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侍衛急了，上前一步，還欲說些什麼，現在四皇子、大皇子都是蠢蠢欲動，二皇子卻像是什麼事也沒有，清閒的不得了，這讓他懷疑自己的主子是不是受了什麼刺激。
“我自有分寸，下去。”軒轅錦城不等侍衛將話說完，凜聲命令道。
侍衛面容糾結，不明白自己家主子這番是怎麼了，嘆了口氣，他不敢違抗軒轅錦城的話，轉身出去了。
關門的聲音響起，軒轅錦城放下手中的筆，眼神無比的幽遠，像是飄到了一個很遠很遠的地方。
這段日子來，他想了很多，忽然覺得自己爭了那麼久，到底是為了什麼，最後自己最親的兄弟都放棄了，現在他還剩下些什麼。
深深的吸了口氣，頭無比的沉重，緩緩的瞌上眼，眉宇間滿是疲憊之色，他不想再鬥下去了。
夜晚的涼意越發的重了，偶爾的一陣風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一個噴嚏打過，歐陽妃雪裹緊了身上的披風，月牙上前勸道，“公主，還是回屋吧。”
今日突發的寒意，讓她都四肢冰涼，可是歐陽妃雪卻是堅持要在外面坐一會兒，勸不過，只好順從，而自己只好陪著。
月明星稀，烏雀南飛，秋日的蕭條在夜晚格外的明顯，四周的寂靜無聲，就連一片樹葉落進水中的聲音都能夠聽得真切。
不知道是歐陽妃雪在看什麼，很是出神，那清亮的眸子裡面，沒有一點的睏意，而月牙卻是打了好幾個哈欠，倦意十足。
“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兒就回房。”瞥見抱著肩，睏意綿綿的月牙，歐陽妃雪出聲說道。
“嗯？好。”月牙踟躕片刻，終究是敵不過那沉重的雙眼。
月牙走後，這夜顯得越發的清涼了，歐陽妃雪沒有多呆，也回了房。
就在她準備褪去衣衫休息的時候，房頂上面細碎的聲音驚動了她，沒有多想，迅速的穿好衣裳，她馬上就追了出去。
果然，在房頂上，一個黑影一閃而過，從屋頂跳了下去。
歐陽妃雪的眉色一凜，追了上去。
夜色中的追逐，無聲無息，熟睡的人，一點也沒有覺察到。
“半夜鬼鬼祟祟的，要做什麼？”歐陽妃雪的身手還是靈活，雖然許久都沒有施展了，她用劍指著面前的黑衣人，冷冷的說道。
只見黑衣人的面色有些尷尬，那雙明亮的眼睛，沒有半點的危險，只是躲閃。
歐陽妃雪狐疑的揭開他面上的黑巾，清秀熟悉的臉映入她的眼中，她有些驚訝，但只是一刻。
“是軒轅景逸還是軒轅錦城派你過來的。”歐陽妃雪冷冷的問道，眼中有一抹譏諷，但是方才筆直的指著孟子穎的劍卻已經收了回來。
孟子穎抿抿嘴角，眼底有一絲苦澀。
“都不是。”清澈的聲音，在這寂夜有幾分的落寞。
“那你來做什麼？”歐陽妃雪皺了皺眉頭，眼中有疑惑的神色，她的目光緊緊的鎖著孟子穎，想要將她看透一般。
孟子穎的眼波平靜，那秦澈的眼神，讓歐陽妃雪越發的費解。
沒有得到回答，歐陽妃雪不想再糾纏，轉身就要離開，這時孟子穎卻忽然叫住了她。
“妃雪——”她的聲音有些遲疑，似乎是掙扎了好久才喊出這兩個字，歐陽妃雪往前的步子一頓，背對著她，等著後文。
又是短暫的沉默，孟子穎開口了，“對不起。”
這一聲道歉，讓歐陽妃雪的心中五味雜陳，孟子穎亦是說的沉重。
她擔心，就算是自己認錯，歐陽妃雪也是選擇和自己陌路了，幾次的陷害，自己將她父親的罪過算在她的頭上，卻忽略了，她也是在黑夜中掙扎的同類，是自己愧對了這份友情。
