請漁大當家帶領兄弟護送我們南下,等我們到了柴郡,便會送上一千兩辛苦費,若是漁大當家想要奪回霸天幫我也能助你一臂之力。”
文叔聞言呵呵的笑了兩聲:“如此好的事,似乎我們不答應便是將送上手的錢財往外送了,只是呂公子和夏公子一看便是出生富貴,到底為何會從燕京逃離前往柴郡,可別是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到時銀子沒賺到反而送了性命!”
戀雪循聲望去,卻見開口的是一精悍的老頭,那坐的位子也可以看出,此人在漁隱娘心目中的地位不凡,恐怕如果說服不了他,這筆買賣就會談崩了。
“實不相瞞,我們兩家的父親都是在燕京為官的,只如今燕京局勢動盪,家族送我們幾個出來也怕萬一受牽連,呂、夏二族便會滅族,所以未雨綢繆將我們幾個送來出來,會請漁大當家護送,一方面是看中了大當家在江上的地位,而另一方面也是為了讓漁大當家給我們做個掩護!”
太子和周王對峙的事情如今早已經傳遍整個大周朝,看那老頭的神色也知道他是往那一方面估測,還不如再透露一些真相,也是彰顯自己的誠意。
“與官府作對,恐怕我漁隱娘沒有那麼大的魄力!”
“漁大當家說笑了,既然做了江匪便是早已經同官府站在了對立面,更何況呂、夏兩家還有人在朝為官,我們也不是什麼逃犯,只是僱你們做保鏢而已,又不是讓你們同官府拼命。”戀雪搖了搖頭道。
漁隱孃的目光一頓,方才又道:“還請三位在這裡喝會茶!”說著便和那文叔去了另外的艙房。
戀雪心知這二人定是去商議了,心頭稍定,輕輕啜了手中的茶水,又細細的觀察起其他的江匪來,說實話漁隱孃的這些手下的素質並不高,高矮胖瘦都有,便是論起拳腳功夫恐怕也沒有人是周老實的對手,但他們江上行船的經驗豐富,特別是等到了露水灘,那沙膽天可不是什麼好相與的,這些人熟知沙膽天,有了他們,他們平安過露水灘的可能性就大地多了。
約莫過了半刻鐘的時間,漁隱娘和文叔又重新出來了,呂安寧的背脊不由自主的挺直了。
“呂公子、夏公子、周先生,你們的這筆買賣,我漁隱娘接下了,不過今日得在這碼頭過夜,要過露水灘,還得做一些準備,還請你們告知我,你們的船上到底有多少人,有幾人會水?”
戀雪聽他這麼說一顆心回到了肚子裡,在之後的一天,她萬分慶幸自己做出了這個決定。
ps:祝大家在新的一年裡身體健康,永遠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