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大地,萬物復甦,放眼望去,天地間碧綠連綿;桃夭芬芳,繁花似錦,落紅芳菲匆匆飄蕩隨水流向遠方,擾亂著人世凡塵。

眨眼間,已過四年有餘。

柴顏看著在一旁玩耍的小不點,內心充盈著滿足和幸福。

“念念,小心點,別絆倒了!”柴顏小聲提醒。

“媽媽,我當心著呢!”小女孩兒頭也不抬的回應著。

“媽媽,我想姨姨了,姨姨什麼時候到啊?”

“快了,一會兒就到了,姨姨肯定也想你了,姨姨看到你肯定會說,哇,我的念念又長高了,變美了!”

“嘻嘻嘻嘻!”小女孩在柴顏懷裡笑著打滾。

柴顏看著女兒天真無邪的笑臉,思緒逐漸飄遠。

“姐姐,姐姐,再堅持一會兒,孩子快出來了,再忍一會兒,姐姐,加油,為了孩子,為了自己,一定要堅持!”田宇在一旁急的開始語無倫次。

“不行了,田雨,我、我、好疼、疼,我受不了了,真的、真的好疼。”

當初因為未婚先育,所以正規的大醫院都不接收像柴顏這樣的,無奈之下,在孩子即將出生時,柴顏不得已選擇了一個沒有任何手續證書的小診所。

在生產那天,身邊只有妹妹陪著她,為她端茶倒水,為她洗手作羹湯,為她操持奔波。

“姐姐,孩子的頭出來了,再堅持一下,孩子就要出來了。”田雨緊緊的握著她的手,為她擦著額頭滲出的豆大汗珠。

“深呼吸,使勁,再用點力!”大夫在一旁指導著。

“啊!啊——”柴顏使出全力,就聽到了一聲響而有力的嬰兒啼聲。

“哇——哇——”

“生了,生了,姐姐,你看,是個女孩兒,像你一樣漂亮,又很可愛。”田雨把包裹好的孩子抱到柴顏的面前。

柴顏費力的睜開眼,孩子白白嫩嫩的,很可愛。由於生產時累到虛脫,又突遭產後出血,然後,眼一閉,就陷入了深度昏迷。

“姐,姐,你怎麼了?姐——”

“快,快打120,快點送進大醫院進行搶救!”

……

“哇——哇——”孩子哭聲不止,任誰都哄不了。

“姐姐,你快點醒過來吧,孩子想你了,都說母子連心,你要是聽見孩子哭了就快點睜開眼看看吧!”田雨抱著孩子在病床邊來回踱步。

距離柴顏產後大出血導致的昏迷已經三天了,這三天來,田雨每天的擔驚受怕,害怕柴顏醒不過來,害怕孩子那麼小就失去孃親。有無數次她都想給她們的媽媽打電話,可是她想到柴顏生孩子前對她說的話,她生生的掐斷了打電話的念頭和衝動。

“田雨,如果我這次生產真的發生了什麼意外,你不要告訴家人,我就算是死在外面,我也不想讓她知道。”

田雨每次想到姐姐的話,都會心酸難奈。

三天來,孩子哭鬧不止,白天哭,晚上哭,吃過奶粉之後哭,睡醒之後還是一個勁兒的哭。

“田雨,我想、想喝水……”

“姐,你終於醒了,太好了!”田雨激動不已。

田雨把孩子放在一邊,伺候著她喝完水後,輕聲詢問:“姐,孩子的名字你想好了嗎?”

“人生若只如初見,何事秋風悲畫扇?”她喃喃自語。

“什麼?姐,你說什麼?”

“若初,她叫若初,小名叫念念。”

田雨小心翼翼的問:“孩子姓什麼?”

“隨我姓,姓柴!”

也許是柴顏聽到了孩子的哭喊聲,也許是上天憐憫,不願帶她離去,總而言之,一切皆大歡喜。

出院後,田雨留下來照顧了她們一個多月,就匆匆的趕回S城上班了。

“媽媽,你怎麼哭了?”念念抬起頭一臉迷茫的看著她。

念念的聲音把她拉回現實,中斷了回憶。

“沒、沒有哭,媽媽沒有哭,媽媽是太高興了,有你這個小天使陪著我,我高興還來不及呢!”

“叮鈴鈴!叮鈴鈴!”門鈴聲響起。

念念掙脫柴顏的懷抱,向門口奔跑,蹦著向上摸門鎖。

“媽媽,我夠不到,我開不開門,媽媽,你快點給姨姨開門!”念念可憐兮兮的看著柴顏。

柴顏哭笑不得。

“小念念,你想我了嗎?”

