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了證之後,溫晴帶著江少騁一起去墓園看了溫天罡和霍素湘。
溫天罡和霍素湘的墓碑並排在一起。溫天罡的墓旁種了一株橡樹,而霍素湘那一邊,則種了一株木棉。
霍素湘曾經說過,她和溫天罡談戀愛的時候,最喜歡《致橡樹》這首詩。他們倆因這首詩結緣,相知相愛。
看著逐漸長得一樣高的兩顆挺拔的樹木,溫晴鼻尖有些發酸。他們曾經那麼相愛過,也曾經走失過,但最終魂歸泥土,終是剪不斷這一生的糾纏。
然後便是去看了江父江母。
溫晴在少年時期見過江父江母,都是很和藹可人、非常有修養的人,要不是因為生意上遭遇橫禍,現在應該也還是兩位精神奕奕的老人。溫晴在他們的墓前問了好。
從墓園回去的路上,兩個人的心情都有些沉重,一路上話很少。
這天晚上,半夜的時候,江少騁從溫晴背後覆上來,一邊親著她的額頭一邊低低地道:“喵兒,我們生個孩子吧!”
他們結婚後,江少騁新買了一套房子,全部都按照溫晴喜歡的風格裝修的。
溫晴看著頭頂明黃色的床頭燈,勾了勾唇,她轉過身,輕輕地吻了吻男人的喉結,低低地回道:“好呀!生個孩子,讓咱們這個家熱鬧起來!”
江少騁擁著她,急促地吻著她逗得脖頸,她顫抖著,歡快地承受著,隨著他的節奏起伏,最後怎麼睡過去的,她都不知道。
第二天早上醒來,她已經被換上了清爽乾淨的睡衣。
手機在一旁響起來。她想去接電話,猛地坐起來,卻是腰痠腿疼。睡衣的衣袖隨著她摔回床上滑下去,手臂上現出了幾個紅痕。溫晴低頭看了看,上身某個地方一片青紫。
“混蛋!”
溫晴咬牙切齒。
手機卻還在歡快地響著鈴聲。
溫晴慢慢挪動身體,好不容易才接通了電話。
翁佐想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過來:“晴子,你終於接電話了,趕緊來救我!”
翁佐想自從生了二胎之後,經常處於崩潰的邊緣。
“祖宗誒,您今天又是怎麼了?”溫晴開口,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沙啞得惱火。
但是翁佐想沒有發現,她語氣很快:“我帶著兩小祖宗來你們公司樓下逛商場了,你不忙的話趕緊來幫我搭把手。我快要被他們兩個給氣哭了。”
溫晴捏著手機的手緊了緊,道:“今天週末,我沒上班呢!”
翁佐想的兩小孩也不知道隨的誰,整天折騰得不行。溫晴跟著翁佐想帶了兩次,被吵得頭疼。
翁佐想遺憾地嘆了口氣,道:“誒,你看我帶孩子都忘記今天星期幾了。全職媽媽真不是人乾的活,我準備明年迴歸職場。”
溫晴點了點頭,“那你加油!”
那邊保姆把老二抱了過去餵奶,卓駿琛牽著老大在店裡看樂高。
翁佐想在旁邊休息椅上坐下來,緩著氣,道:“我說真的,你知道我的性子,自由大過天。誒……現在都栽他們父子三人手裡了。”
“等孩子大些就好了!”溫晴勸慰著朋友。
翁佐想立馬反駁她:“屁咧!至少要熬到他們上高中,高中也還會擔心他們早戀的問題,有了小孩真的是一輩子操不完的心。”
溫晴想了想,還是問道:“那你後悔嗎?”
“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好像就自然而然地變成這樣了,每天帶娃就夠忙的了,暫時還沒時間來思考人生哲學問題。”
翁佐想回答得很自然,最後她輕笑道:“既然選擇了結婚做一個妻子、做一個母親,便適應這平凡的生活吧!我也就跟你胡扯幾句。”
翁佐想說著,忽然八卦起來,“話說,你和江少騁準備什麼時候要小孩?”
