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搬到靜心居的隔壁,李木便發現此處靈氣濃郁得令人驚歎。

每當晨曦微露,縷縷金光穿透雲層灑落庭院,空氣中便瀰漫著一股沁人心脾的靈氣。

遠比之前煉丹學徒的時候,住的那處竹樓濃郁數倍。

他每日清晨便在房中盤膝而坐,運轉《青帝長生功》,感受著周身靈氣如瀑布般自百匯灌入,沿著四肢百骸,最後匯入丹田氣海。

原本滯澀的經脈在靈氣的滋養下漸漸變得通暢,如同久旱逢甘霖的田地,貪婪地吸收著每一滴靈氣。

丹田內的靈力也越發充盈,修煉速度較之前提升了不少。

為了不引起沈妙茹的注意,李木將大部分時間都花在煉丹上。

每日寅時三刻,他便悄然步入煉丹房,熟練地取出各色藥材,依次投入早已預熱的丹爐中。

隨著他手訣變換,丹爐下的火焰忽大忽小,靈藥的清香在房中繚繞。

他神情專注,眼神如炬,彷彿與丹爐融為一體,一爐爐回氣丹在他手中誕生,每一顆都晶瑩剔透,散發著淡淡藥香。

日上三竿時,他才開始煉製青木造化丹。

這是一種頗為珍貴的丹藥,不僅需要耗費大量靈氣,對火候的掌控更是極為嚴苛。

李木從儲物袋中取出四種珍稀靈藥,按照特定順序依次投入丹爐。

他深吸一口氣,雙目緊閉,靈識牢牢鎖定丹爐內的每一絲變化。

隨著他手訣變換,丹爐下的火焰化為一條青色火蛇,圍繞著丹爐不斷旋轉。

李木屏氣凝神,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手中掐訣的速度卻絲毫不減。

隨著一道青光閃過,翠綠色的丹藥在丹爐中旋轉三圈,最終穩穩落入早已準備好的玉瓶中。

李木長舒一口氣,臉上露出一絲疲憊的笑容。

傍晚時分,他會再煉製最後一爐回氣丹。

夕陽的餘暉透過窗欞灑落在丹爐上,為這枚古樸的爐子鍍上一層金邊。

李木輕車熟路地完成煉製,將丹藥小心收好,為次日的修煉做準備。

時光飛逝,轉眼便到了月底。

這日清晨,李木取出一顆青木造化丹,細細端詳著這枚晶瑩剔透的丹藥。

服下後,一股溫潤的藥力在體內緩緩化開,他閉目感受著靈根的變化。

一絲絲精純的草木之氣不斷融入其中,原本駁雜的靈根彷彿被洗滌一般,逐漸變得純淨起來。他心中暗自盤算,若能持續服用一個月,或許就能將靈根提升至八品。

結束脩煉後,李木推門而出,卻見隔壁靜心居大門緊閉,庭院寂靜無人。

他略作思索,想起沈妙茹曾提及宗門每月底都會舉辦小型交易會。

想必她已經去了那裡.......

