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抬眸看著眼前的男人,“黎牧。”

黎牧看著身體半溼了的小女人,心中劃過一抹心疼,“清橙雨太大,跟我上車。”

黎牧邊說著邊伸手去牽她,將她帶上了車。

上車後,黎牧給她遞了一條毛巾,她接過,擦拭了下臉上發上的雨水,“謝謝你,黎牧。”

“你去見他了?”黎牧開口道。

唐清橙知道黎牧口中的他是誰,她吶吶的點了點頭,“見了。”

傅司墨將人從監獄裡弄出來的事黎牧是知道的,他有些詫異,原以為他們兩人之間鬧成這樣了,不管是傅家的人還是傅司墨,都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唐清橙定定的看著車窗外的瓢泊大雨,雨大的將車窗都模糊了,外頭的景物模糊不清。

不知道過了多久,車子吱呀一聲停了下來,唐清橙看著眼前的地方,“這裡是?”

黎牧一笑,牽著她下了車。

“這是我的私人住宅,你衣服都溼透了,該好好洗個熱水澡,不然該著涼生病了。”黎牧道。

唐清橙緊抿著唇,任由黎牧帶著她走了進去。

黎牧帶著她到了二樓的浴室,傭人恭敬的遞來一條毛巾和一套女士睡衣。

唐清橙看著傭人手中的女士睡衣有一瞬怔然,黎牧見狀連忙道:“這是剛才讓傭人臨時準備的,都是新的。”

唐清橙抿唇,接過睡衣和毛巾,道了聲謝謝後轉身進了浴室。

浴室裡。

熱氣繚繞溫熱的水流蜿蜒而下,落在她的肌膚上,舒服的讓她整個身心都放鬆了下來。

她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洗過這樣舒服的熱水澡了。

進了那裡後,即便外頭有黎牧和秦億的打點,但是監獄始終是監獄。

她靠在牆壁邊,任由溫熱的水由上而下的流著,人一旦放鬆下來,不免開始多想。

今後的她該何去何從……

她不知道。

從浴室出來後,她下了樓,就看見黎牧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黎牧見她下來,臉上掛著溫和的笑意,“清橙,我讓人煮了點薑茶,你剛淋了雨喝一碗驅驅寒。”

她邁步走了過去,在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接過黎牧遞來的碗。

濃濃的姜味傳入鼻腔,她捧著碗喝了兩口。

“黎牧謝謝你。”她喝完薑茶將碗放下,開口道。

黎牧一笑,他似乎沒有辦法改掉她這對他客氣的狀態。

“清橙,你以後,有什麼打算嗎?”他問道。

提及此,唐清橙的眸光漸漸淡下去,她眼簾微垂,掩蓋住眼底的那抹落寞哀傷之意。

她落在雙膝的雙手絞著緊握著,沉默半響後,她搖了搖頭,“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吧。”

她和傅司墨弄成這樣,已經是決裂了,離婚是早晚的事,她有入獄的案底,以後……

“清橙,我希望你別和我太客氣,如果有需要,我一定會幫你。”黎牧道。

唐清橙抬頭看了眼黎牧,雙眸中充滿了感激之意,“黎牧,謝謝……”

她換洗下來的衣服洗好烘乾後,她換上後,正準備離開的時候,黎牧開口挽留道:“清橙留下來一起吃頓飯吧,正好現在也是吃晚飯的時間。”

唐清橙吶吶的張了張唇,剛要拒絕,在對上黎牧那充滿期盼的目光後,她將心中拒絕的話嚥了下去。

她微微一笑,點了點頭。

唐清橙看著滿桌的餐食,有些詫異,這桌子上的食物都是她愛吃的。

在經歷了那麼大的變故後,她原以為自己的心會變的堅硬無比,可是此刻她才知道,所謂的堅強,都是內心脆弱的保護層。

一頓晚飯的時間,黎牧和她有說有笑著聊著天,他沒有提及這段時間發生的事,而是不斷的和她講著笑話,講著有趣的事情。

就在兩人用餐結束後,傭人迎了上來,“少爺,童小姐在外面說想見您。”

童小姐。

想來是童語了。

黎牧原本柔和充滿笑意的雙眼在一瞬間,溫柔和笑意盡逝。

“和她說我有事,讓她走。”黎牧道。

傭人猶豫了下,終是點了點頭。

“黎牧,童小姐特意來找你,應該是有什麼事吧,你……”

“清橙,這是你愛吃的雪梨膏,你嚐嚐看。”他將甜點推到她的面前,同時打斷她勸說的話。

“牧,我知道你在,你為什麼不見我?”