歐陽妃雪調整好自己的心情，才慢慢的轉過身，面上沒有任何的表情，聲音也是冷硬而疏離，“你不需要跟我道歉。”
聽見歐陽妃雪的話，孟子穎的眼中有一瞬的欣喜，她以為歐陽妃雪是原諒她了。
可是下一秒，歐陽妃雪的話，卻是將她徹底的判了她死刑。
“不管誰對不起誰都沒有意義，我們回不去了。”面無表情的說完這些話，歐陽妃雪的眼睛眨也不眨，像是無比的輕鬆自然。
孟子穎渾身一怔，一開始的小小欣喜被打的魂飛魄散，心中頓時被悲傷填滿，清澈的眼中，漸漸的有霧氣瀰漫。
“我??????”聲音哽咽的不像話，一句完整的話說出來都有些費力，她目光緊緊的抓著歐陽妃雪，喉頭滿是酸澀。
沒等她說完，歐陽妃雪已經面無表情的轉身，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一如最初她認識她的那般。
看著那道清淺的背影走遠，孟子穎已經沒能忍住無邊蔓延的悲傷，泣不成聲，口中呢喃的只有那幾個字，‘對不起’。
外面冷風習習，重新回到溫暖的房間，歐陽妃雪卻覺察不到一丁點兒的暖意，她滿腦子回放的都是孟子穎失魂落魄的那張臉，和哽咽的聲音。
強迫自己不要再去想，可是她卻生性不是一個薄涼的女子，她的冷漠和疏離，只是自衛，並沒有想要傷害那些無辜的人。
儘管經歷了這麼多，她自始至終都沒有學會如何冷血，如何無情。
就這樣輾轉反側到天明，歐陽妃雪才淺淺的睡去，月牙很輕的開門的聲音，卻將她重新驚醒。
“是不是吵到您了？”月牙很是抱歉的看著床上的歐陽妃雪，輕輕的說道。
歐陽妃雪搖搖頭，已經坐起了身子，月牙趕緊上前扶著她下床，給她更衣穿鞋。
“公主，這鞋子怎麼溼了？”月牙皺了皺眉頭看著滿是汙漬的鞋子，輕聲的說道。
歐陽妃雪低頭輕輕的看了眼，想必是昨夜出去的時候弄得，當時也沒在意。
“哦，可能是昨夜弄得。”歐陽妃雪沒有多說，只是簡單的帶過，月牙也不追問，將鞋子拿了出去，回來的時候，手上多了一雙乾淨的繡花鞋。
“穿這雙吧，還是新的，公主沒有穿過。”給歐陽妃雪穿上鞋子，月牙起身又出去了，這一次是出去端臉盆進來。
“公主，昨夜沒有睡好嗎？”為歐陽妃雪擰乾了帕子遞過去，卻看見歐陽妃雪眼底的陰影。
和歐陽妃雪朝夕相處的這些日子，月牙心中的那些畏畏縮縮漸漸的都不見了，反而發現歐陽妃雪比宮中其他的主子都好伺候，話雖然不多，卻是從來不為難下人，所以她的話也漸漸的多了些。
“昨夜風吹得太響了，沒睡著。”胡亂的一個藉口搪塞，月牙卻一本正經的說道，“有嗎？是我睡得太沉了嗎？”
那傻傻的模樣，竟然有些映月的影子。
不知道映月出宮去了哪裡，過的好嗎，想著，歐陽妃雪的眼中有幾分的擔憂之色漸漸的散開。
“或許是吧。”歐陽妃雪淡淡的應道。
瞥見歐陽妃雪面色有些不好，月牙沒有再接話，她接過歐陽妃雪手中的帕子，安安靜靜的走到臉盆旁邊，將帕子放進臉盆，然後出去了。
午後的陽光很是淡，沒有夏日的那般刺眼，溫和的像是情人的懷抱，撒在身上無比的舒服。
歐陽妃雪坐在鞦韆上，沐浴著陽光，愜意的眯著眼，那安詳的模樣，像是一隻乖巧的貓咪。
面上的神色，因為陽光的味道，慢慢的變得溫和，嘴角也有了笑意。
月牙第一次看著這樣柔和的歐陽妃雪，看著那張柔和的臉，她的臉上不經意的也有了淺淺的笑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