於是,他整理衣冠,朝著宗門廣場走去。

遠處群山連綿,籠罩在一片青翠之中,幾座氣勢恢宏的殿宇點綴其間,宛如一幅潑墨山水。青石鋪就的廣場上零星分佈著些許修士,有的低聲交談,有的駐足觀望,顯得格外冷清。

李木漫步其間,目光掃過一個個攤位。

在一個攤位前,他拿起一株紫靈草,仔細觀察其根莖葉的形態和色澤,又輕輕嗅了嗅其散發的藥香。

他暗自點頭,這株紫靈草的品質的確不錯,年份也足,只是這價格卻比市價高出三成,顯然是把自己當成冤大頭了。

他放下紫靈草,繼續往前走去。

又在一個攤位上,他看到一些處理過的月光石,這種材料可以用來煉製一些輔助性丹藥。

不過,這些月光石的處理手法略顯粗糙,若是自己來處理,至少能提高兩成的藥效。

他走走停停,仔細觀察,卻未發現什麼值得出手的東西,正欲離去。

就在此時,他眼角瞥見不遠處的沈妙茹正與一位少女並肩而行。

那少女手中拿著一塊散發著淡淡熒光的石頭,似乎正在向沈妙茹詢問著什麼。

那少女身著水藍色長裙,裙襬隨風輕揚,腰間繫著同色絲帶,更顯纖細。

烏黑的秀髮挽成簡單卻不失優雅的髮髻,一支碧玉簪子斜插其間,熠熠生輝。

她肌膚如雪,明眸善睞,嘴角掛著俏皮的笑意,與沈妙茹清冷的氣質形成鮮明對比。

少女似有所覺,轉頭看向李木,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沈妙茹順著她的目光望來,看到李木時,臉上浮現出淡淡的笑意,向他招了招手。

李木走近兩人,那少女搶先開口:“你就是李木?”

聲音清脆悅耳,帶著幾分好奇。

李木正要詢問對方身份,沈妙茹便道:“青依,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李木師弟。”

“李師弟,這位是林青依,林長老的孫女。”

李木恍然大悟,原來眼前這位少女就是供奉堂林長老的孫女。

他拱手行禮:“原來是林姑娘,幸會。”

林青依笑嘻嘻地說:“我聽爺爺提起過你,說你煉丹術很厲害,你也是來交易會淘東西的嗎?”

李木謙遜一笑:“林姑娘過獎了,我只是略懂皮毛,今日來交易會,也只是隨意看看。”

沈妙茹在旁說道:“交易會要到中午才會熱鬧起來,李師弟若是不急著走,可以再逛逛。”

李木搖頭道:“多謝師姐好意,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就先告辭了。”

說罷,他向兩人告別離去。

林青依望著他遠去的背影,轉頭問沈妙茹:“妙茹姐姐,聽說他進入丹閣後,短短時間內就晉升到一階煉丹師了?真的假的?”

“聽我爺爺說,他現在在你的隔壁?他……”

一連串問題如珠子般從她口中蹦出,顯示出對李木濃厚的興趣。

沈妙茹嘴角含笑,將李木進入丹閣的經過娓娓道來。

...............

另一邊,李木從交易會歸來,推開院門時正午的陽光,正好灑落在庭院的青石板上,在地面投下斑駁的光影。

他搖了搖頭,暗道這交易會實在無甚可取之物,倒不如抓緊時間修煉。

他取出一枚青木造化丹,置於掌心。

丹藥晶瑩剔透,內裡木屬性靈氣流轉不息。

服下丹藥的瞬間,一股溫潤清涼的藥力在經脈中流淌,滋養著他的靈根。

正當他準備盤膝而坐時,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兀地響起。

“咚咚咚”的聲響打破了院中的寧靜。

李木眉頭微蹙,起身時袖袍帶起一陣微風,掀起幾片落在石桌上的樹葉。

推開院門,一位身著灰色雜役服的年輕弟子正站在門外,手中捧著一封泛黃的信件。

那弟子見到李木,連忙躬身行禮:“李師兄,這是您的信。”

李木接過信件,目光落在信封上“李木親啟”幾個顫抖卻熟悉的字跡上。

回到室內,他坐在檀木桌前,手指摩挲著信封上熟悉的字跡,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算起來,他已經三年沒有回家了,不知道母親和姐姐近來可好。

步入修行之後,便不知時間為何物,也不知道她們是否還記得自己。

他輕輕拆開信封,抽出信紙,一行行熟悉的字跡映入眼簾。

窗外的夕陽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投射在雪白的信紙上。

當看到“母親病逝”幾個字時,李木眼前一黑,手中的信紙“簌簌”作響。

淚水模糊了視線,他呆坐良久,任由夕陽西沉,直至室內暗淡。

三年了,他來到凌霄仙宗已經整整三年。

修仙路上爭分奪秒,卻忘了凡人壽命短暫。

說起來,自己也穿越到這個世界十多年了。

沒進入凌霄仙宗的日子裡,都是自己的母親和姐姐照顧自己。

自己打心底裡,將她們二人都視為自己最親近的人。

可現在......