童語溫軟的聲音驟然響起。

唐清橙放下調羹,“黎牧,你還是見見童小姐吧。”

黎牧看了她一眼,半響後,才讓示意傭人讓童語進來。

沒多一會,童語便急急的走了進來。

童語一進屋,就看到黎牧和唐清橙兩人坐在餐廳吃東西,黎牧頭都沒不抬,沒看她一眼,低著眼和唐清橙說著話。

這樣的一幕落在童語眼裡,像一把尖刀深深的刺進她的心口,疼!!

她眼睛瞬間紅了,“牧,你不見我,就是因為這個女人嗎?”

黎牧這才抬起了頭,神情淡淡,雙眸沒有一點感情,“你找我有什麼事?”

童語貝齒緊咬著唇瓣,她來找他還能有什麼事?想他,想見他,就來了。

可是她沒想到,她來後,卻被拒之門外。

“有什麼事就說,沒事的話,就離開。”黎牧淡淡的道。

“牧……”

餐廳的氣氛因童語的到來變的僵硬無比。

唐清橙放下調羹,抽過紙巾擦拭了唇後,站起身,“黎牧今天謝謝你了,我就先走了,你們慢聊。”

黎牧見狀也立刻站起了身,拉過她,“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坐車回去就好。”她道。

她抬眸的瞬間,視線落到童語身上,一秒的停留,她便挪開了視線,朝外頭走去。

“清橙!”

黎牧剛想追上去,胳膊就被一雙手拉了住。

他轉頭神色凌冽的看著女人,“放手。”

童語緊抿著唇,雙眼紅紅,“牧,你和她是不可能的,你們不是一路人!”

黎牧轉過身神色清冷的看著童語,“我和她可不可能,是不是一路人不是你說了算。”

童語呼吸一窒。

“牧,她是殺人犯!她是坐過牢的女人,就算她願意,你以為茗姨會同意嗎?更何況,她對你,根本沒感情,她不愛你!”

她是女人,女人是最瞭解女人的,她看的出,唐清橙在面對黎牧的時候,根本沒有絲毫的愛意!

黎牧的神色因童語的話越發的冷了下來,“就算她不愛我,也不影響我愛她,童語,我不會愛你,你還是早些認清這個事實吧。”

黎牧丟下一句話後,便離開了住宅。

童語怔然在原地,在男人離開的瞬間,眼淚掉了下來。

……

離開黎牧的住宅後,唐清橙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天氣冷了起來,她沒有可落腳的地。

何家……是她現在唯一的去處了,可是……

她走到一個電話亭,拿出了身上僅有的幾塊錢,給承雅的手機撥了一通電話過去,但是……卻是關機狀態。

她靠著電話亭想了許久,撥通了另一通電話。

電話很快被接通了。

“嬈嬈,是我清橙。”

景嬈在接到唐清橙的電話的時候,有些詫異,“清橙?這個時間你怎麼給我打電話了?”

“嬈嬈我……出來了。”

“出來了?你出來了?!!”

電話那頭景嬈充滿了震驚,“清橙你出來了?什麼時候的事?你現在在哪?”

電話裡她也沒辦法和景嬈多說什麼,只能簡單了講了下,“嬈嬈,你現在方便嗎?我可以過去你那嗎?”

景嬈一聽,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下來。

她記下景嬈住處的地址後,便坐公車過了去。

景嬈住的公寓是在離星影附近不遠的地方。

“清橙,你什麼時候出來的?”

景嬈將她迎進了屋,給她倒了杯熱水。

“今天剛出來的。”

景嬈覺得有些疑惑,“今天?可是你的……”

“是傅司墨,他讓人放我出來的。”她道。

景嬈詫異的張了張唇,“傅總……清橙那你們……”

唐清橙知道她要問什麼,她苦笑一聲,搖了搖頭,“我今天去見他了,不過,我也不清楚他為什麼要放我出來,總之我現在是回不去監獄了。”

景嬈輕嘆一口氣,隨即道:“好事好事,不管怎樣,清橙你能出來了就是好事。”

唐清橙無奈一笑,“嬈嬈,我現在沒什麼地方可以去了,我家那邊……我不知道怎麼面對我父親,這兩天能不能暫時……”

“當然可以!”

