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4章 223隔閡,離間計成了
放開那個漢子,讓我來 若初賴寶 加書籤 章節報錯
童觀止捏她掌心,道:“嗯,我不會死的,二丫,我......”
林二春看他眼笑眉飛,再看自己衣裳被他扯成這樣,突然掐住他手腕,問:“你笑什麼,你是不是又故意騙我的?”
不等他答,她又惱怒道:“你就死性不改又騙我是不是?童觀止,你騙我上當是不是很得意,我要是再相信你我就不姓林!”
說著又甩他手,推他。
童觀止緊拉著不肯放,趕緊道:“我沒騙你,我是真的沒有大礙,二丫,別擔心,我笑是因為高興,因為你捨不得我死。”
林二春惱他,本想刺他一句“你倒是捨得送我死”,可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
她故意讓他以為跟東方承朔在床上的人是她,卓香琪當東方承朔是童觀止,而配合得主動承歡,他那會兒站在門口,應該也能體會到當初她被他拋棄的心情吧?
他明明都氣得發瘋,卻還是忍下來了,沒有衝進去嫌她罵她,也沒有離她而去,而是還想著為她打算,如果在床上的人真的是她,日後他會不會想起來再嫌棄她,她無從確定,可現在,她很沒出息的心裡的堅冰龜裂了。
刺人的話沒有說出口,心裡還是惱她故意苦肉計騙她,乾脆垂著頭懶得看他了,卻也沒有再掙著往外走。
童觀止繼續道:“我是真的清楚自己的身體,沒想裝病騙你擔心,你想知道我都告訴你,那你聽了別再生氣又懷疑我故意苦肉計騙你。”
林二春道:“你愛說不說。”
童觀止輕笑道:“你想知道那我就告訴你,你也知道前陣子發生了很多事情......”
林二春哼了一聲。
童觀止攏住她雙手,低頭親了一下,才道:“大夫說我七情內傷,心神逆亂,肝鬱不解,阻塞心竅,藥食罔顧,如果長期不得疏解,會有點兒嚴重。”
林二春聞言抬眸,“怎麼嚴重?”
童觀止凝視她,聲音放得更低緩了:“大約會患上癲狂之症吧。”
那時他的痛苦全部悶在心裡,自責自厭得無以復加,如果她真的死了,他能瘋了什麼都不知道,也算是一種解脫。
林二春目光一顫。
“方才吐血應該是突然情緒起伏太大,反而將鬱結在內的淤血給吐出來了,現在我覺得比之前輕鬆多了,真的。”
他拉著她的雙手貼在自己心口上,“沒有頭暈目眩,也沒有呼吸不暢的症狀了,一會兒我漱口就應該沒事了,二丫別擔心,明天我再看大夫,現在我不想別人打擾我們。”
他揉揉她手心,“我沒有騙你,二丫,信我可好?不姓林就不姓林,再跟著我姓童好不好?”
林二春心裡五味陳雜,乾脆扭著頭看向別處:“那你漱口吧,你自己都不在乎自己的身體,隨你。”
童觀止道:“我在乎。”
他緊拉著她不放,朝屋裡去,靠一隻手點亮了蠟燭,一隻手倒水漱口,一隻手幫她擦她臉上手上被他沾上的血。
林二春嫌他磨蹭,甩開他,去門口拿了他身邊暗衛留下的傷藥,他孩子似的亦步亦趨的跟著,她給他掌心上的傷洗淨了,上了藥又裹上了紗布。
都收拾好了,童觀止抱住她,頭埋在她脖頸處,沉聲道:“二丫,我每一天都在害怕......真的,怕你有事,怕你再也不肯理我,怕你越走越遠,
我知道你心裡還有氣,不想就這麼原諒我是不是?那就跟著我,跟著我才能報復我出氣,
我寧可你跟著我折磨我也不想再分開了,二丫,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你不說話我就當你答應了?”
林二春沉默了會,伸手抓緊了他後背的衣裳布料。
童觀止察覺到了,他心中巨石落地,摟她更緊。
林二春放任自己完全靠在他懷裡,將所有的重量都交給他,她腦子裡交錯出現著各種畫面,他們初遇,定情,甜蜜相愛的種種,再到在旋渦中旋轉的她,遠離的船,他鬢邊華髮,他狠戾決絕的樣子,他吐血的樣子,前世今生,其實有點兒亂。
可,也許是夜色放大了孤寂,讓人更加渴望陪伴,也許是月華洗去了心上塵埃,越凸顯了那些美好。
她心裡卻很平靜。
童觀止沒有說話,林二春耳邊只有他的心跳聲和呼吸聲,她默默的比對了一下他的和自己的,他心跳更快,呼吸也更快。
他比她激動。
這個男人,無情勝過她,多情勝過她,連自苦也勝過她。
折磨她,也折磨他自己。
該說他什麼好呢?
