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2章 龍蛇起霧

西夏一直以來都和大宋相互糾纏，焦灼。

在科舉之中也多有考問對付西夏的國策，無論是戰略還是戰術，宋人都給出了無數個答案，進行了無數次嘗試。

哲宗的父親宋神宗即位以後，任用王安石為相，“奮然將雪數世之恥”，立志變法圖強，勵精圖治。

二十年前。

自熙寧年間大宋曾向西攻取青唐吐蕃和角廝羅等政權，拓地兩千餘里，建立熙河路，對西夏逐漸開始佔據戰略主動。

與熙河拓邊同時，宋神宗也開始嘗試攻取夏土。他先是選取了橫山方向對西夏發起進攻。治平四年，宋將知青澗城種諤率兵逼降西夏綏州嵬名山部。熙寧四年韓絳統兵建撫寧、囉兀城以期盡城橫山，實現進攻西夏的戰略構想，但這一軍事行動卻以西夏軍隊先後攻破二城而告終。

在這一形勢下，神宗採納了王韶等人的建議，兵出秦州，招撫、攻佔熙河地區散居的羌和吐蕃部族，以期達到東西兩路夾擊西夏的軍事構想。但隨後相繼發生的遼宋邊境爭端和交趾侵宋事件，以及熙河路羌、蕃部族的反宋戰爭，打亂了這一軍事部署的繼續實行，宋神宗被迫停止了西征的腳步。

史稱熙和之役。

這一行動雖然沒有完全成功，但這次開邊拓土卻成功震懾住了西夏和周圍各部族。

十年前。

元豐四年，西夏梁太后囚禁夏惠宗秉常導致國內政亂。宋神宗認為攻佔西夏的良機已至，趁此發動五路伐夏大戰。宋神宗部署李憲、種諤、高遵裕、劉昌祚、王中正分別從熙河路、鄜延路、出環慶路、涇原路、河東路，共計五路攻夏。

想要一舉攻克西夏興、靈二州。為實現作戰目標，宋廷還請吐蕃出兵渡黃河攻取涼州，以牽制西夏右廂兵力。

宋軍浩浩蕩蕩，一路殺到靈州城下，但路上卻遭遇了斷糧、大雪、缺乏攻城器械、後勤不足各種情況。

宋軍屯兵堅城之下，圍攻十八日不克。而西夏軍放黃河渠水灌淹宋軍營地，又斷絕其糧餉之道，宋軍士兵因凍溺飢餓而死者極多。宋廷因此下令班師。

此戰宋軍只佔領了銀、石、夏、宥諸州和橫山北側一些軍事要點，使西夏在橫山沿邊地帶不敢耕者二百餘里。

但相比於消滅西夏的初衷，戰果就顯得一般了。

次年，元豐五年九月。

給事中徐禧、鄜延道總管種諤帶兵攻夏，再次準備一舉滅夏。

徐禧等人攻入西夏橫山地區，直逼西夏首都興慶府。為了滅夏，徐禧等人在永樂川築永樂城。

西夏梁氏遣統軍葉悖麻、咩訛埋等，領六監軍司兵三十萬攻永樂城，徐禧不聽部下高永亨突襲敵軍的正確謀略，而以兵萬人列陣城下。

夏軍渡河後，向宋軍發動猛攻，宋軍戰敗，退入城中。夏軍兵圍永樂城，截斷流經城中的水源；沈括以及宦官李憲等人的救兵受阻。由於怨恨徐禧，種諤未予援救。夏軍終攻破永樂城，徐禧等人死難，宋軍戰死士卒、役夫二十餘萬。

此戰是大宋的慘敗，國力受到了極大的損耗。

這也是為什麼高太后掌權之後，一直對擴張激進的國策畏之如虎。

畢竟兵兇戰危，沒有什麼可操必勝之券。

而今，元祐八年。

西夏人再一次席捲而來，他們謀畫已久，是要徹底擊垮大宋一路。

慕容復不知道歷史是否已經發生了變化，但可以肯定的是，自己正在參與歷史的程序。

此時，在宋夏交界的曠野，已然升起了一團茫茫大霧。

在氤氳的霧氣中，一條巨大的黑蛇緩緩移動，發出低沉而持久的鳴叫。

像嬰兒的啼哭，又似深夜的低語。

這團大霧仍在不斷地擴張，正向著西夏人的軍營覆蓋過去。

此時正值夏末，天氣尚顯炎熱，按理來說，斷然不該有這樣大霧。

因此，這當然是黑七的把戲，她變回原形，在腹中儲存了大量的清水，然後用靈力催動，將其吐出體外蒸發，久而久之，便罩起了這樣一陣茫茫大霧。

當西夏士兵聽到聲音後，立刻便派出了斥候前來偵查。

但他們在一片朦朧中見到黑七這樣一個龐然大霧後頓時嚇破了膽子，連忙跑回去報告。

起初還有人以為是自己看錯，知道不同的人紛紛回來報告所見所聞，立刻便在營中引起了一陣恐慌。

有人說是蛇，有人說是龍，還有人說是神仙使的法術。

赫連鐵樹坐在中軍帳中，皺緊了眉頭。

目前大霧封鎖視野，即便鄧州已經近在眼前，但卻不敢貿然前進分毫。

大宋雖然在騎兵方面有所不如，但卻有著令人恐懼的弓弩技術。

本來這次奇襲，只要出其不意地攻到城下，定會震懾宋軍，也可以使得他們的弩箭無法發揮出足夠的威力。

到時無論是強攻還是勸降，都會勢如破竹。

但此時鄧州城就在眼前，卻要穿過被大霧封鎖的曠野，在霧中能否辨認方向尚不好說，若是碰巧被守城的宋軍發現了端倪，那可大大不妙。

赫連鐵樹想不出辦法，對屬下的報告更是嗤之以鼻。

天底下怎會有數十丈的巨蛇？難道是傳說中的神龍？

可是龍不過是宋人的信仰，世界上又豈會真的存在這種生物？

思來想去，赫連鐵樹決定明天親自帶兵前去一觀。

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三十萬大軍每日消耗的糧草是一個龐大的數字，前方便是真的有妖物或者神龍，那也只好斬而殺之了。

大霧仍在西夏的營帳中蔓延，赫連鐵樹加強了崗哨守衛，決定明天一早就帶上戟士掃除障礙。

深夜。

黑七製造出的聲響繼續開始推進。

她本是蛇，口中只能發出嘶嘶之聲，但慕容復將七幻迷珠借給了她，寶珠在水汽中轟鳴，可以透過靈力的操縱發出任何駭人聽聞的聲音。

而任何不合理的聲音在黑夜的軍營中都是極為致命的。

士兵們因為長期征戰，在生死之間徘徊，往往會因為一個人的驚叫而引發連鎖反應，造成整個軍營的夜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