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樁舊事

“見到六姑娘了？”沈雲婕回到了秦氏的院子，這會兒，秦氏就在她屋裡。

“姨娘，都跟您說多少遍了，針線活放著白天做，仔細傷了眼睛。”

秦氏靠在軟榻上，手裡面做著針線活，沈雲婕瞧見了，上前從她手裡奪過來，嗔了一聲。

“這不是想著姑娘還沒回來，我閒著也是閒著，就把針線帶到你這屋來，能省下我那屋燈油錢，還能提早把東西做完。”

訕訕一笑，秦氏有些不捨地看了看被沈雲婕放在一旁的針線，“六姑娘跟五姑娘是雙生，長得像嗎？性子如何？”

雖然秦氏見過沈雲瀾，可那都是很多年前的事兒了。

再者，隨著長大，總是要有變化的。

“嗯……畢竟是雙生，總是有幾分相像的。至於性子，才剛接觸，還不好說，目前來看是個直爽的，跟五妹妹不同。”

仔細想了想，沈雲婕才回應秦氏的話，“三房那邊請了六姑娘去吃晚飯呢！”

“呵。”聽沈雲婕說完，秦氏嗤笑一聲，“當年六姑娘被送走，不見她幫著說什麼，如今六姑娘大了，回來府裡，她怎麼想著籠絡了？”

她雖然是個姨娘，平日裡沒少受夫人恩惠，只是小鄭氏一直壓在她頭上，因此她只得夾著尾巴做人。

眼下小鄭氏不在，又是在自己閨女面前，秦氏說起話來，便隨意了些。

“誰知道呢？”沈雲婕搖了搖頭，“天有點涼了，今晚上姨娘跟我一起睡吧？”

她們是母女，晚上關起門來，就算多親近些，外人也說不出旁的來。

秦氏眼睛一眯，笑著點了點頭。

——

清風苑內，折騰了好一番的夫妻倆，終於是消停了。

鄭氏躺在床上，腰下墊著個高一些的軟枕，向著沈沛看去。

沈家這哥仨兒，屬老二沈旭長得最好，老大沈喆成天板著個臉，瞧著好像挺嚴厲似的，卻對媳婦格外疼寵。

大房那邊，至今連個妾室都沒有，當年夫妻倆成婚，可是四年抱了三個。

再看自家這兒，也不知是因著過繼還是怎麼著？還不到三十呢，不僅發頂日漸稀疏，肚子也鼓了起來，跟懷了孕的婦人似的。

那事兒上也不成了，若非自己沒兒子，倒是情願他去妾室們的院子。

正想著，就見沈沛套好了外裳，褲子都沒穿，就往外面去。

“老爺去做甚？”鄭氏瞪大了眼睛，問向沈沛的背影。

“今兒個是好日子，爺再去別處那兒轉轉，保不齊下個月就有好訊息了。”

話還沒說完，人就出了屋，鄭氏躺在床上，狠狠的捶了下床。

——

雖白日裡做了噩夢，夜間睡得還不錯，早上不待人來喚，沈雲瀾就醒了。

瞧著床頂的紗幔，聞著屋內仍燃著的安神香，沈雲瀾的臉上露出笑意來。

吩咐一聲，就聽到有人回應。丁香從外間進來，到了床前。

“丁香？”瞧見丁香，沈雲瀾有些詫異，昨兒個樂姑姑做了安排，在自己身邊伺候的是八角跟紫苑，怎的一大早起來，又變成了丁香？

“姑娘，您跟樂姑姑說說，還是讓奴婢到您身邊伺候吧？”

壓低了聲音，丁香扶著沈雲瀾起身，坐在了梳妝檯前。

她的話，讓沈雲瀾挑了挑眉，道：“你這不是在我跟前伺候呢嘛？”

“昨兒個樂姑姑讓婢子跟那個紫萍負責旁的，分明是八角跟紫苑在您跟前。好歹婢子從您去莊子開始就跟著，就算樂姑姑安排，也不該將婢子跟您分開。”

仍舊小聲嘟囔著，沈雲瀾注意到，丁香說話的時候，臉朝著外間的方向，似乎是在聽什麼動靜。

她瞭然一笑，就在丁香以為，她會答應的時候，她開了口道：“昨兒個我將你們交給樂姑姑安排，既然她如此安排，自有她的道理。”

“況且，你就在我的暢馨園，在不在跟前又不打緊，也不是瞧不見我。趕緊去忙吧，若是被樂姑姑看到，我可不幫你說話。”

丁香目瞪口呆，素日裡姑娘最聽她的，對她也比對八角好，怎地回了府，一切都變了呢？

沈雲瀾揚聲，衝著外面招呼一聲，唬了丁香一跳，連忙離開她身邊，去整理床鋪。

八角跟紫苑一起進了屋，瞧見丁香，還有些詫異。扭頭見沈雲瀾坐在梳妝檯前，只以為是她吩咐叫來的，就沒多問。

由著她們伺候自己梳洗妥當，往外間去的時候，沈雲瀾忽然腳步一頓，目光落在了裡間燃著的小巧香爐上。

她忽然想起一樁事來。

前世回到府裡，她愛往清風苑去，卻不愛去清芷園。

一方面，是因為受人挑唆，跟母親還有阿姐不親近，另一方面，則是因為母親喜歡用重香。

明明身體不好，屋內卻總燃著香，她曾問過，說是為了遮掩藥味。

可哪裡能遮得住？跟香的味道融合後，反而味道更怪了。

後來，她被鄭家發配到莊子上，那會兒耳朵還沒聾，曾聽人竊竊私語，說是上都發生了一樁案子，有下人將毒摻在了主人家日常所用的香料中，雖然只是一丁點，可經年累月的用著，到最後，那一家子都被她給毒死了。

“讓樂姑姑陪我一起去給母親請安。”收回視線，她吩咐一聲。等前往正院的時候，樂姑姑就跟在了身旁。

順著小路往正院去，沈雲瀾裝著一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同樂姑姑有一句沒一句的閒聊，聊著聊著，就說到了用香上。

“原來姑娘屋子裡用的是安神香。”昨兒個沈雲瀾要歇下的時候，樂姑姑也在，因此聞到了香味。“咱們府裡面，過世的老太太也是愛用香的。”

“說起來，之前夫人屋裡也用香，說是遮藥味，後來五姑娘不讓用了，算起來，也有小半年了。”

沈雲瀾猛地停下腳步，轉過頭來看樂姑姑，眼中的深沉，讓樂姑姑心驚。

她向來穩重不多言，可瞧著六姑娘的模樣，分明很想知道。

昨兒個到暢馨園的時候，芳姐同她說過了，若是六姑娘不滿意，她就不能在六姑娘的院子裡做管事。

雖然她男人是二老爺身邊的，可中饋在三夫人手裡，體面的差事壓根輪不到她，她得鉚足了勁，讓六姑娘滿意她，將她留下來才行。

只是不知道，哪句話惹得姑娘這麼大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