溫晴怔了怔,想到某人昨晚的兇猛,臉上紅了紅,才道:“這種事情,順其自然吧!”
翁佐想笑道:“啊,要是你真的準備要孩子了,一定要跟我說,我絕對有做金剛女強人的一大堆經驗可以給你分享。”
她聲音爽朗,好像剛才的煩惱都沒有了。
卓駿琛牽著老大走過來,拍了拍她的肩膀,笑道:“走吧!”
翁佐想點了點頭,看向老大手裡的樂高,柔聲問道:“選好了?”
才兩歲多的老大重重地點了點頭,奶聲奶氣地道:“回家,和弟弟一起玩!”
翁佐想在他圓圓的臉蛋上親了一口,然後對著手機道:“來,跟溫晴阿姨說再見。”
老大一看到手機,一雙葡萄般的眼睛瞬間發亮,鬆開了卓駿琛的手就想要去拿手機,被翁佐想一把收了回去。
“卓大翁,你又調皮了是不是?玩手機對眼睛不好,記得不?”
翁佐想說著,又急忙對溫晴道:“晴子,我教訓教訓這兔崽子,拜拜啦!”
溫晴看著突然掛掉的電話,突然一下子覺得帶小孩好像有點任重道遠。她想著自己昨晚答應江少騁生小孩的事情,是不是有點兒太輕率了。
正想著,房間門被推開了,江少騁端著一個托盤進來,一陣陣清香撲鼻而來。
溫晴皺了皺鼻子,問道:“今天熬的啥粥?”
江少騁笑了笑,道:“不是粥,是花生豬蹄。”
溫晴慢慢瞪直了眼,她如果沒記錯的話,花生豬蹄是下奶的,這還是江少騁告訴她的。
她狐疑地看了江少騁一眼,這節奏是不是有點跳得太快了。
……
溫晴最近工作總覺得精神不濟,整個人懨懨的,沒什麼精氣神。
章華莉拿著檔案進來的時候,溫晴正趴在桌子上,有一搭沒一搭地打著瞌睡。
“您最近這是怎麼了?大早上還一副沒睡飽的樣子,晚上幹嘛去了啊?”
章華莉笑著打趣溫晴。
溫晴捂著嘴打了個哈欠,道:“最近也不知道怎麼了,總覺得睡不夠,可能是前段時間忙得太累了。”
“那你晚上叫你家江總早點休息,別可著勁兒的折騰您。”章華莉臉不紅心不跳地說著,將檔案放在溫晴的面前。
“你個小丫頭片子說什麼呢!”溫晴唰唰兩筆把名字簽上了,將檔案丟給章華莉,已婚人士的她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
章華莉捂著嘴笑道,“哎呀,成年人正常話題啦!”
溫晴食指點了點她,無奈地搖了搖頭,轉移了話題,道:“剛剛我叫小賀幫我訂了票,我要去趟魔都。”
“廖總請您過去的?”說到了工作的事情,章華莉馬上恢復了正形。
溫晴點頭,道:“廖叔那邊遇到點事情,我得親自去一趟。今天晚上你替我去見一下長興的周董。”
“那我讓小賀陪你一起去吧!讓這小姑娘跟著您去見見世面。”
玩笑歸玩笑,知道溫晴這幾天狀態不太好,章華莉還是有些不放心,想安排個人跟著。
溫晴點了點頭,算是答應了。
章華莉出去的時候,便跟秘書位的小賀交代了一下。
她們到達魔都的時候,剛好下午一點。
廖霆還在酒店拖著客戶,她們中午飯都沒來得及吃一點,就馬不停蹄地往客戶所在的酒店趕去。
路上,小賀翻了翻包,拿出兩支白色巧克力來。
女孩第一次跟自家老闆出門,看著在旁邊閉目養神的美人兒,不敢吵醒她。但是想到臨行前章華莉的叮囑,還是道:“溫總,先吃點巧克力墊墊胃吧!”