她話還沒說完,景嬈就接過了話,“清橙你就放心的在我這住吧,反正我這也是一個人住,怪冷清的,有你陪我,我晚上睡覺都不害怕了。”

唐清橙一笑,點了點頭,“謝謝你嬈嬈。”

景嬈攤了攤手,“清橙你和我還客氣什麼,對了,那你以後打算怎麼辦?”

她抿唇,“走一步看一步吧,明天我會去找工作,重新開始吧。”

即便以後的路會很難,可是她也要堅強走下去……

————

第二天一早,唐清橙便開始在網上和線下同時進行著找工作。

而正如她所料,很艱難。

在找了三天工作都沒什麼結果後,她便接了一些兼職,白天在快餐店幫忙,晚上便在酒吧做侍應生。

在她還沒找到正式工作之前,這是權宜之策。

醫院裡,凌之鳶跟傅司墨彙報著這幾日唐清橙的情況。

“少夫人白天在快餐店打工,晚上在酒吧做侍應生的工作。”凌之鳶道。

傅司墨的臉色在一瞬間沉了下來。

快餐店打工,晚上還到酒吧工作?!

酒吧工作,那是她該去的地方嗎?!

“給我拿衣服過來。”他邊吩咐著,邊下了床。

凌之鳶一怔,“少爺您要出去?可是您的身體還沒恢復。”

他才剛清醒四天,身體還很虛弱。

“我身體沒事,去拿衣服。”

凌之鳶緊抿著唇,猶豫著,就在她剛轉身的時候,就見薛明麗走了進來。

“墨兒!你傷還沒好,你給我在床上好好躺著!”

剛才的話,薛明麗在門口都聽見了。

“我沒事,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清楚。”

薛明麗一聽這話,氣的一口氣差點沒上來,“今天不管怎樣你都不能離開病房半步!”

傅司墨並不打算理會薛明麗的話,他徑自走到衣櫃邊,就在他剛準備拿衣服換上的時候,雙手倏然被扣住。

“放開我!”

“給他打針!”

傅司墨的身體到底是沒康復,他才清醒幾天,身體還虛弱著,就算力氣再大,也頂不過兩個保鏢的制衡。

那針刺進了他的手臂,隨著針筒的推進,他的意識越來越薄弱,最終雙目閉了上。

……

酒吧。

唐清橙從吧檯拿過一瓶瓶酒,按照臺號,包廂號一一給客人送去。

“唐清橙,十五號包廂的酒。”

“好。”

她將托盤端起,經理湊了過來,囑咐道,“這包廂的客人是我們這的大客戶,注意點,別出什麼亂子了。”

她端著托盤,點了點頭,然後朝包間走去。

走到十五號包間後,她騰出一隻手,敲了敲門,才推而進。

包間裡男男女女,嘈雜的很,她端著托盤走了過去,在茶几邊蹲下身來,將酒瓶擺放在桌子上。

“誒,把這些酒都開了。”

頭頂響起一道聲音,她點了點頭,“好。”

按照客人的要求,她將酒瓶一一開啟。

開啟酒瓶的酒後,她又按照客人的要求給空杯倒上了酒後,才起身離開。

在唐清橙離開後,包廂裡的一道視線,一直落在她的身上。

她離開包間朝外頭走著,還沒走出多遠,驀地,就聽到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唐清橙。”

她下意識的轉過身去。

“喲,還真是你啊。”

只見一穿著黑色緊身裙,長筒靴的女人扭著腰走了過來,在她看清女人的面貌的時候,她微微一怔。

眼前的女人竟是陳詩夢。

陳詩夢一張臉濃妝豔抹,紅唇扯著一抹笑,看著她,“唐清橙,好久不見了啊。”

唐清橙沒想到會在這遇到陳詩夢。

她和陳詩夢說起來,應該是對頭。

“您有事嗎?”她問道。

陳詩夢笑,“剛才我在包間看到你,還以為是自己眼花,沒想到真是你。”

陳詩夢邊說著,邊上下打量了她一番,“怎麼,你現在竟過的這般窮困潦倒了,都來做這酒吧的侍應生了?”