月華明瞭又暗,暗了又明,兩人靜靜的依偎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林二春無意識的往童觀止懷裡拱了拱。
童觀止摸了摸她的頭髮,聲音有點兒暗啞:“二丫在想什麼?”
林二春搖了搖頭,“什麼也沒有想。”
童觀止主動道:“我在想李元說過的一句話。”
林二春茫然問道:“李元是誰?”
他笑了笑,攔腰將她抱起來:“去床上說?”
折騰了大半夜,林二春也累了,嗯了聲,懶懶的任由他抱,任由他擺弄著讓她趴在他身上睡。
其實這樣的睡姿有點兒不舒服,可他輕撫她後背做了彌補,他呼吸時胸膛上一起一伏,說話時候輕微的震動也能催她睡,也就由得他了。
他一下一下的撫摸她後背,一句一句低聲給她念她不懂的經文,她睡意漸濃。
正半睡半醒間,他卻突然問道:“二丫,你說我們倆之間有隔閡嗎?”
林二春含含糊糊“唔”了聲。
有嗎?
有吧?
有些傷害一旦築成,永遠也忘不掉。和解了,也不能就代表它就此煙消雲散了。
也許時間會讓她漸漸忘了那些傷,但現在還不行。
童觀止繼續沿著她脊柱撫摸,道:“李元說,對相愛的男女而言,沒什麼隔閡是一場雲雨之歡不能解決的,二丫,不管有沒有道理,我們來試一試?”
林二春赫然驚醒,手撐在他身側支起身來,錯愕的看著他。
他面上一本正經,目光幽靜如雲霧遮掩的湖面,不像被情慾沾滿,她看不清他在想什麼。
童觀止放在她背上的手滑到她腰側,他迅速的翻了個身,他上她下。
四目相碰,他先閉上了眼睛,低頭去親吻她因為驚訝而微張開的嘴兒,她眼睜睜的瞧著他靠近卻沒有再躲開,也沒有攔住他,她小心的跟他一起試探,一起找回曾經屬於他們倆的甜蜜滋味。
童觀止心中大喜,唇舌纏綿相偎時,他悄悄睜開了眼睛,見她眼睛已經閉上了,睫毛輕顫,她微仰著頭,似正等著他喂,像重新得到了全世界,他的呼吸陡然加重,想把他所有的熱情都給她,又怕弄疼她了。
喘息間,他斷斷續續的道:“你也說過他說得很多話都挺有道理,我們都試試,二丫,我真想將你綁在身邊,讓你哪也不能去。”
“二丫,別想著走,別離開我,好不好?我不再讓你失望,你別想著走,好不好?”
林二春微微晃神,想問他是從哪知道她的意圖,她還來不及實施呢。
不等問出口,就被他拉進這場旨在消除隔閡的雲雨之歡裡。
她微眯著眼睛,脊背不自覺向上弓起,抱著他腰攀著他,什麼都不再去想,只去承受他的溫柔以待,共赴這巫山,隨他去山巔,隨他去雲海。
~
同一所宅子裡,都是巫山,卓香琪卻經歷了一場山崩般的痛苦。
她初次承歡,而東方承朔喝了一壺的玉白露,半幻半醉,他又急著證明自己的能力,沒有半點溫柔可言,幾乎折騰去了她半條小命。
雖然都是她算計好的,讓人不經意的將林二春醉了的訊息告訴童觀止,他因為擔心她而尋來,然後她冒充林二春在事先準備好的房間等他來,屋裡甚至還燃了點兒助興的薰香。
她做好了破釜沉舟的打算,可,當他真的喊著林二春的名字欺身而上的時候,她有過一瞬的猶豫,卻已經一切都晚了,由不得她了,她推不開他,掙脫不掉,只能咬著牙承受,實在是太疼了,她將自己給了心上人的甜蜜羞澀心都淡了些,只越發覺得委屈難受。
哪個姑娘沒幻想過洞房花燭夜呢,她的洞房花燭夜不應該是這樣的,她甚至不是卓香琪,只是林二春的替身。
她一直忍受到伏在她身上的男人瘋狂過後再也不動了,才邊哭邊將他從自己身上推了下去,他臉趴在了被褥上,她也沒有過去看他一眼,怕弄醒他了。
她委屈,她疼,既怕,也擔心。
她再膽大臉皮厚也是個姑娘,之前謀劃的時候,只想著怎麼才能成功,事情真的成功了,他們真的有了夫妻之實,她又開始擔心,萬一他還是不要她呢?他對她一直那麼鐵石心腸,又那麼喜歡林二春。
