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醬油只回答我這四個字,剛想表示不滿,卻見他又開了口。

“今年年初剛剛回國,帝都那就剛好發生一起被調查的高階官員在雙規期間暴亡的案件。”

“啊啊!那個我知道,但是不是外傳是病死的麼?”

我回憶了一下當時的新聞,記得頭版頭條寫的都是急症發作的樣子。

難道是我記錯了?

“新聞當然要說是病死的!

你認為能在帝都能發一個新聞,說他是在一個封閉的空間之內,眼球突出,伴隨全身血管爆裂橫死的麼?”

醬油一副孺子不可教的表情反問道。

“百分之一萬的不可能。”

我肯定的說。

其實別說是高官這樣橫死,就算普通老百姓,這種奇怪的死法也不可能登上帝國的新聞。

“雖然報道的這麼輕描淡寫的,但上面的高層領導還是很重視這個事情的。

畢竟安保措施那麼嚴密的地方,出現這種詭異的案子,高層領導也都人人自危起來。”

“於是你就去了?”

我露出瞭然的表情。

“如果我說我是硬被人拽去的,你會怎麼想?”醬油微笑著問。

“好好好,我早知道你老人家牛!

別賣關子!趕緊說下面的!”我翻了個白眼催促著。

“收養我的家族在帝國也算是一個比較上流的家族了。

他們自然與上層的某些官員也有不少聯絡,於是就拜託到了我這。”

醬油嘆口氣,將“拜託”兩個字故意加重。

雖然他說的是“拜託”可是那意思明明是強制執行的,可以預料當時家族給他的壓力可是不小。

“其實這案子本身並沒有什麼難解決的。

當然是對鬼怪問題比較熟悉的人來說。

但是,我並不是很想介入到那個高層社會去,所以完全是被硬拖去的。”

他苦笑著,一臉的無奈。

“然後呢?然後呢?”

我繼續催促。

“然後?然後就是,有人養鬼作案。

為的是殺人滅口免得受牽連唄。”

他聳聳肩,一臉理所當然。

“那幕後黑手抓住了嗎?

那應該是條更大的魚吧?

怎麼沒聽到有別的高官落馬呢?”我追問。

醬油微微一笑道:

“誰說幕後黑手就一定是高官呢?”

“也對啊……難道是……X集團?”

以前的思路是集中在政治層面,這會被他一提醒,果然就想起了別的類似的資訊。

年初高官病故……

呃,應該說是暴斃以後沒多久,帝國某跨國集團總裁突然跳樓自殺。

後來因為他的死亡還引發了一場商界的大地震。

我記得新聞報道說股市也因那人的死亡萎靡不振了好久。

“那只有那麼一個人?不可能吧?”

像這種官商勾結的事情,背後受牽連的人肯定不少。

“人都死了,你還能去哪裡查?

由於此人死之前留下遺書,把所有罪行都攬下來了,高層只能下令此案到此完結,不再追究。

其實,這個人是不是養鬼之人都不一定,也許只是個背黑鍋的倒黴蛋。

這也是我不願意插手高層事物的原因”

醬油雙手一攤,一副我是沒辦法了表情。

我理解的點點頭。

替罪羊都已經出現了,也確實沒辦法再查下去了。

“這之後,我就在公安廳備了案了。

只要一有靈異事件,我就被抓過去幫忙解決。

到後來我實在是懶得再每天被抓,於是就接受了他們的條件,進入公安系統,套上警服,徹底捆在那算了。

至於警銜嘛,以為在帝國,畢竟擁有我們這種能力的人還是太少。

而能力比我高的,在警界還真沒有,所以自然而然的就把警銜破格升起來了。”

聽到他一副不情願的語氣,我心裡那個氣啊,我苦學N年,費了牛大的勁才考進來當個小警察!

他一個歸國華僑,本來連進公安系統都費勁,居然因為這個隨隨便便就是當上個一級警監。

最氣人的是,他還滿腹委屈的不愛進來!

想到這,我不禁酸不溜丟的問:

“那你回到這裡來幹嘛,在帝都多有發展啊!”

他聽到我這麼問,將雙手枕在腦後,雙腳搭在了桌子上,向後靠在椅子背上懶洋洋的笑著對我說:

“我說是因為你,你信嗎?”

我聞言只覺得後背一陣發寒,後背的汗毛一根根豎了起來。

我像觸電一樣從椅子上蹦了起來。

迅速將椅子擋再前面,一臉戒備的看著他,並且用十分強硬的口氣說:

“我靠!醬油你別開玩笑!咱倆都是大男人!我對你沒興趣!我只喜歡女人!!”

“哈哈哈哈哈哈……”

醬油仰頭大笑,那笑聲在房間裡迴盪,刺激著我的耳膜,讓我覺得自己像個小丑。

笑了足足一分鐘,他才慢慢停下來,

“哈哈,銘越啊,你還是那麼好玩!”

“少來那套,勞資可沒和你開玩笑!”