“啊,也對,我記得我看過新聞,你是傅家少夫人,難怪以前你在星影那麼囂張,還輕易就把我開除了……嘖嘖,昔日的少夫人,現在淪落到這個境地,真是令人同情啊。”

陳詩夢明顯是來挑事的。

“如果沒別的事,我還要工作。”她衝陳詩夢微微頷首。

陳詩夢冷笑一聲,攔住了她的去路,“怎麼,唐清橙,我們這麼久沒見了,你就是這樣對待老朋友的啊?”

唐清橙冷色,“我想我和你用不上老朋友這個詞。”

“呵……唐清橙你不會以為你現在還是風光的傅家少夫人吧?我可是聽說了,你刺了傅司墨一刀,還因為這個坐了牢?怎麼,這麼快就放出來了?唐清橙,人呢,有時候應該看清現實,你坐過牢,有這個案底,你可是比我還慘呢。”

唐清橙神色淡淡,“你說完了嗎?如果說完了,我還有工作要做。”

“清橙。”

就在這時,一個端著兩杯酒的侍應生走了過來,“清橙,我有點急事,麻煩你幫我把這兩杯酒端到十號包廂吧。”

侍應生急急的將托盤遞給她,道了聲謝謝後,匆忙朝廁所跑了去。

唐清橙端著托盤,繞過陳詩夢,不再理會她。

陳詩夢憤憤的瞪了一眼唐清橙,眼珠忽然一轉。

下一瞬,唐清橙沒反應過來的時候,胳膊就多了股力量,將她拽了過去,她一個不穩,手中的托盤掉落在地,酒杯也碎了一地。

“啊,你唐清橙!你是故意的!”

酒杯破碎的聲音和陳詩夢尖銳的叫聲引來不少人的視線。

唐清橙擰眉看著陳詩夢,“是你自己拽我的。”

“你還狡辯,明明是你故意摔碎的!”

“怎麼回事?”

只見一膀大腰圓的男人從包間走了出來,在看到她們後,直接走到了陳詩夢的身邊,“怎麼回事。”

“王總,你看,都是她啊,我不過說了她幾句,這服務生態度惡劣到極點,還衝我摔酒杯。”陳詩夢倚靠在男人的身側說道。

男人聞言抬頭看著唐清橙,一臉的凶神惡煞模樣。

這個時候,聞聲而來的經理湊了上來,連聲給男人和陳詩夢道著歉,並拉著她一起道著歉。

面對這樣的場景,唐清橙就是再有理也只能低頭。

“算了,我也不是那麼愛計較的人,不過你們這服務生真讓我很不高興,要我原諒她也行,拿幾瓶烈酒過來,讓她喝光!否則我不會善罷甘休的!”陳詩夢道。

“還愣著幹嘛,趕緊拿酒啊,不然老子將你這砸了你信不信。”男人衝經理吼道。

經理連連點頭,喚來一服務生,讓服務生去拿酒。

“唐清橙,這件事是你引起的,你必須給我把這事了結了,不然有你受的!”經理湊到她耳邊小聲呵斥道。

唐清橙緊抿著唇,眼前的男人並不是好惹的物件,他說把這砸了,也不是沒可能,要真那樣,這件事是越鬧越大,對她沒有半點好處。

服務生拿來幾瓶烈酒,遞給她。

她看著這幾瓶酒,粉唇緊抿著,橫下心後,端起酒瓶一瓶一瓶的喝了下去。

陳詩夢看著唐清橙此刻的模樣,心中愉悅的很,這是唐清橙欠她的!要不是唐清橙在背後使壞,害的她被開除,她也不至於淪落到至此。

她被星影開除後,沒有哪個大公司肯要她,為了更好的生活,她只能放下身段,陪著這些有錢有勢的人!可這些人,個個都是狼!

喝完酒後,唐清橙胃裡一陣翻江倒海。

陳詩夢和那個男人也沒再說什麼,算是放過了她。

經理看著她這樣,忍不住道:“行了行了,你回家吧,明天開始你也不用再來上班了。”

她腦袋暈暈乎乎,在聽到經理這句話的時候,想說什麼,可是胃裡的難受感湧了上來,她忙不迭的跑進了洗手間。

唐清橙回到公寓,景嬈瞅見她這個樣子,嚇了好大一跳連忙將她扶進了屋子。

“清橙,你這怎麼弄成這樣了,怎麼喝了這麼多酒啊?”