溫晴睜開眼,漂亮的眼眸有些迷茫,但也不過一會兒便恢復清明。看著眼前有些忐忑不安的女孩,溫晴笑了笑,接過巧克力,道了謝:“待會兒我進去開會後,你自己先吃點東西。”
本來以為已經開了一上午的會議,下午應該只談關鍵問題就可以了。卻沒想到,溫晴進去後,跟客戶談的時間更長,直到最後一版合同列印出來,兩邊簽訂好之後,已經晚上七點多了。
這一整天,溫晴就只早上吃了點東西,中途就吃了一支巧克力。現在早就餓得前胸貼後背了。
等上了桌,自然是酒桌上那一套你來我往,雖然溫晴說了備孕不喝酒,但是以水代酒,總是少不了的。飯是照舊顧不上吃幾口。
終於把客戶送走,已經晚上十點多了。溫晴回到房間,還是覺得餓,想叫酒店送宵夜上來,卻有人敲門。
溫晴站起來去開門,感覺頭有點暈,但也沒當回事兒。她過去開了門,是小賀提著外賣袋站在門口。
“溫總,我看您在桌上都沒吃什麼東西,就叫了外賣給您送來。”
溫晴是真的餓了,笑道:“謝謝你,有心了,請進來吧!”
小賀進了屋,一邊佈置食物一邊說話。
溫晴頭卻越來越暈,她看著小賀的嘴巴一張一合地,突然就失去意識倒在了沙發上。
等她再次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醫院打著點滴了。小賀整個人哭成了一個淚人兒,看見溫晴醒來,又抱著她哭了一頓。
“溫總,您總算醒了。你知道嗎,你懷……”女孩的眼睛腫著,聲音有些嘶啞。
溫晴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她,笑道:“我這不是沒事兒嗎!好了,沒事了。別哭了。”
小賀點了點頭,正準備把重要的事情跟溫晴說,電話又響了起來。
是章華莉。她在電話那頭給小賀罵了一頓,接著又叫溫晴接電話。
“溫晴,跟你說過多少次了,再忙都要吃東西,這次的訂單跑了下次還可以籤,實在不行也有江少騁給你撐腰啊,你說你一孕婦這麼拼幹什麼?”
章華莉這一長串話簡直是用吼出來的。
溫晴卻只聽到了最後一句:“你說什麼?”她有些不可置信,“你說孕婦,誰是孕婦?”
章華莉都快氣炸了,恨不能打飛的過來教訓溫晴一頓,“我說你傻了吧!你自己懷孕了都不知道嗎?”
“什麼?我懷孕了?”
溫晴疑惑道。
她和江少騁備孕了半年多,一直都沒有動靜,要不是江少騁一直堅持說相信兩個人可以,她都準備去醫院做手術了。
現在突然又來告訴她,自己竟然真的懷孕了,溫晴的感覺就像在夢裡一樣。
章華莉在電話那頭說的什麼她已經完全聽不見了,她看著小賀,不確定地問道,“我懷孕了?醫生說我懷孕了?是嗎?”
小賀點了點頭,抹著眼淚道:“溫總,醫生說問題不大,小孩很健康,您不用擔心。剛剛我已經叫過他說您醒了,他應該一會兒就過來。”
得到肯定的回答,溫晴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小腹,有些不敢相信,這裡居然孕育著一個小小的新生命。她太高興了,以至於怎麼跟章華莉掛的電話都不知道。
她在病床上轉了轉身,沒找到自己的手機。小賀急忙將另一支手機遞給她,道,“溫總,這是您的手機。”
溫晴剛接過去,手機就響了起來。
溫晴急忙點了接聽。江少騁的聲音急急忙忙地,低沉中是掩不住的擔憂:“小賀,怎麼樣?她醒了嗎?”