強壓下心中悲痛,李木整理衣冠,快步前往吳清的住處。

傍晚的山風颳得他衣袂翻飛。

來到師父的院落外,他深吸一口氣,穩住顫抖的聲音:“弟子李木,求見師父。”

吳清推門而出,見到李木蒼白的面容和通紅的雙眼,不由皺眉:“何事如此慌張?”

話音未落,李木“撲通”一聲跪倒在地,聲音哽咽:“弟子母親仙逝,懇請師父准許弟子回家奔喪。”

吳清一怔,眼中閃過一絲憐憫,他嘆息一聲,上前扶起李木:“為師知你心中悲痛,人死不能復生,你且安心回去料理後事。”

“宗門這邊不必掛心,何時回來由你自己決定。”

得到師父應允,李木心中稍定,他想起姐姐一人在家,孤苦無依,心中更是愧疚難當。

他決定去供奉堂挑選一些延年益壽的靈草和丹藥,雖然無法讓母親起死回生,但至少能讓姐姐身體康健,也算是儘自己的一份孝心。

租借了一隻青玉雕後,李木站在山門前回望。

巍峨的山門在晚霞中顯得格外莊嚴,卻讓他心中更添幾分淒涼。

他輕撫青玉雕的羽毛,低聲道:“回家。”

一個月後,當李木踏入李家村時,入目盡是蕭索。

村口的老槐樹依舊,卻顯得比從前更加蒼老。

幾隻烏鴉停在枯枝上,發出不祥的啼鳴。

他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放慢,每一步都彷彿灌了鉛般沉重。

遠遠望去,熟悉的院落已經籠罩在一片哀慼之中。

門楣上的白綾被山風撕扯,幾朵皺巴巴的紙花在風中顫抖,宛如無聲的哭泣。

青石板鋪就的小路上落滿了枯葉,踩上去發出“沙沙”的脆響。

推開那扇許久未上油的院門,“吱呀”一聲像是壓抑的嘆息。

院中的老梨樹依舊挺立,只是枝頭早已不見往日繁花。

一個熟悉的身影從屋內走出,那是他的姐姐李花。

三年未見,李花的面容憔悴了許多,烏黑的長髮間已經夾雜著幾縷白絲。

她穿著一身素白的麻衣,腰間繫著粗布圍裙,那是母親生前最常用的那條。

看到院中的身影,她愣在原地,眼中淚光閃爍:“小木…是你嗎?”

聲音有些顫抖,也有些不敢相信。

李木的喉嚨像是被什麼堵住了,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他看到姐姐的雙手緊緊攥著圍裙的一角,指節發白,那是她強忍悲痛時的習慣動作。

“姐,我回來了。”

終於,他哽咽著開口。

話音未落,姐弟倆已經緊緊相擁。

李花的肩膀劇烈顫抖,壓抑的啜泣聲在院中迴盪。

夕陽的餘暉穿過梨樹的枝椏,將他們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母親的墳前,新土還未完全沉實。

李木跪在墓碑前,手指輕輕撫過那幾個刻字。

石匠的刀工很好,每一筆都清晰工整,卻讓他覺得異常刺眼。

晚風掠過麥田,帶來遠處的蟬鳴,卻襯得這裡更加寂靜。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母親佈滿老繭的手總是那麼溫暖,為他捏出一個個麵糰子。

她佝僂的背影在田間來回忙碌,卻從不叫苦。

她淺淺的笑紋裡藏著對兒子的期許,常常唸叨著“小木要爭氣”。

如今,這些畫面只能永遠停留在回憶裡。

淚水不住地往下落,打溼了新土,也打溼了他的道袍。

直到夜幕降臨,姐弟倆才起身回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