唐清橙醉的厲害,根本沒有辦法回答景嬈的話。

在醉迷中她昏睡過去,眼角還掛著淚痕……

————

酒吧的工作丟了,她只剩下白天快餐店的工作。

頂著宿醉的頭疼,她到了快餐店。

而就在下午她剛要收工的時候,就在快餐店門口看到一個身影,這身影再熟悉不過了。

是傅司墨。

見她出來,男人迅速迎了上來。

“你怎麼來了。”她冷聲問道。

男人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瞥看了眼快餐店面,“你就在這工作?”

“對,有什麼問題嗎?”

她邊說著邊要離開。

男人快步跟了上前,一把拉住她的胳膊,“我們談談。”

唐清橙頓住腳步,抬眸看他,“傅先生我和你沒什麼好談的了,也沒有談的必要,”她看見他略顯蒼白的臉色,忍不住道,“我和你之間沒有任何關係了,你傷還沒好,別到處亂跑了。”

男人在聽到她前半句話的時候,臉色是陰沉的,但在聽到後半句話的時候,臉上不自覺浮現一抹淺笑。

“你還關心我。”

唐清橙:“……”

“你愛怎麼想怎麼想!”

“唐清橙,我和你非常有談談的必要,還有,我和你至今還是夫妻關係!”男人沉聲道。

男人的話讓她呼吸一窒。

夫妻關係……

“需要我拿結婚證提醒你一下嗎?”

唐清橙:“……”

她差點忘了,他們還沒有辦理離婚手續。

傅司墨見她沒說話,拉著她到了停車的地方,將她帶上了車。

“開車。”

凌之鳶看了兩人一眼後,將車開了出去。

一路上,唐清橙都沒有和他說一句話,車內很安靜,只有男人時不時的咳嗽聲。

她忍不住側頭,“醫生讓你出院了?”

他被她刺的那麼嚴重,算起來從他醒來好像也才一個星期。

“沒有。”

唐清橙聞言眉心倏然一皺,“那你跑出來?不要命了?”

男人輕笑,“你不是最想看到我不要命的樣子麼?”

唐清橙:“……”

她索性閉嘴。

車子一路駛到了錦繡豪苑。

唐清橙擰眉,“你帶我來這幹嘛。”

“這安靜,好談話。”他說著便牽著她的手朝裡頭走去。

錦繡豪苑的傭人在看到她的時候,個個面露驚訝詫異之色。

唐清橙也不覺得有些好奇怪,畢竟當初她就是在這錦繡豪苑裡刺了傅司墨一刀,這些個傭人都是親眼所見,現在傅司墨又帶著她回來,這傭人會如此吃驚也是情理之中。

“你到底要和我談什麼?”她問道。

男人眼簾微垂,眸光漸深,沉默了片刻後,才緩緩開口,“我知道,失去那個孩子,你很心痛。”

唐清橙脊背倏然一僵,提及孩子,她臉色倏然一變,冷眼看著他,“傅司墨你到底要和我說什麼?!你帶我過來,就是為了說這個?為了揭我傷疤?”

“是,失去那個孩子我很心痛,不,不止是心痛,你知不知道當時我被你摁在手術檯,你逼我拿掉孩子的時候我有多絕望?!那孩子是我身上的一塊肉!是你生生的割掉了他!”

她雙眼在這一瞬間紅了起來,情緒也很激動。

看著她這個樣子,他心一緊,邁步上前忍不住將她攬入懷中抱著。

她在他的懷裡,抽泣著,“我知道我們只是契約關係!可是那是一條命!是我的命!你怎麼可以……怎麼可以這麼殘忍!”

她情緒崩潰。

傅司墨薄唇緊抿,在她說出這些對他的控訴的時候,他的心,沒有比她好到哪裡去,也疼……

他甚至不知道那個孩子的存在,一切就已經發生了……

“對不起……”他喃喃著。

她搖頭,隨即抬手用力將他一推!

他身體本就沒復原,對她又沒有任何的防備,驟然被她這麼一推,她的掌心剛好觸及他的傷口。

傷口撕裂的疼痛瞬間湧了上來,他腳步一晃,跌坐在沙發上。

“我不想聽你的對不起,傅司墨我們以後最好永無瓜葛!”她抬手拭去臉上的淚水,轉身跑離別墅。

傅司墨撐身而起,想要去追,可是臉色一陣發白。

“少爺!”