不,不會的,她默默安慰自己:“等到天一亮,他醒來知道林二春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情,沒了林二春佔著他的心,我一定能成……我為了他什麼都可以做,
是他主動碰的我,我推過他,他喝多了一點兒也不君子,他是個負責任的,不會不管我……他不管童伯伯也不會答應,等嫁給他,離他近了,就不信不能得到他的心。
說不定都有了他的孩子呢。”
安慰歸安慰,可卓香琪還是埋在被子裡悄悄哭了一會,直到見天將亮,她才忍著疼,顧不得身下粘粘糊糊的難受,趕緊摸了衣裳穿好了,下床出屋。
她不能呆在這裡,他醒來後知道林二春出事肯定會遷怒她,懷疑她,她要馬上去找個能管得了他,還能為她做主的靠山。
耳房裡,兩個小丫鬟聽到動靜趕緊就迎了出來,看了眼卓香琪雙目噙淚,心慌的上前喊了聲:“姑娘……”
不敢說昨晚上她們不知道怎麼回事就睡著了,方才看著林二春的小丫頭過來說,林二春喝醉了人不知道哪裡去了,她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就睡著了,一點兒知覺也沒有。
這顯然不對勁。
卓香琪心裡亂糟糟的,也沒發覺兩個丫鬟的異樣,低聲吩咐她們幾句。
兩個丫鬟聽卓香琪話裡的意思,就知道她安排的事情成了,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的沒提夜裡的事。
祖僕三人匆匆離去。
城門一開,卓家馬車就出城去找童柏年。
卓香琪先去了虞山鎮,在虞山鎮童家祖宅撲了空之後,又跑到了嘉興府,依舊沒能找到童柏年。
狡兔三窟,童柏年可以去的地方實在是太多,童家的下人也說不清楚,她找了幾處都沒有見到人,只好留了信怏怏而歸。
等卓香琪在外奔波三日,一身疲憊的趕回家,卻發現家裡風平浪靜,她顧不得洗漱休息立即讓心腹丫鬟來回話。
“......奴婢跟冬雪去房間的時候,裡面沒有人,夏露一直守在院門口,也沒有見到童大爺從院門出去。實在不知道他什麼時候走的,姑娘,會不會有人暗中保護他,將他帶走了?”
“後來聽說老爺送童大爺出門,我們也特意去看過,他的臉色好像還好,姑娘也知道,童大爺的臉色一項都是那樣,奴婢們實在是看不出有什麼區別來,也不知道他究竟有沒有生氣,這三日他也不曾來過......”
“林二春那晚歇在聽雨軒了,在聽雨軒伺候的旺兒說,她大半夜醉醺醺的過去說是要問鍾大夫給六少爺施針的情況,鍾大夫給她紮了兩針,她就直接睡了,第二天等鍾大夫給六少爺施針之後才離開的,昨天又過來了一趟,看了看六少爺的情況就走了。
鍾大夫說六少爺的病有些起色,繼續針灸和敷藥淤血就快褪了。”
卓香琪聞言,抿抿唇,有點心浮氣躁。
聽雨軒距離那夜她住的院子有點兒遠,林二春在聽雨軒,童觀止應該知道那天晚上陪著他的人並不是林二春了,他那麼聰明,現在肯定心中有數了,可他半點兒表示也沒有。
他就是揣著明白裝糊塗,得了她的身子,還不打算認賬。
她又問:“府裡這幾日還有什麼事情沒有?”
為首的丫鬟道:“一切如常,就是平涼侯的病情有點兒反覆,之前那個榮紹來見過他一次,好像給了什麼解毒丸。”
卓家跟榮氏有罅隙,雖然不至於見面就吵架,卓家的丫鬟提及榮紹也沒有旁人對他的尊敬。
“本來平涼侯的病情都有了點兒好轉,這幾天又突然加重了。聽伺候他的阿順說他在床上躺了兩天,四肢乏力都不能下床,這幾晚上都冒虛汗,將被褥溼透了,好像還挺嚴重的......”
“好了。”卓香琪打斷了這丫鬟的話,她對東方承朔可沒有興趣,既然沒有別的事情,她就直奔主題了,他不肯主動來承擔責任,那她就去找他。
她問:“那房間裡的東西都收拾好了沒有?”
