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上官允賢就被月風叫了起來,她還困得很,還是月風硬將她從床上拉起來的。昨夜裡,她聽了許應蝶的話,毫無睡意,滿腦子都是那件事。

她起來後,許多宮女也隨之進來,為今日的成婚大典忙碌。她洗漱後,坐在銅鏡前,由宮裡的老嬤嬤為她絞面。絞面時,差點沒疼的讓她叫出來。

老嬤嬤笑著道:“長公主忍忍,絞面之後,便是最美的新娘了。”

絞面完了後,便開始上妝梳髮髻。老嬤嬤的手十分的靈活,不一會便將髮髻盤好。給她細細上了妝,描了眼尾,又塗了正紅色的口脂。她看著銅鏡中嫵媚又華貴的自己,有些愣神。

月風見她許久沒有動作,以為她看傻了,連忙出聲道:“長公主,該換裝了。”

她這才回過神來,站起身,由著身邊的宮女為她穿上金絲繡制的喜服,繫上腰帶,掛上玉佩。帶著一切結束後,天已大亮。上官璃帶著上官瑨與上官瑢來素玲殿陪她。

可上官允賢明顯有些緊張,上官璃看著她這副模樣,安慰道:“無需緊張,待會一切隨著御景卿來便好。身邊也有嬤嬤與宮女相助,保證你今日風風光光的出嫁。”

她看著上官璃,恍惚想起兩年前的端午,上官璃出嫁,轉眼間她也為人母,真是時光飛逝。

“皇姐,我今後會幸福的吧?”

上官璃笑著點頭,“那當然啦。”

上官璃話音未落,御景卿便前來接親了。上官瑨與上官瑢還有一些宮女堵在門外,雖然上官瑨與上官瑢年紀小,但他們卻是機靈的很。一道又一道的難題,險些將他難住。他要是知道這些難題是上官琉想了好幾個日夜的結果,會不會氣的嘔出血來。

好在今日不僅有他來,還有安易陽也一同來接親。他給安易陽使了一個眼神,安易陽便伸手攔住了上官瑨與上官瑢。他便直接衝了進去,上官允賢的蓋頭還未蓋上,被他這一舉動給嚇了一跳。

好在上官璃反應快,直接擋在上官允賢的面前,身旁的嬤嬤趕緊將蓋頭蓋上。

御景卿看到上官允賢坐在那兒等著自己,竟然有一種苦盡甘來的感覺。他靠近她,將她扶起,在她耳旁輕聲道:“夫人,我來娶你了。”

蓋頭下的上官允賢滿臉通紅,但臉上掛著止不住的笑意。

御景卿將她抱起,走向門外,放到喜轎上,他們便出發去承乾宮,向上官琉行禮。

到了承乾宮時,上官琉與許應蝶早就等在那兒了。

御景卿牽著上官允賢一步步來到他們面前,跪在他們面前敬茶。上官琉喝了茶後,對御景卿警告道:“將來你若是負了她,朕可饒不了你。”

御景卿轉頭看著上官允賢,語氣無比堅定,“我此生定不負她。”

接著,他們便能出宮去往御王府,這次的成婚禮,可是花費了御景卿與上官琉不少的心思。御景卿的聘禮有九十九擔,而上官琉給她備的嫁妝也有九十九擔。故而御景卿與上官允賢都到達了御王府,可素玲殿還有嫁妝還未出發。

此時御王府中的賓客都在等著他們。御景卿將上官允賢從轎中扶出,牽著她一起跨火盆跨馬鞍,最後來到了正堂。

凌靜已經坐在那兒等他們了,那次事故後,凌靜已經看開了,不再阻礙他們。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剛開始上官允賢還沒那麼緊張,可這夫妻對拜,她又開始緊張起來。她緩緩彎腰,只聽喜婆道:“禮成!送入洞房!”

接著她便被御景卿直接抱回了房間。身後的賓客都發出了笑聲,她惱羞成怒的拍了他一下,輕聲道:“還有那麼多人呢!你放我下來。”

“我偏不。”

御景卿到了房間後,將她放在床上,用稱挑了蓋頭,上官允賢那張明豔的臉龐便顯露在他面前。他直勾勾的眼神將上官允賢看的都有些不好意思了。

婢女端來兩杯酒,喜婆道:“喝了交杯酒,日子長長久久。”

上官允賢端起酒杯,看著御景卿笑語晏晏的模樣,突然間想起在夢中夢到的一切。

我又何止是他的救贖,而他也是我今生所有的牽掛與羈絆。

她眼底閃爍著淚光,與他交杯。

喝過酒後,御景卿在她臉頰親了一口,道:“等我。”

她點點頭道:“不要喝太多酒了。”

御景卿朝她揮揮手,便出去了。

現在房間內只有她一人,從早晨到現在已經天黑了,她一天都沒有吃東西了,肚子餓得很。她看著床上的“早生貴子”,有些蠢蠢欲動。

“偷吃幾個,應該沒關係吧。”

她自我安慰的說著,伸手拿了幾個桂圓剝開,剛放到嘴裡,房門便被開啟了,嚇得她趕緊將果肉吞下去。

她看到進來的是月風,心才放下來。

“月風,你嚇到我了。”

月風端著粥走了進來,道:“莫不是長公主做了什麼虧心事?”

