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屍山血海，作亂世間

霞光陣陣，仙力沸騰，寶光沖天。

神火受到牽引化為兩道綿延不絕的火蛇不斷沒入寶瓶之中。

不出片刻時間，原本狂暴的火焰岩漿之地平靜了不少。

那股灼熱之氣亦是快速減弱，沒有了先前的恐怖威壓。

寶瓶順利迴歸，懸浮於他的掌中，散發溫暈色彩。

李雲軒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意，稍有一些得意之色。

當是收穫不小啊！

突然，天地風雲巨顫，此地蒼穹之上厚重的黑雲滾滾湧動了起來。

有股不詳之氣瀰漫。

“黑雲蓋頂，邪祟將出！”

李雲軒自然發覺變故與女媧對視一眼，幽嘆一句。

當時天地失衡，再無安穩之處。

“桀桀桀……”

一陣詭異的笑聲迴盪天地之間，黑煙瘋狂翻滾起來，似如煮開的沸水般。

厚重黑雲扭曲之時，一道萬丈骷髏惡鬼浮空出現。

瞳孔之中，悠悠綠火迸發而出，無邊怨念席捲天地！

“兇魂惡鬼！”

李雲軒詫異，沒成想那妖孽竟然是一個厲害的兇魂惡鬼之流。

兇魂惡鬼，洪荒世界自然早有出現，地府雖然未出可北海幽都之山便是收攏這種生靈之地。

歲月久遠，洪荒大能皆知那處地方。

且，此兇魂惡鬼非同一般，可有這般聲勢，不簡單。

“那是此方地界無數生靈之怨匯聚而成！”

女媧眸中有悲慼之色，她可以感受得到那種無窮無盡的痛苦與殘暴。

留下皆是亡者的不甘與怒火，是此間最為恐怖的怨念。

若是沾染上，必將要承受仙魂啃食之痛苦，仙軀汙染墜入邪魔之道，無可解脫。

李雲軒自然也清楚。

但這等生靈雖然詭異，可還奈何不得他們這等可怕的洪荒大能。

他掌指之間流光溢彩，仙光升騰，抬手之間，便想將其物理超度。

“雲軒且慢！”

女媧開口阻攔李雲軒的打算，神情露出了悲憫之色。

“女媧，你這是……”

一時間被打斷，李雲軒倒也沒有任何的惱怒之色。

那兇魂惡鬼對他們這等生靈可產生不了任何威脅，但足以為禍一方屠戮一方生靈。

他有些沒明白，女媧的意思。

女媧一言未發，神情堅定的看向他。

望向那澄澈如秋水一般的雙眸，一抹化不開的悲傷之色蘊含其中。

李雲軒頭腦一震，從中讀懂了對方的意思。

“女媧，你別犯傻，何故如此！”

他目光震動，女媧是要以身飼魂化解怨魂惡鬼之念。

“雲軒，這是我的道，不可避，不可躲，唯有感同身受方可明悟我的聖道！”

女媧輕語闡述，她明白李雲軒對她的關心，但亦不會改變她的想法。

“你……”

呢喃了半天，喉嚨像是被卡住了一般，在此刻他竟什麼都說不出來。

那堅定無比的信念，無可撼動的心意以及悲憫仁慈的道心，令他久久無法平靜。

雖然他很清楚那些兇魂惡鬼傷不到女媧分毫，可無數怨魂惡念需要她親自承受。

包含著無盡的絕望，痛苦，絕望，殺戮……負面情緒。

將會如親身經歷者一般經歷死亡前的一切痛苦。

其中的折磨難以言表，那是道心穩固的頂尖洪荒大能都不會輕易嘗試。

很容易誕生出多重複雜的心魔亦如前世之中眾所周知的多重人格一樣且最為極端。

失控的話後果不堪設想。

李雲軒千萬無語，最終化為常常一句。

“我為你護法吧！”

“多謝，道友成全！”

女媧一笑，不再猶豫主動放開真靈仙魂，主動容納兇魂惡鬼。

“桀桀桀……”

詭異之笑迴盪天地，蒼穹之上的兇魂惡鬼直接撲向了女媧的真靈仙魂。

怨氣纏繞，女媧周身仙氣退散，似是陷入了沉睡。

女媧的山河社稷圖自主懸浮其上空垂落仙光籠罩此地鎮定住此地四極，穩固四方。

李雲軒目光警惕，大羅仙光發出夢幻色彩，隨時都準備出出手。

“小武，小青，隨時準備！”

他以仙念溝通令其做好準備。

“放心吧，老爺！”