我戒備的狀態像只氣鼓鼓的……好吧,說自己像豪豬不太好聽,那就像刺蝟吧。

“呵呵,其實是家族的安排。

具體因為什麼我也不知道。

只是突然接到調令,我也莫名其妙。”

他還是忍不住的笑著,又接著說,

“回來以後孫局就給我弄了個特別行動組待著。

本來是打算自己一個人查查案子算了。

不過沒想到你我這麼有緣,不但你也當了警察,而且居然讓你稀裡糊塗的開了天眼。

我和孫局一商量,與其讓你在別人那瞞的辛苦,還不如來我這發揮作用,所以就把你也拽進來了。”

“你說的到底哪個是真!”

我還是不太放心,總感覺後面的原因更像假的!

他雙手一攤,一副“你自己看唄”的表情,氣的我只想一巴掌甩上他那張帥臉!

但再一想,我這麼點身手,衝上去也估計是被海削的那一個,只能像洩氣的皮球,頹然的做回椅子上。

“好了,我不和你開玩笑了。

最近富商被殺的案子資料在這,你先看看吧。”

他一邊笑,一邊遞給我一個檔案袋。

我一把抽過來,迅速將椅子搬的離他遠遠的,躲在小牆角翻看資料,這惹得他更是一陣大笑。

我儘量讓自己集中精神,閉合耳洞,不去管他的笑聲,兀自努力的看著眼前的卷宗。

不一會我就被卷宗裡的案件內容吸引,真的什麼都聽不到了。

卷宗裡的文字敘述大多是對現場狀態和死者身份的介紹,我基本都已經瞭解。

大略看了一下,就把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幾個富商死亡現場的照片上。

照片上的幾個男人,或坐或趟,有的光著身子,有衣服的也都衣衫不整,各個都大睜著雙眼,臉上透露著驚訝和不甘。

而整個畫面裡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們每個人的胸口處都有一個拳頭大小的洞。

更是讓人驚訝的是法醫給出的結論——這洞是被徒手撕開的。

鑑定報告裡明確標註著:

據屍體失蹤心臟旁邊遺留的組織顯示,心臟是被外力硬生生拽出去的,並且死前沒有任何的掙扎和反抗跡象。

我瞠目結舌的看著法醫的報告,一時竟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說說吧,你看出來什麼沒?”

醬油好整以暇的看著牆角的我。

“呃……他這雖然寫的是外力,但是基本排除動物和機械,剩下的就只有人力。

但是能徒手撕開人的胸膛的人,按照正常的身材比例來說兇手必定是身材魁梧,並伴有怪力的一類。

這樣的人一般都是男人。

而如果真的是個身材魁梧伴有怪力的男人近身,就算再怎麼樣,被害人也不會完全沒有反抗,這是人的正常反應。

但是死者死狀雖然恐怖,卻是除了驚訝的表情,再沒有任何反抗和掙扎的痕跡。

這就證明他們是在極度放鬆的情況下突然被人撕開的。

那麼之前那個怪力男人的推斷就可能是錯誤的。”

我又翻了翻現場證據的文件又說道,

“再看看這幾個人除了都相隔一個月這個點以外,死亡之前的行動軌跡沒有任何的交集。

那麼兇手選擇受害人的地點也沒辦法確定了。

再看看物證方面。

整個現場沒有任何的清理痕跡,可現場留下指紋的人員全部都有不在場證明。

現場其它物證也都顯示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而人證方面更加奇怪。

這麼多案件除了劉大富這個案子,有個間接的目擊證人——門衛老吳。

其他的案子根本沒人知曉。

這些綜合起來看,這個犯罪嫌疑人要麼是個心思及其縝密,對犯罪痕跡這方面的處理相當的在行。

要麼乾脆就是……呃……異物作案。”

我斟酌了半天對兇手的稱呼,覺得用異物最合適。

畢竟醬油剛才說的那一大堆妖魔鬼怪都是存在的,那麼在不知道到底是什麼物種的情況下,異物這兩個字最能概括所有。

其實看現在三隊的這個狀態就是在正常的嫌疑犯推斷法則上,已經進入了一個死衚衕。

所以不得不換一個思維,把案子轉到這裡來走走其他的路線試試了。

“異物,嗯,倒是很貼切。”

醬油點點頭,表示贊同。

“說到那個間接人證,我今天吃早飯的時候聽到一個事情……”

我將把早上聽到的兩個男人的對話原原本本的複述了一遍。

當然,去除掉了那個不太靠譜的黑道大哥的部分。

醬油略皺著眉頭,聽我說完,問道:

“這個老吳現在在哪裡?”

“我找找看啊。”

我翻看著手裡的資料,發現資料裡只有簡單的訪談記錄和老吳的姓名,但並沒有老吳的聯絡方式。

沒辦法,我只能打電話到劉大富的工廠值班室,並把電話調成了公放。

接電話的是那裡留守的保安。

他告訴我們說老吳自從劉大富死後就堅信自己見到了鬼。

大病一場之後也不去上班,天天窩在家裡嘀嘀咕咕的。

家人沒辦法,又帶他去了一次醫院。

醫生診斷說他得了癔症性精神病,必須入院治療。

所以前幾天他家裡人把他送入我市的精神病醫院強制治療了。

我謝過保安,結束通話了電話。

這時,就看到醬油站起身來穿外套。

“你這是……”我看著他問。

他微微一笑道:“走吧,咱們去找老吳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