傅司墨被送回了醫院。

秦億趕來的時候,醫生剛給傅司墨處理完傷口離開。

他沉嘆一口氣,“你這怎麼回事?你是真不拿自己的命當回事了?”

傅司墨倚靠在床上,嘴唇發白,“阿億,你說,我該怎麼辦,我知道她很痛,可是我不知道該怎麼樣才能讓她不痛。”

秦億擰眉看著男人,“你去找嫂子了?”

傅司墨點頭。

這下秦億算是知道了,他怎麼又把傷口弄裂開了。

秦億嘆氣,開口道:“這事,你不能怨嫂子。”

“我知道。”

他並沒有怨她。

“阿墨,告訴她吧,將一切事實都告訴她。”秦億沉聲道。

傅司墨瞳眸驟然一縮。

“阿墨,將一切事情和她坦白,或許還有轉機。”

傅司墨垂在兩側的雙手不由握緊。

告訴她……

要告訴她麼……

告訴她其實他有雙重人格,她知道後,又會是怎樣的反應?

他不知道,甚至不敢想。

秦億從傅司墨病房出來後,走到樓梯間抽了根菸。

他和阿墨是從小到大的好友,看著好友成了現在這個樣子,他心裡亦是不好受。

這件事,本就不是阿墨的錯……

手中的煙漸漸燃滅,他將菸頭丟在地上踩滅,轉身離開。

……

唐清橙在看到秦億的時候,有些詫異,她走上前,“秦億。”

秦億臉上掛著溫溫的笑,“嫂子,有時間麼?一起吃頓飯聊聊?”

秦億似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和她說似得,她見狀便答應了下來。

秦億帶著她到了一家餐廳,兩人點了餐。

“秦億,你有什麼事可以直說的。”她道。

“是關於阿墨的。”秦億道。

傅司墨?

唐清橙眸光在一瞬間沉了下去,“他?有什麼好說的?”

兩人說話間餐食上了桌。

秦億道:“嫂子,我知道,阿墨逼著你拿掉孩子,你很難過。”

唐清橙握著調羹的手不由一緊。

“可是阿墨是有苦衷的。”

苦衷?唐清橙抬頭看著秦億,忽然一笑,輕嘲著道:“苦衷?什麼苦衷?苦衷是他不愛我,不想要這個孩子對嗎?還是他認為,我肚子裡的孩子不是他的。”

“當然不是!”秦億忙道。

“那是什麼?秦億,如果是他讓你來勸說我的,大可不必了。”她道。

“和阿墨無關!”秦億猶豫了片刻後,終是開口道,“嫂子,你和阿墨相處那麼久,在這之前你難道就沒覺得他有什麼不對勁嗎?”

秦億的話讓她眉心一皺,“什麼不對勁?脾氣?他脾氣不就這樣,時好時壞。”

秦億嘆氣,“不是脾氣,是他這個人……”

“你到底想和我說什麼?”唐清橙不解的看著秦億。

秦億這個樣子好像有什麼要和她說的,可支支吾吾半天又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這麼說吧,嫂子,阿墨是有病的。”

秦億這話一出,唐清橙差點嗆到。

她無奈一笑,“有病?嗯,好像我也這麼覺得。”

秦億:“……”

“嫂子,你知道什麼是雙重人格麼?”秦億道。

“雙重人格?知道啊,不就是……”

她話語一頓,雙眸睜大看著秦億。

秦億同樣看著她,點了點頭。

“你……你想說……傅司墨他有雙重人格?”她吶吶的張唇,這話說出,連她都難以置信。

秦億點頭,“對,阿墨有雙重人格的病,而且他有這病已經很多年了。”

唐清橙怔然的看著秦億,一時間消化不過來這個訊息。

雙重人格……

她知道現實中有這樣的疾病,可是她從未接觸碰到過這樣的人,這雙重人格,她更多的是從電視,小說裡看到。

“嫂子,我知道你恨阿墨,怪他拿掉了你的孩子,可是……這不是他所想的,當時是副人格在主導著一切,讓你拿掉孩子,也是副人格的意思。”秦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