小武與小青同時回應李雲軒。

此地完全歸於平靜之間。

女媧的面容不斷轉化，時而慈善祥和，時而惡意盡顯無比詭異。

隱約之間，李雲軒聽到了陣陣惡鬼囈語之聲，似如魔音貫耳。

假若是道心不穩，道行不夠者。

輕者墜落邪魔外道，重者道心破碎，三花潰散，五氣歸天，身死道消。

其中兇險可想而知。

道道碎碎念蘊含著無邊執念，似如天地魔音，在此地不斷響徹。

“還我命來！”

“不要殺我！”

“誰來救救我！”

“該死的，為什麼我會死！”

“我不甘心，不甘心！”

“阿孃救我，救我！”

“我的孩兒，還我的孩兒命來！”

“我要死了，回不去夢中的故鄉了！”

“……”

不知過了多久……

李雲軒穩固道心，任憑魔音怨念貫耳，終究是一聲悲鳴之語。

“生死怨念入耳來。”

“唯澄明心悟仙道。”

悠悠之語，道音陣陣，話音落下之時。

天地鉅變！

女媧法相映照天地之間，威嚴面容俯視此方地界。

在那左臉之上盡顯悲憫仁愛，聖潔無暇之色，眉目間蘊含慈祥的母神聖光。

而那右臉之上則是窮兇極惡，怒目魔神之眼，眉目間皆是煞氣驚天的大神威壓。

善與惡！

光與暗！

神與魔！

同時出現在了同一張無暇聖潔的面容之上。

矛盾且複雜。

李雲軒驚訝無比。

下一瞬，宏偉法相於天地之間消弭殆盡。

一切恢復平靜之色，似乎從未發生過一切。

說不盡的怨魂自女媧體內浮現化為虛幻之體，晶瑩靈性之光不斷消散，迴歸天地。

女媧說不出的平靜，凝望著消散的一切。

此刻，李雲軒也是安靜的閉口不言，看著眼前的一切。

這種事，他也曾經歷過。

不過方法並不相同。

女媧以仁愛之心，承受無邊痛苦化解了其中怨念，遠比他那時困難的多得多。

“雲軒，你說我若成聖可否阻止巫妖量劫！”

溫和的聲音緩緩響卻充斥著難以言表的堅毅與仁愛。

他張了張嘴！

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雲軒你也不相信嗎？”

女媧悠悠一嘆，走到她如今這一步，才越發感悟天地的恐怖，深知其中的艱難。

“應該有機會吧！”

李雲軒終是咬了咬牙不願打擊女媧之心。

聖人在古洪荒地位崇高，可也有不可做之事。

巫妖大劫乃是天命之數的大劫。

即便是聖人出手干預就能行嗎？

他也不知。

女媧若是成聖，這般做法會不會成功，不過看向女媧李雲軒也有些期待。

也許可行！

女媧的決心他看在眼裡，她的道亦令李雲軒心有感觸。

若是可行。

那他也算是脫離苦海了，不必深陷其中。

女媧自然看出李雲軒的顧慮，一時間竟然微微有些失落之色。

看出對方情緒的失落，李雲軒也是微笑道。

“無論成與不成，總要一試才知，這是你的道，當要秉持初心。”

聞聽此話，女媧抬頭看向李雲軒，旋即展顏一笑。

正如李雲軒所說一般無二。

成與不成，皆要嘗試一番才對。

“雲軒，我們繼續上路！”

女媧心情大好，主動開口提及，她的道心還未完善需要繼續感悟。

“沒問題！”

李雲軒痛快答應，此行目的本就是為了女媧眼前自身的道心，當然不可能半途而廢。

“不過，暫且等我一下！”

“哦！”女媧有些意外，倒也沒有打斷。

李雲軒打量著此方地界，旋即祭出三光神水散落此地。

剎那之間……

灼熱的岩漿之湖冷卻凝結成厚重的地表，漆黑的仙山亦是點點綠色破土而出，開始生長，綻放新生之意。

李雲軒微微點頭。

雖說無法徹底解決此地問題，不過生命開始孕育，未來可期。

“我們走吧！”