她頗為心虛道:“我哪兒有。”

“這是駙馬讓奴婢送來的粥,駙馬說擔心長公主餓著。”

“快拿來。”上官允賢伸手端過粥,幾口便喝完了。

“長公主,你慢點,當心嗆著。”

上官允賢朝她罷罷手,“無事的。”

月風又將碗端走,便再也沒進來了。

直到戌時,御景卿才回來,一進門便抱著上官允賢不撒手。

她忍不住嫌棄道:“你這一身酒味,不要抱我。”

御景卿反而很聽話的放開了她,就當她疑惑他怎麼這麼老實的時候,御景卿伸手將她頭頂的鳳冠取了下來。

“這個怪沉的,脖子累嗎?”說著,他將鳳冠扔到一邊,為她輕輕按摩起來,“這樣會舒服一些嗎?”

上官允賢舒服的眯起眼,但又覺得哪裡怪怪的,“你……”

她剛要誇他,下一刻御景卿便將她壓在床上,在她耳邊低聲道:“春宵一刻值千金。”

屋內紅燭燃盡,一夜旖旎。

第二日到了日上三竿,上官允賢才醒來,渾身痠軟。她剛想轉個身,發現御景卿竟然還在身邊,正笑著看著她。

她想起昨夜裡,他非逼著她叫哥哥,她便氣的要死,轉過身去,不去看他。可她躺了一會,好像有什麼事要做,猛地坐了起來,道:“今早要去給母妃敬茶?”

御景卿將她帶回懷裡,道:“沒必要整那些虛禮,母妃今日一早便雲遊天下去了。她還特意囑咐了,不要叫醒你。”

“這麼說,你已經起來過一次了。”

御景卿點點頭,接著他又一本正經的問道:“昨夜裡,不知夫人對夫君可還滿意?”

上官允賢羞得滿臉通紅,拍了他一下,“你還敢說!我不睡了,我要起來了。”

御景卿知道她害羞了,便不去逗她了,和她一同起來,洗漱打扮後。二人又簡單的用了早膳。

“景卿,我想去一趟清荷寺。”

御景卿疑惑道:“你去那裡做什麼?”

“先前你生死不明之時,我便去過清荷寺為你祈福。我給你的平安符也是清荷寺的主持給我的。如今你平安歸來,我自然能是要去還願的。之前出了那麼多事,我沒有機會去,現在總算是有合適的機會了。”

“那好,我讓赤烽備好馬車。”

到了清荷寺後,他們捐了些香油錢,還願之後,上官允賢便四處尋找住持的身影。

“景卿,你在這裡等我一下。”

說著,她便去找住持。

她將疑惑許久的事情問了出來,“住持,為何我竟然在昏迷的日子裡,會夢到我夫君的過去?”

住持沉默了一會道:“你可有將什麼東西贈與他?”

“平安符?”上官允賢將那枚帶血的平安符拿了出來。

住持一看便明瞭了:“這符染上了王爺的血,而平安符本便是公主的。”

住持的話,讓她似懂非懂,她還想再問問,住持便離開了。

她也不好再多說什麼,轉身回到了御景卿的身邊。

“你剛剛與住持說了什麼?”

“回去再與你說。”

回到王府後,上官允賢還是猶豫了一會,才道:“景卿,我在昏迷的日子裡,回到了你的過去。”

她在御景卿不可置信的眼神中,繼續道:“我在夢裡醒來,便是你剛出生的時候。我好像就是與你分不開,你在哪兒我便在哪兒,可你又看不見我。我看著你一日日長大,看著御王爺對你的疼愛對你的栽培,也同樣看到了王妃對你的冷漠與無情。你小時候很乖,什麼事情都不需要別人擔心。你很在意御王爺,所以你非常努力就是為了不讓他失望。後來王爺走的時候,改變了你的一生。”

“因為你的生活軌跡,我也看到了年輕時的母妃與父皇。我看著你與我相遇相知看著你給碧落報了仇,看著你一步步為了我走進了上官珏的圈套,我也看到了你所有的無奈與迫不得以。”

“對不起,我先前不該誤會你,真的對不起。”

御景卿已經紅了眼眶,緊緊抱著她,“是我沒有保護好你,讓你受了那麼多委屈。”

她含淚搖搖頭。

“那你可有夢到我父王與母妃為何會是這樣的關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