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曰:風乍起,吹皺一池春水。閒引鴛鴦香徑裡,手挼紅杏蕊。鬥鴨闌干獨倚,碧玉搔頭斜墜。終日望君君不至,舉頭聞鵲喜。
*
三月初五,秦王府小世子的滿月之宴,因在秦王孝期,不能有大肆慶祝之事,但秦王妃覺得也不能委屈剛出生的孩子,就和顧瑾宸、素問商量了一下,邀請皇室宗親和素問的家人們一起小小地慶祝一下,既是全了禮儀,也是慶祝秦王府有了新生。
宴席擺在了秦王府的正廳,午時還未到,於大將軍帶著將軍府的人就早早地來了,於大夫人和素言著急地去看素問和孩子,於大將軍和兩位公子則陪同顧瑾宸一起招呼客人。
午時整,宴席開始,素問抱著用大紅襁褓包著的小柒寶出來了。經過一個月的餵養,剛出生像猴子一樣的小毛孩,此刻就像個白白的麵糰子一樣,乖巧可愛,尤其是那雙眼睛,完全遺傳了素問,黑黝黝、水汪汪,清澈純淨,就像會說話一樣。
“小世子長得真好,白白胖胖!”
“小世子額頭飽滿,一看就是大富大貴之相。”
“小世子眼神清澈,以後絕對像於大將軍一樣是我天昶光明偉岸的大丈夫。”
“小世子……”
“……”
到場的賓客們僅是看了小柒寶一眼,就說出了無數誇獎讚美的詞,聽得素問一臉的不可置信,每當別人說一句,自己就低頭看一眼小柒寶,在心裡不停地問:真的嗎?是這樣嗎?這也能看出來?
而秦王妃則一臉燦爛,賓客們誇柒寶,好像都在誇她一樣,那一雙平時在眾人面前端著的臉,此刻完全放飛了自我,笑得嘴都合不攏了。
顧瑾宸則仍是有些面無表情,只是仔細看去,臉部柔和了不少,那雙有些冷寂的眼眸裡面也充滿了溫柔和慈愛,渾身的氣息平易近人了很多,尤其是看著素問抱著小柒寶的時候,更是溫柔似水。
“諸位賓客,今天是本王長子顧昀曦的彌月之宴,承蒙諸位親朋好友的賞臉,王府略備薄酒陋食,望諸位不要嫌棄,本王在此先乾為敬。”
顧瑾宸端起酒樽,簡單地說了幾句場面話之後,然後將酒樽裡的酒一飲而盡,小柒寶的滿月宴席就開始了。
席間觥籌交錯,談笑風生,作為祖母的秦王妃,父親的顧瑾宸還有作為外祖父的於大將軍一家都被輪番敬酒,不一會兒就喝得有些微醺了。
素問看著,也很高興。她抱著柒寶,低聲地告訴還聽不懂任何話的柒寶,說今天他的祖母、父親,外祖父和外祖母有多麼的高興。
柒寶睜著黑若星子的眼睛看了一會兒,就打了一個呵欠,閉上了眼睛,睡著了。
素問笑笑,親親柒寶的額頭,她知道一時半會兒柒寶是不會醒的,這裡人多嘈雜,就讓嬤嬤和乳孃把柒寶帶回去睡覺,還特意吩咐嬤嬤要多多注意,路上要小心一些,別吹風了。
嬤嬤和乳孃恭敬地答應了,然後抱著小柒寶退了出去,廳裡的人繼續喝酒聊天,恭喜著秦王府添丁之喜。
一炷香時間還未到,素問正在和王室的幾位宗親婦人聊著育兒的經驗,突然柒寶的乳孃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
乳孃一跑進來,就哭著跪倒在地上,說:
“王妃,不好了,小世子……小世子被人搶走了。”
“什麼?”
一聲厲喝,素問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臉驚恐地叫道。
顧瑾宸一聽,連忙跑到素問的身邊,攬著素問,一張臉瞬間蒙上了一層寒冰,厲聲問跪在地下的乳孃:
“怎麼回事?說!”
乳孃嚇得渾身顫抖,連忙慌張地說道:
“奴婢和嬤嬤聽從王妃的吩咐,把睡著的小世子抱回晨陽院休息。由於今天風有些大,奴婢和嬤嬤就走得慢了些,眼看著就要到晨陽院了,碰到了一位夫人,那位夫人說是王妃的手帕交,自己嫁人了,現在還沒有懷上孩子,就說抱抱小世子沾沾喜氣。奴婢和嬤嬤都不認識這位夫人,趁著我們恍惚的時候,她就……她就一把從奴婢懷裡搶走了小世子,往晨陽院的荷花池跑去了。”
一聽乳孃這麼說,素問嚇得都要昏過去了,身子歪了歪,差點都站不住,是誰?到底是誰在今天要抱走自己的孩子?
素問傷心欲絕地看著顧瑾宸,哭著說道:
“阿瑾,柒寶,我們快點去救柒寶。”
顧瑾宸看著素問如此傷心,他心裡又是著急又是擔心,不過他知道自己不能亂了陣腳,忙安慰素問,道:
“別急,素素,柒寶會沒事的,你別急。”
大廳裡的人聽完乳孃的話,有驚詫,有慌亂,也有些不可思議,心裡都在默默地嘀咕,到底是誰膽子如此之大,在今天混進了秦王府,想害剛出生的小世子。
於大將軍和於大夫人,還有於望和於聞,此刻一臉怒容,拉著旁邊的下人問了一聲,不等顧瑾宸和素問說什麼,就已經衝出了廳外,往荷花池奔去。
顧瑾宸單手攬著素問,腳下生風,眼前一晃,也不見了人影,秦王妃見了,連忙吩咐人說道:
“讓王府的護衛們守好所有的出口,不放走任何一個人,本妃倒要看看,是誰如此大膽,膽敢在今天暗害本妃的孫兒。”
說完,扶著花間的手,也忙往荷花池走去。
屋子裡其他的人一見,也連忙跟了上去,他們也想看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瑾宸和素問最先趕到晨陽院的荷花池,此刻就看到一位穿著大紅衣衫,頭髮凌亂,滿頭珠翠已經搖搖欲墜的婦人抱著柒寶,站在亭子邊,眼睛看著懷裡的柒寶,不知道在說什麼。
旁邊的嬤嬤和丫鬟們站在離她三丈遠的地方,不敢靠近,只是一臉驚恐地說道:
“夫人,那裡危險,你別過去了,你看夠了小世子,就還給奴婢吧!”
素問剛一落地,看著柒寶,就想衝過去,顧瑾宸一把拉住她,搖搖頭,然後問道:
“你是誰?為什麼要抱走本王的兒子?”
那個婦人聽到顧瑾宸的聲音,看著柒寶的頭抬了起來,向顧瑾宸和素問看來。
“林雅之,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