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彬與第一次看到程夏如此可愛的模樣,不由的笑出了聲。
程夏淡淡的看了他一眼之後,姜彬與依舊不加剋制的笑著。
程夏安靜的吃著飯,就當眼前笑著的人不存在似的。他笑著,她又有什麼辦法,衝上去把他嘴捂上,告訴他別笑了,但這顯然不是程夏會做出來的事。
姜彬與的得寸進尺並沒有讓程夏生氣,自他喊程夏變成了夏夏以來,程夏從來沒和他說過,讓他別那麼叫。
看著姜彬與的神色帶著淡淡的歡喜,程夏本來想說出口的話,並沒有說出來。
等到兩人都吃完飯了,程夏在出飯館門口的時候,才平靜的說道:“姜彬與,以後你別來找我了。”
本來臉上帶著笑意的姜彬與聽完程夏的話之後,表情陡然變得平靜起來,眸子之中,似乎還帶著幾分淡淡的不解和怒氣。
程夏好看的黑髮隨著外面帶著涼意的秋風而拂動,她的眸子裡除了淡然之外並沒有其他的神色。
她能明顯感覺到姜彬與的不滿,那張有些稚嫩的臉上帶著幾分不屬於那張臉會擺出的表情。
嚴肅之中帶著幾分霸道,眸子微凜,看著就不太想說話的樣子。
程夏淡淡的看了一眼此時姜彬與的表情,繼續說道:“我一個人回去就可以了,今天謝謝你了。”
姜彬與怎麼都想不通,程夏就沒有心嗎?就算他這樣努力,也依舊沒辦法得到一點回應嗎?
看著姜彬與因為她的話駐足於原地,遲遲沒有動。
程夏就只當他是預設了,沒等姜彬與說話,就一個人邁步向學校的方向走去。
看著程夏漸行漸遠的身影,姜彬與的腳步停滯不前,他找不到理由去追隨,因為他已經被告知不用再去找她了。
昏黃的燈光下,蒼涼的落葉在地上被燈光帶上一抹金黃,人影被落葉離散開,顯得有些參差不齊。
程夏走在路上,心裡有一種淡淡的傷感,這種感覺讓她很不舒服。
姜彬與的存在對她而言,就像一個例外,沒有任何理由的影響和牽動著她的心情,讓她不能理智的對待問題。
以前的她過著每日如同一天的單調生活,不會因為人際關係所累,不會輕易因為一個人而影響自己。
前方的路好像還很長,走著走著,就好像走到終點似的。
早已習慣了一個人的程夏可能是害怕真的有一個人願意和她分擔,她怕她習慣了,就再也離不開了。
走了不多久,程夏突然想起來自己的複習資料落在了姜彬與的車上,可是轉眼往後一看,已經很遠了,也不知道姜彬與會不會給她送回來。
米白色的風衣因為秋風吹拂而擺動,那張臉上透著的是好好學習的乖乖女的感覺。
可能正是這樣的感覺,當程夏走到一個小巷準備穿過去搭公交車回去的時候,卻被幾個不良少年攔住了去路。
“喲,是個萌妹啊,有沒有興趣和哥哥們去玩啊?”那個為首的小混混挑釁的說道。
而程夏選擇了沒有理會繼續走著,直到他們幾人完完全全把路擋了個嚴實,程夏才把目光轉向了為首的少年臉上。
“讓開。”
程夏一臉嚴肅的表情之中透出些許的不耐煩,那雙眸子裡更是難以掩飾的厭惡。
“不讓。我和你說話,你是聾了嗎?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為首的少年表情有些不爽,連帶著看程夏的表情都有些怒意。
程夏的手攥成了拳頭,直接上去就給了他一拳,說道:“那罰吧。”
被打了一拳的少年有些吃痛的倒吸了一口涼氣,看向程夏的眼神裡全是狠厲與怒氣。
“兄弟們上,把她給老子固定住,讓她還這麼能,別打臉,那張臉還有點用。”
程夏看著那四五個少年將她包圍,絲毫沒有懼色,憑藉著自己跆拳道的本事一打五。
但女生畢竟是女生,力氣和體力上遠比不上男生,正當程夏被一個少年直接按倒在地上的時候,姜彬與適時的出現在了程夏面前,大喊一聲:“你們在幹什麼?”