溫晴的眼眶一下子就紅了。她啞著聲音道:“是我,我醒了。”
江少騁一聽是她的聲音,立馬轉變了語氣,關切地道:“你還好嗎?有沒有哪裡不舒服?你就呆在那裡不要動,聽醫生的話,我一會兒就過來。”
溫晴搖了搖頭,哭著笑出來,道:“我還好啦!沒事的。大老遠的,你過來幹什麼,明天我就回來了。”
病房門就在這時開啟,本以為遠在天邊的人此時卻出現在了自己的面前。
“說好了,你不要動,等我過來找你。”
江少騁一邊說著,一邊快步走到病床前,將溫晴抱了個滿懷:“你脾氣怎麼這麼倔,一點兒都不聽話。”
淚水從眼角滑落,溫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滾熱的淚水流到唇角,鹹鹹的,一一被江少騁給吻去。
屋內的人早就已在兩個人相擁的那一刻退了出去,房間裡就只他們兩個人。
溫晴終是忍不住高興,小心翼翼地將江少騁的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慢慢地道:“他們說,這裡有我們的寶寶了!”
江少騁皺了皺眉,並沒有想象中那麼高興,他臉上甚至閃過一絲自責:“他都讓你暈過去了,這麼折騰你,一點都不聽話。”
溫晴哭笑不得,解釋了很久都沒說清楚自己之所以暈過去是什麼原因。後來實在沒有辦法,只得請醫生過來解釋。
醫生就在病房門口,小賀正央著她說孕婦應該的注意事項。聽到裡面傳來溫晴的聲音,急忙請醫生進去。
然後,這位醫生又被江少騁纏著問了很多問題直到半夜。最後溫晴實在是不好意思了,只得藉口自己累了想要睡覺,江少騁才把醫生放了回去。
小賀和廖霆也已被安排回了酒店。
單人病床很窄,江少騁不敢跟著躺上去,似怕壓到溫晴。他找護士要了一張陪護床,兩個人面對面睡著。
夜裡看急診的病人不多,影響不到這單人輸液室。
兩個人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相對著,溫晴撫著肚子,覺得自己無比的幸福。
原本之前以為,自己跟江少騁是不可能在一起的了,她原本打算等自己跟魏立宥離婚之後,就一個人孤獨終老的。卻沒想到,原來他跟自己一樣,心裡一直都有著對方。
她不會忘記自己回國後第一次見到江少騁時,心裡有多難受,卻還得強裝堅強佯裝毫不在意;她也不會忘記,自己見到他抱著小蕊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候的,自己有多麼地傷心失落……
好在,一切的誤會都已經解開,一切錯亂的結頭都已經理順。
溫晴伸出手去,拉著江少騁的手,突然想到一個問題:“江少騁,你之前帶過小蕊,當過爸爸的,不可能什麼都不知道,剛剛怎麼還拉著醫生問東問西的?”
江少騁反握住溫晴的手,道:“傻瓜,我和秦顏,畢竟不是真正的夫妻。怎麼會知道那麼多懷孕的細節。”
溫晴眨了眨眼睛,似是還不明白。
江少騁見她不言語,有些不自在,臉上一副豁出去的表情,補充著:“我只想和你一起,感受初為父母的心情。我……喵兒,我一直愛的都是你。”
溫晴笑了笑,將江少騁的手掌貼在唇邊親了親,輕輕地道:“我知道,我也是,一直愛的都是你。”
第二天回南城,天氣很好,看著窗外萬里白雲,陽光普照。溫晴突然想起她和江少騁在得知自己父母因為誤會而錯失對方半生的事情後的一段對話。
當時她問江少騁,“你會不會因為我們之間有什麼誤會,而再次離開我?”
江少騁緊緊握住她的手,堅定地道,“我已經因為誤會錯過你一次,現在好不容易找回來,便決不會再鬆手將你弄丟。”
回憶與現實重疊,溫晴看著此刻坐在身邊的男人,也緊緊地拉住他的手,想著兩個人馬上就要迎來愛情的結晶,不禁對新的人生角色有些期待起來。
“怎麼了?有哪裡不舒服嗎?”江少騁吻了吻她的額頭,輕聲問道。
溫晴笑著搖了搖頭,而後深深地埋首在他的懷裡。
她現在覺得好幸福好幸福。
惟願往後餘生,仗劍天涯也好,粗茶淡飯也好,都執手深愛的你,天天年年,長長久久!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