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3章 血的救贖篇 以痛之名

在花錦明的細心呵護下，餘霜臉上的痛苦緩解了很多，眉頭舒展，露出了溫順的微笑，但她的病情卻絲毫不見好轉，甚至更嚴重了。

花錦明喂她吃飯時，她更是突然起身，痛苦地跑向洗手檯，拿水龍頭對著嘴巴瘋狂漱口。

花錦明很擔心，跟上去一看，卻看到了滿池子的血，不由得觸目驚心。

餘霜衝完水，抬起頭看著鏡子，依然能看到下巴有尚未洗乾淨的大片血絲，霎時間眼眸微顫，手也戰慄了起來。

“霜兒！”花錦明撲上去，從後面抱住搖搖欲墜的她，頭繞過她的肩膀右側，心疼的用手扶著她的下巴。

這一扶，手就染上了大片血跡。

花錦明萬分焦急，“你到底怎麼了？我們去看醫生好不好？”

餘霜卻還是搖頭，拼命地搖頭，眼中閃露著驚恐和一股無力感，傷心地不敢看鏡子裡的自己。

她不停說道：“我不去，我不去……”

可這次，花錦明不打算由著她了，直接彎腰下去，一手扶著她的後背，一手扶著她的膝關節後方，一個公主抱把她抱走了。

嘴裡強勢地說著，“走！我帶你去看醫生。”

“小明不要，我真的不去！”

“霜兒！”花錦明急了，語氣粗獷。

餘霜把臉埋進他懷裡，露出一雙溼腫發紅的眼睛，輕聲哭道：“我生病了，但是他們救不了我的，去了也沒用，真的……你就讓我再陪你幾天吧。”

花錦明鼓勵道：“不會的，現在醫療技術這麼發達，我帶你去找最好的醫生，一定能治好你的。”

餘霜笑了，兩行熱淚滑落，又苦又甜，最後又只剩下了辛酸。

“沒有用的，所有的醫生都看過了。這是不治之症。”

花錦明不相信，仍要繼續說服她。

這時，餘霜才終於道出了真相：“其實……我跟小荷一樣，身體都出了一點問題。所以，你真的沒必要帶我去看醫生。”

“23級……沒有人可以救我的。”

花錦明呆住了，瞳孔開始劇烈顫抖。他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眼淚也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他以為只要他拿到SA-17，就可以救回小荷一命，就可以讓他們的生活恢復往日的平靜和快樂，然而他終究還是低估了命運的殘酷。

現在，他要拿餘霜怎麼辦……

餘霜看到他的哽咽，果斷將身體歸正，兩腿纏著他的腰，替他擦拭起了眼淚。

“別為我難過好不好？我的命，早就不屬於我自己了。但我很開心，在我將要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遇到了一個可以讓我愛一輩子的男孩子。”

“他很溫柔，很體貼。”

“我只是很後悔，我沒有勇氣追求他，跟他說我很喜歡他。最後……只能看著他，跟我最好的姐妹走到了一起。”

餘霜一邊流淚一邊說著，最後抱著花錦明，對著他的嘴用力吻了下去。

花錦明沒有拒絕她。

事後，花錦明呆坐在床的一角，低頭不語，眼中的憂鬱寫盡滄桑。

餘霜則像一隻樹袋熊一樣，趴在他的背上，一雙哭腫的眼睛特別醒目，卻小女生似的笑著，非常甜蜜。

她很喜歡這樣，用自己的臉在花錦明身上摩挲，可以肆無忌憚地接近他、擁抱他、觸碰他、親吻他，而他也不會有任何拒絕。

她把手垂在花錦明胸前，來回晃盪，吸引他的注意，花錦明甚至會如她所願地把手遞給她。

可是，花錦明臉上的哀傷卻始終揮之不去。

餘霜甜笑道：“再像以前一樣，做我一陣子的男朋友好不好？我想以你女朋友的身份離開這個世界，這樣的話，如果有來世，上天就會允許我再跟你相會了。”

花錦明愣了愣，突然抽噎了一下，眼淚開始大顆大顆往下掉。

“好……”他點頭道。

餘霜把頭伸過來，替他擦拭眼淚，“那寶貝不哭好不好？能跟你在一起，是我這輩子最開心的事情。我的人生已經沒有遺憾了。”

花錦明把身體轉過去，面對餘霜，抱住她吻了起來。

那一天，他們忘記了所有煩惱。

花錦明帶著餘霜，去甲板上吹海風，看海豚成群結隊地躍過水麵，在太陽下山時，一起趴在船尾巴上看落日融融。

餘霜把頭枕在花錦明肩上，迎風而望。

天上自由自在的海鳥，是餘霜嚮往的精靈，吹過四季的風，淋過四季的雨，不必縮困在牢籠裡，數葉的凋零。

如果可以選，她願意做這麼一隻小鳥，遠離塵世的喧囂。

夜晚，花錦明去餐廳打了兩份豐盛的飯菜回來，其中就有餘霜愛吃的梅菜扣肉。

他本以為餘霜會懶散地躺在床上，卻意外地沒有看到人，而是聽到了盥洗室裡傳來嘩嘩的沖水聲，知道是餘霜在洗澡，不禁辛酸地笑了笑。

餘霜的病情很嚴重了，嗜睡少動，所以花錦明但凡看到她一動不動，一副缺少活力的樣子，就心疼得不行。

不久後，水聲停止了。

門嘎吱曳開一角，餘霜裹著浴巾走了出來。

花錦明樂道：“霜兒，來吃飯吧，我把你最愛的梅菜扣肉給你打來了。”

一抬頭，臉就嗖地紅了起來。

餘霜光著腳丫子，低頭，很難為情地偷瞟著花錦明，嘴裡咬著甜蜜的笑。

……

暴風雨來臨前的海洋平靜如初，一整夜的風平浪靜，桌上的花瓶卻搖晃了很久。

船舶外，海天一線，交匯出一道弧光，晨曦破曉，預示著太陽即將升起。可突然風雲變色，原本還是蔚藍色的海水，在失去了最後的光後，再次變回了慘淡的灰色。

海上湧起了波浪，像巨人的手拍在船身上，碎裂的水花一次次漫過甲板，郵輪咣噹作響。

天空昏黑如夜，彷彿黎明被人竊走了。成千上萬的海鳥，從海的另一邊爭先恐後地飛了過來，像在逃離一場驚天動地的災難，謳歌不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