幾個小丫鬟聞言臉色微紅,卓香琪口中的東西指的是那天夜裡她用過的沾了落紅和幾大片膩乎乎汙漬的床褥和巾子,還有一條男人的中褲,卓香琪離開的時候從床底下撿起來藏著了,這些都是鐵證。
“姑娘,都收好了,放在箱子裡鎖著。”
卓香琪心中略安,他肯定也瞧見了,接下來她要做的就是去找童觀止捅破這層薄薄的窗戶紙。
找不到童柏年,她大伯也能夠為她做主,只是卓博遠為人嚴厲又喜歡訓斥人,不到萬不得已卓香琪實在不想讓大伯出頭,她寧可找更加和氣的童柏年。
她決定再給自己半個月的期限,一來是找童柏年,另外,也等等看她的月事。
半個月的時間也許還不夠卓香琪找人的,但是卻足以讓蘇州府爆發的流言傳遍大江南北了。
流言傳到京城的速度,比武德帝接二連三收到的從蘇州府送出的八百里加急密信和奏摺還要快。
不到半個月東方承朔和東方承朗就收到了武德帝的聖旨了。
給了東方承朗兩個任務,第一,是以逸待勞,務必將忠義王餘孽清理乾淨;
第二,解決流言問題,穩定江南局面。
流言問題有損武德帝威名和皇家顏面,東方承朗憂心已久,這次武德帝給了他一個明確的指示——他給東方承朔下了一道聖旨斥責他,讓他安撫蘇州府上下,協同東方承朗以最快的速度壓下流言。
武德帝的意思很明確,在鐵證面前,他將罪責全部扣在了東方承朔頭上,讓他承擔。
同時,武德帝也給東方承朔留了一道口諭。
傳旨太監尖著嗓子跟東方承朔道:“皇上心裡還是記掛著侯爺的,特意吩咐了梁太醫過來給侯爺調理身體,讓侯爺好生養著,等身體康復了,過了這風口浪尖的,再報效朝廷也不遲。”
沒有一句解釋,沒有一句安撫,直接將他訓斥了一頓,還讓他配合東方承朗,其實也就是讓他一力承擔,可如果這樣,他的名譽就徹底毀了,他還有什麼前途可言?
哪怕心裡覺得這訓斥只是做給天下百姓看的,武德帝並不是真的訓斥他,東方承朔還是覺得十分難受。
至於那口諭表面上是武德帝在關心他,可讓他身體康復了再報效朝廷,也就是讓他別插手忠義王的事情,全權交給了東方承朗處理,他成了一個閒散侯爺了。
在東方承朔看來,武德帝完全可以對流言置之不理,然後在江南跟忠義王打一仗,戰爭、死亡和切身的安危、利益會將康莊的流言壓得丁點兒不剩,畢竟戰爭當前,生死關頭,誰有那閒心替已經滅族的陸氏抱不平的呢!等到戰爭一結束,流言自然也就散去了。
然而,武德帝選擇了犧牲他,對朝廷和社稷來說這的確是最划算的辦法,不費什麼力氣兩件事都解決了。
等傳旨太監走了,東方承朔冷笑了幾聲,然後將桌子上放著的御賜藥材全部都掃到了地上。
當初他覺得武德帝給他下秘密任務是親近他,現在他覺得不過是因為武德帝不想折騰他的親兒子,就將這些難辦的腌臢事交給他辦,一旦出事,他還能夠背黑鍋。
難道只因為他是私生子?
東方承朔第一次,如此恨自己的身份。
等東方承朗來探病的時候,他已經恢復了平靜。
“我日後也幫不上你什麼忙了,不過阿幼現在已經長大了,可以獨當一面了,這次剿清忠義王的計劃你就做得很好,之前都沒有透露半點風聲,連我都被你矇在鼓裡。”
要不是東方承朗的這道請旨奏摺,東方承朔可以肯定,武德帝會讓他出徵,這就是他自幼護著的好堂弟,東方承朔有些心寒。
東方承朗能聽出他的言外之意,他心情複雜的道:“堂兄身體沒有恢復,就沒有拿這些事情來煩你。”
東方承朔看了眼他,然後疲憊的閉上了眼睛:“我累了,阿幼先回吧,有什麼需要我配合的你再隨時找我。”
東方承朗站了起來:“那我就先走了,下次再來見堂兄,堂兄好好靜養,我能夠處理的儘量不來給你添麻煩。”
屋內安靜了,東方承朔才又睜開了眼睛,素來銳利的眸子此時卻一片沉寂。
親爹不能認,還拿他當墊背,親孃不慈,最親的堂弟也跟他疏遠了,未婚妻紅杏出牆後生死不知,心上人......若即若離,自己聲名狼藉,身上還有病,因為那一夜放縱,日後子嗣艱難,仇人殺不得動不了,他不知道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可,正因為什麼都沒有了,他還有什麼可在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