隨手做完這一切，李雲軒也是開口，不打算在此地停留下去。

女媧也是微微點頭，此舉倒也頗為符合她的心意。

即便是李雲軒不如此做，她也會在離開之前以造化之道為此地重塑一番以期未來。

不過，眼下到是不必如此了。

生命已然在孕育，剩下的自然需要時間恢復，畢竟此地曾是兩位洪荒頂尖大能的戰場之一。

想要一勞永逸的解決並不現實。

兩人結伴再度出發。

天地悠悠，時光流轉，此行已經三千年！

洪荒大地哀鴻遍野，浮骨遍地，數不清的仙山福地遭受了破壞。

妖邪作亂，兇獸出行，惡鬼縱橫，魑魅魍魎接連開始現身天地興風作浪。

一片混亂與血腥之色。

曾經生機勃勃的洪荒大地如今因為巫妖戰爭，生靈泣血凋零，哀鴻遍野，慘不忍睹。

凡是淪為戰場之地，九成生靈消失於天地，更有甚者百萬裡都不見有任何生靈。

一座光禿禿的矮山之上！

女媧凝望遠方，沉重道。

“雲軒，這場大劫已經遠遠超過了其他量劫。”

她的語氣皆是凝重，三千年遊歷紅光各地，除了少部分仙山福地等區域之外。

洪荒大地少有生機存在。

要知道這還遠不是最終之戰，妖庭與巫族最強者未曾全面爆發生死之戰。

單單雙方彼此征伐就成了這般模樣，她感覺此前還是小看了這一次的巫妖大劫。

“我知！”

李雲軒平靜且淡然地回應著女媧的話。

同女媧這一路走來。

他見到了太多。

有駭人的石魔橫跨山海肆意摧毀，破壞，吞噬無靈存在的神山淨土。

亦有自北海而出的大凶之獸趁亂逐食躲避劫亂的萬千生靈，成為口中血食。

同樣還有部分肆意殺戮中立種族的妖庭，罪行累累，就是披著妖庭之皮的惡獸。

洪荒大地之禍亂，起源於巫妖之戰，可又全是巫族與妖庭所造成的。

這是前所未有之亂世，天地大浩劫。

哪怕是他這等洪荒大能亦是有心而無力，所能做的相較於廣袤洪荒大地發生的事來說九牛一毛。

大勢所趨，個人之力無疑是螳臂當車，難以抵抗。

沉默片刻，李雲軒也知道不該沉溺此中悲傷。

他所能做的便是穩固道心，穩健成聖，踏上絕巔罷了。

此番大劫，他無可奈何。

“女媧，走吧！”

李雲軒輕聲開口，他已經有所察，女媧的道心在三千年裡逐漸圓滿。

怕是隻差臨門一腳便可徹底圓滿，從而真正踏上萬靈憧憬的聖人之境。

只不過，這臨門一腳到底何事卻未曾可知。

也許是近在眼前，也許是咫尺天涯。

“那就走吧！”

女媧輕聲開口，心緒雖然複雜，可無比堅定。

祥雲升騰，仙光閃動，兩人浮空而去。

直到九年後……

一處破敗，乾枯的無名曠野之上！

無論是女媧還是李雲軒皆是目露震怒之色。

前方之景堪稱這世間最為血腥之土，慘絕人寰。

縱目觀去……

只見……

瑩瑩骷髏堆疊若嶺；

森森骸骨林立如林；

縷縷毛髮碾成氈片；

層層皮肉爛作土泥；

道道筋條纏在樹上；

具具乾焦屍體如炭。

當是世間的屍山血海，其中腥臭之氣瀰漫天地，令人作嘔。

枯河之東有兇獸，將生靈拿住活剮剝肉，鮮血淋漓，慘叫不斷。

枯河以西有邪魔，把生靈生生下禍烹煮，皮開肉綻，哀嚎驚天。

此地原本祥和之地徹底成為了世間妖魔鬼怪的樂園，肆意殺戮。

其皆是面目猙獰兇惡，闊口鋸齒，性情兇惡之物。

陣陣咆哮嘶吼，吼聲如驚雷，眼中兇光閃動，兇焰升騰之間，煞氣驚天。

“作亂世間，肆意殺戮，豈敢如此！”

女媧怒喝一聲，就連楚無休都從未見過對方這般模樣。

山河社稷圖迎風而起，滿天的仙光噴薄而下，迸發無邊殺意。

震殺著下方一切為惡天地的妖魔鬼怪。

“女媧動了此生最大的殺心，這群妖魔鬼怪完全沒有任何善意可言，殺戮是它們唯一的本能。”

李雲軒未曾出手，她知曉女媧亦需要發洩。

哪怕是仁慈的女媧亦是最頂尖的洪荒大能。

曾經縱橫數個時代自然有殺伐果斷之心。

只不過，自從對方道行越深，道心不斷穩固過後甚少動用這般激烈的手段罷了。

此間之慘劇，怕是前所未有，以至於女媧都徹底動了真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