看到姜彬與的幾個人一點都不慌,甚至想把他也一起撂倒。
“老子警告你別多管閒事,不然老子讓你吃不了兜著走。”為首的混混站在那,彷彿自己很威風的樣子。
姜彬與看了程夏一眼,眸子裡透出了程夏從未見過的果斷和怒氣。
看著姜彬與毫不費力的撂倒一個,其他人乾脆放開了程夏,直接去圍攻姜彬與一個人。
儘管姜彬與能打趴他們,但也避不可避的受了傷。
程夏從地上狼狽的爬起來,臉上卻一點都不因為這樣的處境而變化,好像早已無所畏懼,將生死置之度外了似的。
等姜彬與把他們幹趴下之後,他就帶著程夏回到了自己的車上,說道:“雖然你讓我別找你,但我還是不放心你一個人回去,所以我一直跟著你。”
“我剛剛就接了個電話,就沒看到你了,找了你一會,去遲了,讓你受委屈了。”
聽著姜彬與將事實娓娓道來,程夏的心裡多少有些觸動,她甚至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現在的表情。
“沒事,我不怕。”平靜的聲音之中帶著不屬於這個女子的淡然。
“我怕。我怕失去你。”姜彬與說出這個話的時候,長嘆了一口氣,也許是在慶幸自己沒有真的錯過,也許是在感慨程夏的不通人情。
程夏能看到姜彬與此時的嘴角還有些血跡,臉上有些腫起來了,還不知道身上是不是也有傷痕。
程夏垂下頭,她的心裡有著濃重的愧悔之情,眸子裡那些不小心流露出來的情緒,她不想讓姜彬與看到。
“先去藥店買點藥吧。”
程夏這麼說著,垂下的頭一直沒有抬起來,也看不出她究竟在想什麼。
“沒事,我宿舍有醫藥箱,你有受傷嗎?我先帶你去醫院看看吧。”姜彬與講的十分隨意,表現出的是對自己傷口的滿不在意。
程夏抬起頭,臉上的表情已經平靜下來,她看著車窗外面飛速向後倒退的景象,回答道:“我沒事,對不起,這次因為我讓你受傷了。”
這是他們兩人見面之後,程夏對他第二次說對不起了,如果是第一次對不起說的是理直氣壯的,那第二次對不起就是真心實意的。
姜彬與因為程夏柔和的語氣而感覺心裡一片柔軟,甚至趁機問道:“我以後還能繼續找你嗎?”
“隨你吧。”程夏的讓步讓姜彬與更加開心了,他甚至覺得這頓打沒白挨。(捱打的究竟是誰,姜彬與可能自己心裡還沒有點數。)
程夏拿上自己的複習資料下車的時候,禮貌的和姜彬與道了謝,然後毫不留戀的走了。
看著程夏上樓之後,姜彬與才開車緩緩離開。
等程夏到宿舍裡的時候,走到窗戶邊去看,姜彬與已經開車離開了,那白色的路燈之下,有小情侶戀戀不捨的站在下面說話,本來蕭瑟的秋風之中竟還帶著幾分暖意。
過了一小會,當程夏看著外面昏暗之後,路燈的光更加顯得明亮的路邊,也不知道幹什麼好。
但手機鈴聲的聲音讓她接了起來,甚至還沒看是誰打來的。
“悠悠?你怎麼有時間這個時候打給我?”程夏的語氣是對其他人都吝嗇的柔和。
電話這邊的姜彬與聽著之後,稍微一愣,然後小心翼翼的說道:“是我,我是姜彬與。”
“哦,你有什麼事?”
