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清川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先給白羽打了個電話。
“兮兮？她……”
“她前兩天去哪兒了，你說實話。”
聽出路清川語氣裡的滿腔怒火，白羽不敢再撒謊，“她只跟我說要去趟崖城，走的急，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
怪不得，她知道了吳佳妮的事。
路清川沒敢將範圍擴大，只通知了葉靈兮幾個要好的朋友，白羽，唐曉和廖楚楚，又給許澤打了電話。
幾個人各自奔赴機場，火車站，長途汽車站。
然而一夜下來，徒勞無獲。
所有人到路清川家匯合，通報情況。
葉靈兮的幾個朋友都有點著急，坐不住。
許澤給每個人拿了瓶水，遞給目光沉寂路清川的時候，問他，“你們最後一次聯絡是什麼時候？她都跟你說什麼了？”
最後一次，她說她回來了，在家等他，嫌他囉嗦，想聽他的聲音了。
以及，那句頗正式的“再見。”
葉靈兮這兩天去了崖城，白羽說她當時很著急，路清川想著她在信裡一再提到吳佳妮，稱自己是她的替身，為什麼他的前塵往事她不去找當事人瞭解，她到底是知道了什麼。
路清川思忖之後問許澤，“你有沒有跟她說過我和吳佳妮的事？”
“你們之間的事我可從沒說過。上回一起吃飯，提了一次江島就覺得有點兒不對勁了，怎麼可能還往下說。”
那麼，在平城知道他曾經故事的人，只有孟秦和陸子文了。
後者定然不會直白到插手他們之間的事。
即刻打電話給孟秦。
凌晨，孟秦接到路清川的電話。
本來以為他撥錯號碼了，接通了之後被他的語氣嚇了一跳。
隔著電話都能感覺到路清川的聲色俱厲，問她到底跟葉靈兮說了什麼。
“能說什麼？你那點事兒，她想從我這兒瞭解，我知道都告訴她了。全都是陳述，沒加一點兒自己的看法。都說完之後，她也說了不願意將過去擋在未來前面。你這是找我興師問罪來了？”
“葉靈兮不見了。”
“不見了什麼意思？還能憑空消失了？”
“找了她一晚上，不知道人在哪兒。”
“這小姑娘看著溫溫柔柔的，心裡有這麼大主意？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你跟我說實話，到底跟她說了什麼吳佳妮的事？”
孟秦把告訴葉靈兮的又全都倒出來跟路清川複述了一遍，“就這些，沒了。你覺得她不見跟我有關係？”
路清川不答。
“師哥，我跟你一起經歷過那十一年，知道你這麼多年有多苦。我再自私，也不願意你老這麼孤苦下去。”
從家裡出來之後，漫無目的的上了計程車，葉靈兮在火車站和飛機場兩個地點猶豫了一會兒，最終還是決定去火車站。
了無牽掛了，卻不知道自己該去哪兒，能去哪兒。
在候車大廳猶豫了很久，看滾動屏上出現一趟開往廣西北海的車，一小時之後出發，車程二十五小時。
葉靈兮是第一次做硬臥火車。
上車之後，葉靈兮將自己的行李箱塞進下鋪，在靠窗的位置坐了會兒。
最開始途徑的地方她還很熟悉，雖然已是夜色闌珊，依稀能知道這是北城，她們學校附近。再往後，駛出平城，一片黑壓壓的田地。
草草的在盥洗室洗了把臉，葉靈兮爬上床。
她的床鋪在中層，頂層床鋪讓她沒辦法坐直，火車上的被子枕頭有股說不出的味道，床很窄，翻身都要加幾個小心。
手機裡的電話卡已經被葉靈兮取出來，塞上耳機，什麼也不想了。伴著火車“咣噹咣噹”有節奏的聲音，慢慢睡著了。
凌晨，中間停站，葉靈兮醒了。
窗外依舊灰濛濛的，葉靈兮坐起來，忘了還有上鋪，頭一下子撞到隔板。
捂著頭，她仔細看了看窗外，除了灰色就是朦朧中所有火車站的樣子，分不清到了哪裡。
她的下鋪換了人，先前的老頭下了車，一箇中年女子領著個三四歲的孩子上了車。
孩子哭鬧著，女子一邊哄著一邊又要放行李，對面的男子見她實在窘迫，便幫她把行李擱到行李架上，她輕聲道謝，懷裡的孩子依然哭鬧著。女子有些不好意思，連聲跟車廂裡其他人道歉。
安撫了幾分鐘，車廂終於恢復了安靜。
葉靈兮已經沒了睡意，乾脆下床洗漱。
逼仄的車廂走廊，已經有很多人起床，葉靈兮聞到了幾種泡麵混合的味道。
從昨天晚上到現在幾乎什麼都沒吃，她有點餓了。又在窗戶旁邊坐了會兒，窗外的景物飛逝，伴隨著整個車廂的甦醒，天也一寸一寸的亮了。
不一會兒，列車員推車供應早餐，葉靈兮買了一份，因為太餓全吃光了，可也是沒滋沒味的。
剛上車的女人去了躺廁所，回來坐在床上發呆，孩子拿著手機玩兒遊戲。
葉靈兮依然望著窗外發呆，日後該怎麼辦她全然不知，現在腦子裡也是一片空白的，什麼也不想想，只想枯坐著。
“小姑娘，你是去旅遊的吧？”女人想跟葉靈兮聊天，南方口音有些重。
葉靈兮笑著點點頭。
“去哪裡呀？桂林，南寧，還是北海？桂林蠻好玩的，十里畫廊，象鼻山都很有名氣。南寧沒什麼意思，北海嘛，夏天很多人去海邊度假。”
葉靈兮沒回答，女子接著說，“桂林還有那個印象劉三姐，好多好多年咯，你知道吧？”
葉靈兮點點頭，說知道。
“你一個人去旅行呀？是做現在流行的那種揹包客嘛？讀大學了嗎？一個小姑娘，膽子可真大呀。”
“我……大學畢業了。”
“唔，不過現在大學文憑滿地都是的，上班了還在讀研究生的都有嘞，大學畢業沒再繼續上個研究生博士生什麼的？”
葉靈兮笑了笑，“沒……沒再讀了。”
“哦哦。”女子見葉靈兮不太願意搭話，也就有一搭無一搭的。對面的男子倒結過話茬，開始聊起來現在找工作學歷多重要。
葉靈兮無心聽，繼續插上耳機聽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