“姨姨,我真的好想你哦!我想你想的都吃不下飯,睡不著覺了,就盼著你能來看我,陪我玩呢!”念念對田雨一臉掐媚,笑容燦爛。

“呦!姨姨也很想你,親親我的小寶貝!木馬!麼麼噠!”

“木馬!麼麼噠!”

她們兩個看著彼此對著空氣噘著嘴互相親吻,柴顏在一旁笑的合不攏嘴。

最後她們兩個帶著念念去吃了一頓大餐,然後又去遊樂場玩了。

柴顏和田雨坐在休息室的長椅上,看著念念在室內遊樂場玩沙漏,玩蹦蹦床,不亦樂乎。

“姐,你打算自己帶著孩子過一輩子嗎?”

田雨雖然和柴顏是親姐妹,但卻不是一個姓。她們的媽媽生田雨的時候正好趕上國家計劃生育,田雨屬於超生兒,所以不得已,只好隨了她媽媽的姓。

柴顏望著遠處玩耍的念念,隨意的說:“這樣挺好的,我已經習慣了!”

“姐,念念現在還小,她什麼都不知道,可她總有一天會長大的,她看著別的同學都有一個完整的家,到那時她會怎麼想?”

“姐,還有一件事沒有告訴你,去年咱媽去朱慕容家去提退親的事了,可是你猜怎麼著?朱慕容不同意退親,為了不把事情鬧大,咱媽也沒有爭辯,此事就這樣不了了之了。”

“我覺得,朱慕容心裡還是有你的,姐,要不然你就回去吧,給他一個機會,也給自己一個可能,你也不忍心看著念念一直沒有爸爸吧!”

“回去做什麼?媽媽對我恨之入骨,嫌棄我丟了她的臉,幾年前,她就不要我了,現在我再帶著個拖油瓶回去見她,她不被我氣死才怪!生活過得再苦,我也不會苦著孩子,這點你儘管放心!就算沒有咱媽這一茬,我也真的是回不去了,我實在沒有臉再出現在三哥面前,當年是我負了他,是我對不起他!”

“姐,我是說如果,如果他還愛著你呢?”

“四年了,時間那麼長,該忘的早就已經忘了,那些歲月還有誰會記得呢?”她自嘲的笑。

“媽媽,姨姨,你看我厲害不?”念念衝著她們大喊,然後從滑梯上端一滑而下。

“咯咯咯!”念念笑的開心,滿眼愉悅。

柴顏每次看著念念的小臉時,都會忍不住的出神,念念和他長的實在是太像了,柴顏總是喜歡在唸唸的臉上尋找著他的影子。

田雨看著柴顏望著念念出神,忍不住晃了晃她:“姐,你怎麼了?”

“哦!沒,沒事!”

暮色已至,她們帶著熟睡的念念趕回家中。

柴顏住在市中心最高檔的小區裡——桃源小區。那裡高樓林立,氛圍安靜祥和。當年她離開L城後不知道該去哪裡,她感覺自己沒有臉再回去找朱慕容,就獨自一人來到了一個陌生的城市——桃源市。

桃源市緊挨香城市,若是開車也得三個小時的路程。桃源市不算大,但是各處街道都林立著粗細相間的桃花樹,在各處的旅遊景點更有大大小小的桃林毅然矗立,百年桃樹更是隨處可見,因此得名桃源市。

柴顏剛到這裡時找了一份設計師助理工作,其實對於服裝設計也只是她的業餘愛好,沒想到認識陳露謠之後在她的指點下更是一發不可收拾,設計方面更是突飛猛進,也許這也摻雜著幾分天賦吧。

白天需要上班,晚上就去夜市擺地攤賣衣服,幹了半年左右,利用手裡的存款在鬧市開了一個小小的服裝店,也和以前一樣僱了兩個人。每天懷著孕的她忙得不可開交。孩子兩歲時,她迎來了自己事業的高峰期,因為一件轟動全城的作品,從助理一躍成為了公司獨挑大樑的首席設計師。也就是在這一年,她帶著孩子從破爛不堪,陰暗潮溼,嘈雜混亂的出租屋裡搬進了這所在桃源市數一數二的小區。

孩子三歲之前,她每天早上把念念送到託兒所,然後去上班,晚上下班後還要去接念念回家,每次去接念念時,別的孩子都被接回家了,獨獨只剩她一個,每次看到孩子不哭不鬧的時候,她的心如抽絲剝繭般疼痛。

現在,念念上幼兒園了,她沒有以前那麼累了,孩子似乎也更懂事了。

“姐,我給你說的話,你好好想想吧,我先去睡覺了!”

“嗯,好,我會好好考慮的!”她抱著念念回到臥室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