姜彬與能明顯感覺到那種語氣的落差,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如果說何為雙標,這怕就是最明顯的例子了。
“真的沒受傷嗎?”姜彬與這樣說著,心裡也確實有些擔心。
畢竟像程夏這樣好強又隱忍的人,可能是不會輕易在別人面前暴露自己的脆弱的。
程夏不自覺的摸了摸自己的肩膀和腿,觸碰之後的腫痛十分明顯,但她回覆姜彬與的時候,卻還是語氣平平。
“我沒事,你是從哪要到我的聯絡方式的?”程夏的語氣並沒有生氣,彷彿只是在詢問自己好奇的問題。
“學生會那邊有記載,關於每個學生的聯絡方式,我去問了一下。”姜彬與老老實實的回答了出來,並沒有想瞞著程夏的意思。
程夏的臉映在她面對的窗戶的玻璃上,那張臉上有著些許可疑的紅潤,心跳加速的感覺讓她有些控制不了自己的語氣。
“嗯,我知道了,沒什麼事就掛了吧。”程夏的聲音在平靜之中帶著幾分莫名的溫柔,讓姜彬與不由的想再多說幾句話。
可程夏本來就不是個話多的人,他又害怕程夏嫌棄他話多,本來想說的話又咽了回去。
“好,你記得早點休息,提前和你說晚安了。”姜彬與的眸子與現在那雲霧散去的月亮所投下的光那樣柔和。
程夏靜默了幾秒,說了句,晚安,就結束通話了電話。
很奇怪,她會在姜彬與的事情上心軟,明明很剋制了,可在他靠近之後,她還是會忍不住撤下防備。
她去翻閱書籍的時候,看到了自己曾經買的一本書,那個作者的文風很是灑脫,就在扉頁上還有作者寫的一句話:因為,無能為力,所以順其自然。因為,心無所事,所以隨遇而安。
也許對於心中這樣的感覺,就是無法去控制吧,那既然如此,那就順其自然吧。
程夏這樣想著,將這本書又重新翻閱了一遍。
等她看完的時候,夜已經深了,所有的雲層好像都散去了,只留夜空中那輪好看的圓月,星星點點的看得不太清楚,時而閃亮,時而暗淡。
程夏將桌上的麵包吃完之後,就去洗澡,帶著些心事步入了夢鄉。
她還記得在那時過十歲生日的時候,因為他們家的勢力,不少人都趁著這個事來他們家。
表面上似乎是與他們家關係好,過來給她慶生,而實質上,不過是為了拉攏他們家,以便於他們公司的發展。
剛剛十歲的她早就失去了小孩子該有的童真與歡樂。
從小到大,她沒有空餘的時間去做自己喜歡的事,她不得不去學鋼琴,學游泳,學畫畫,學跆拳道,學手工製作……
每一分每一秒對她來說都是彌足珍貴,她得投入自己的所有精力去學習,如果做得不讓自己的父親滿意,她就會被指責。
生下了她之後的母親就難以再有身孕,所以她承受的是成為整個家族發展延續的擔子,甚至為了讓她能有後路,哪怕她真的不具有繼承家業的能力了,也有姜氏幫忙扶持著。
程夏的身邊從來都不缺乏朋友,但程夏很清楚的知道他們都是有所圖的。
她不喜歡的東西在抉擇如何處理時,他們總會想擁有,因為他們知道無論程夏多不喜歡,他們家的東西肯定是價值不菲的。
程夏也並不喜歡和那些孩子打交道,從小就開始有了趨炎附勢的性格,失去了小孩子應該擁有的單純和善良。
少言寡語的程夏每次被他們圍在中間的時候,她就不說話幹自己的事,就好像他們不存在似的。
當她穿著晚禮服,牽著自家父親和母親的手走在紅毯上出場的時候,全場都響起了響亮的掌聲。
她淡漠的看著周圍的那些大人,實在不懂這樣的環境之下,為什麼還要帶著自家的孩子過來。
作為高階上流社會的千金,程夏就是離開父母一會,都會被一群小孩圍住,過來一臉親熱的和她打交道。
程夏鮮少說話,對於他們的喧鬧,她只是看著,那種冷冰冰的感覺就讓很多人望而卻步。
那麼多人想透過程夏與程氏攀上關係,可偏偏程夏雖然是個小孩子,卻是個冷漠且油鹽不進的人。
她一步之間都是疏離,看慣了人性冷暖,程夏麻木得好像一個沒有感情的娃娃。
晚會上,最多來搭訕的莫過於其他企業引以為傲的兒子。
可程夏一個人端著紅酒杯,一副小大人的模樣站在那,其他很多男生就已經失去了搭訕的勇氣。
這樣的場面,程夏已經習慣應付了。
當自家父母領著自己去各個所謂叔叔伯伯面前去交談的時候,程夏就耐心的聽著,乖巧之中帶著的是疏離禮貌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