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早去早回

慕容復先是跟阿朱阿碧打過照面，讓她們不可透露昨晚之事，這才到樓上落座。

王家乃官宦世家，就連早餐也極為奢華，燕窩參湯，荷葉小粥，甚至雞鴨魚肉也所在多有。

席上，李青蘿仍要阿朱阿碧入座，神情也不似往日兇蠻，且頗有親近之意。

“復官，昨晚休息得如何，可有聽到什麼動靜嗎？”李青蘿突然問道。

慕容復不動生色：“曼陀山莊環境極好，甥兒一覺天明，睡得甚是香甜。”

“這可奇了，方才還有幾個丫鬟過來告訴我說，晚上似乎聽到了一些怪叫之聲。”

“只怕是做了噩夢吧。”

“不像。”李青蘿搖了搖頭，眉頭微皺。

她本來素知丁春秋行事古怪，但昨晚丁春秋不告而別卻還是讓她有些不安。

今天一早又聽得幾名丫鬟的報告，她還親自前去檢視，卻仍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原來鳩摩智做事精細，在臨走之時便將形跡抹去，倒似從來沒有來過一般。

李青蘿本想詢問慕容復是否見過丁春秋，但一想到丁春秋對慕容復似乎頗有嫌隙，便即住口。

旁側敲擊之下見慕容復似乎一無所知，也就不再追究。

“復官，我讓語嫣跟了你去，你可要好好護她周全，不能讓她有半分損傷。”

“舅媽，你大可放心，甥兒就算這條小命不要，也不會讓表妹有任何差池，我保證她平平安安地出了曼陀山莊，也會平平安安地回來。”

李青蘿還是有些不放心：“我聽說丐幫的幫主還有他們幾個長老都已經到蘇州了，要不我還是派幾個會武功的侍婢和你一起前去，也好不輸了場面。”

慕容復笑道：“他北喬峰帶一群乞丐來我們蘇州，你卻讓我南慕容帶一群女子前去，舅媽當我是跟他去火併麼，而且丫鬟和乞丐們舞刀弄槍，那成什麼樣子？”

“可是……我實在放心不下你和語嫣……”

慕容復見她關切之色溢於言表，也是大為感動，心中豪情登起，凜然道：“舅媽，他北喬峰雖統領天下第一大幫，如日中天。

但我南慕容既與他齊名，那自然也不是浪得虛名。

我已打聽到確切訊息，丐幫將有大亂髮生，我若是帶了太多人過去，行事反而不便。

現在我身旁有語嫣的幫助，只需挫敗他們幫中高手，他們手下自然俯首聽命，如此我便可將馬大元的死因分說明白。

到時我慕容氏在大宋的名聲也未必就會比他喬峰差了多少。

舅媽你也知道，宋遼檀淵之盟後，雖然維持了表面和平，但暗中爭鬥仍然不休。

如今的江湖也遠比以往險惡，我慕容氏只有真正打出自己的聲名，才能讓我們兩家不受外人欺侮。

他日我踏足朝堂，再要在江湖上做事也會容易許多。”

李青蘿乍見他慷慨陳詞，凜然有威，全不似平日裡對自己阿諛討好的模樣，一時大為寬慰。

“復官，你能有如此見地和膽識倒是讓我刮目相看了。

你爹爹媽媽生前雖然與我不和，但我們終究是一家人，舅媽總是盼你的好。

我常勸誡你做人要腳踏實地，不能好高騖遠，如今見你如此成才，我也算是可以放心把語嫣交給你了。”

慕容復笑道：“那我回來便到舅媽這裡來提親，怎麼樣？”

李青蘿把臉一板：“想得到美，總要先把科舉的流程走完了再說。”

慕容復苦笑著搖了搖頭，忽然又道：“舅媽，甥兒還有一事相求。”

“嗯？”

“此次省試的成績還尚未公佈，甥兒也不知結果如何。

先前舅媽說要相助於我，但甥兒回去想了想，外公和舅舅都是當世大儒，若是他們的後輩竟要透過這種方式來博取功名，恐怕為人所不恥，而且這也與外公當初變法的本意相違背。

因此甥兒想要懇求舅媽，無論考試結果如何，還請不要插手，至於能否高中，一切皆憑天意便是。”

李青蘿沉吟半晌，才嘆了口氣緩緩道：“你這孩子就是倔強，也罷，以你的聰明才智，金榜題名只怕也不需要我的幫助。

而且就算是落榜，你若是想入朝做官，到時候跟我說一聲也就是了。

再說了，你還年輕，一次不中，多考兩次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

你說的對，我本來也已經有些對不起你死去的舅舅，哎，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李青蘿說著便回憶起了往事，臉上竟浮現出一派氣苦之色來。

慕容復勸道：“舅媽，些許往事，你又何必時常放在心上？常言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旁人便要負你，那是他沒有眼光，你又何須為此難過傷情？”

李青蘿聽了這話微微受用，難得露出一抹笑容：“你小小年紀，又怎懂得這些曲折？我不願讓語嫣輕易嫁你，那便是為了讓她莫要和我一樣受苦。”

“語嫣和我兩小無猜，那是天生一對的夫妻，生當同衾死同穴，又豈會相負？舅媽實在是多慮。”

李青蘿聽了連連搖頭：“男人的嘴，騙人的鬼，你越是說這些漂亮話，我就越是不放心。

語嫣你可不要上了他的當，你想想，這些漂亮話兒他難道只會對你一個人說嘛？”

王語嫣聽了慕容復的話本已心花怒放，此刻更是嬌羞：“媽……表哥……你們說什麼呢，我半句也聽不懂……”

李青蘿正色道：“這有什麼聽不懂的，好孩子，媽是讓你不要太過輕易把自己交了出去，否則他提起褲子走人了，那受苦的還是你啊。”

“媽，你又在胡說八道了。”王語嫣未經人事，一聽到李青蘿說起這些虎狼之詞便立刻打斷了她。

慕容復則更是在心中不斷搖頭：“不是說這宋人最重視禮法麼，怎麼他這舅媽做起事說起話來竟是如此百無禁忌？

只是苦了我和語嫣，真是不知何時才能翻過這座大山了。

看來要徹底解開舅媽的心結，確實需要儘早抓到這段正淳才行。”

只聽得李青蘿又嘆一口氣，只留下了冷冰冰的八個字：“你們走吧，早去早回。”

說完便頭也不回地離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