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瀟沒吭聲,趙鵬只好說:“當然問過了,何清一臉茫然,不像演出來的,那個電話我們查過了,不是實名卡,而且已經停機,在網上散播照片造成恐慌的人也抓到了,是附近的一個村民,只有十七歲,當天得知山上發生大事,作為某個手機影片軟體的主播為了搞人氣,偷偷躲在案發現場,本來想直播,但我們的人很多,因為緊張只拍下了照片,並無可疑。”

肖瀟放下了手中的事,說:“你能不能問點有技術含量的,別忘了我們是幹哪行的,你能想到的我們怎麼可能想不到?”

我被肖瀟一句話頂到了,想了半天才說:“我要看看那個從你們這裡跑出去的紙紮人!”

趙鵬無奈道:“易哥我帶你去拘留室。”

“拘留室?”我吃了一驚。

小趙苦笑說:“那東西瘮的慌,又跑出去過一次,我們只好給單獨關在了拘留室......。”

我訕笑了下,這算什麼事,還真把紙紮人當兇手給關起來了,這要是傳出去非笑掉人大牙不可。

我們來到了拘留室,當看到那紅色紙紮人被單獨關押在裡面的時候,感覺別提有多怪了,我問:“在宋婷菸酒店裡有什麼發現嗎?”

“跟第一起案子一樣,兇手也沒留下可調查的線索,給人就是紙紮人乾的感覺。”趙鵬衝著裡面的紙紮人喊話:“喂,紙人老兄,是不是你乾的你給個提示啊。”

“別逗了,怎麼可能是它乾的。”我說。

“我也知道啊,可是......唉,對了,今天黃石路在停電檢修線路,所有商鋪監控都處於停擺狀態,根本拍不到兇手是怎麼進入菸酒店的,兇手顯然知道這情況,是故意選在這天去殺人的。”趙鵬說。

我將目光落在了紙紮人身上,問:“你們內部有沒有查過紙紮人是怎麼跑出大院的?”

趙鵬神經兮兮的將我拉到了一邊,好像生怕被紙紮人聽去了似的,小聲說:“當然要查啊,不過什麼也沒查到,真是邪門了。”

我陷入了沉思,這個人不僅能搞到內部監控影片,又能搞到屍檢報告,綜合來看只能是清河支隊的人了,無非在外勤組、技術組以及法醫部門了,這人為什麼要這麼幹,讓人百思不得其解。

在回辦公室的路上我們經過了法醫室,發現門虛掩著,從裡面傳出了義大利歌劇的聲音。

“這聲音......。”我好奇道。

“嗨,老周有個習慣,解剖屍體的時候要聽歌劇,他說解剖是一門藝術,要配上歌劇這種高雅的藝術。”趙鵬說。

我笑了下,沒想到周天明有這種愛好。

推門進去後我不敢正眼對著屍檢臺,宋婷的屍體就在解剖臺上,從胸腔到腹腔全都開著.....。

我掩著口鼻側身站著,周天明拿著沾滿血的解剖刀做指揮狀,閉著眼睛聽歌劇,解剖刀隨著節奏在空中舞動,一副十分享受的樣子。

我清了清嗓子,周天明才睜開了眼睛,關掉電腦,說:“見笑了,你用不著這麼害怕,我解剖完了,剩下的就是收尾縫合工作了,小鬼,你們可以通知家屬來認領了。”

趙鵬應聲出去打電話了。

周天明笑問:“怎麼樣漫畫家,有什麼想問的嗎?你都涉案了,我想也沒必要向你隱瞞了。”

看來周天明知道我的身份了。

我問:“我想知道宋婷體內有沒有那伽馬什麼丁酸成分。”

周天明問:“你是想找出兩起案子的共同點吧?”

我點點頭。

周天明指著托盤裡的肝臟說:“從肝臟顏色判斷基本可以排除這種可能性了,從脖子上的痕跡來看是鐵鏈造成的機械性窒息死亡,她是在死後被拔掉舌頭的,這兩起案子在殺人手法上看不到任何共同點,如果不是現場的靈堂和那個紙紮人,都無法確定是同一個人乾的。”

“為什麼兩次的殺人手法這麼不同,該不是模仿作案吧?”我納悶道。

“雖然存在這種可能性,但在這麼短的時間內可能性比較低,而且這案子太特殊很難模仿,到底怎麼回事就要看肖隊破案了,不過以我多年的經驗來看,兇手心理肯定是有問題的。”周天明說。

“哦,怎麼說?”我好奇道。

“殺人除了最普通的利益驅使和洩憤動機外,還有以滿足心理需求為動機的,比如另類的性滿足需求,在張天來任職期間,我曾接觸過一個案例,兇手把殺人當成藝術,瘋狂的無差別殺人,最後抓到他的時候發現滿屋子都是蠟像,非常瘮人,兇手把死者內臟掏空製作成了蠟像,目的僅僅是為了製造出一個以假亂真的蠟像,用他的話說為了追求完美藝術殺人在所不惜,像這樣的兇手他在想什麼即便是犯罪心理專家也不一定捉摸的透,這兩起案子兇手都是在死後做了多餘舉動,手法還不同,完全讓人摸不著頭腦。”周天明頓了頓說:“告訴你一個小秘密,當年張天來破獲蠟像殺人案,是代入了兇手的視角去查,他把自己當成了兇手,想兇手所想,這才找到了兇手的犯罪模式。”

我心驚了下,這種做法相當危險,很容易陷入兇手的犯罪思維無法抽身,一般人根本做不到,除非他跟兇手是一類人!

周天明盯著我的心口說:“人心是很複雜的東西,一念天堂一念地獄,張天來將自己的另外一面運用到了正確的地方,所以他是個神探。”

張天來到底是個什麼人讓我越發好奇了。

回到支隊辦公室後我跟肖瀟打了招呼就回家了,不過躺在床上翻來覆去怎麼也睡不著。

這兩起案子兇手的殺人手法完全不同,處理屍體也不同,一個用藥物殺死後分屍油炸,一個是被鐵鏈勒死,然後採用外力拔掉舌頭,一般情況下連環殺手的殺人手法都是固定的,為什麼有這麼大的區別?

周天明的話倒是提醒了我,這兩起案子兇手都是在殺人後做了多餘舉動,採用了嫁禍紙紮人和靈堂祭奠的方式,沒準是為了滿足某種特殊的心理,殺人不過是為了處理屍體服務,怎麼殺人就顯得不那麼重要了。

想到這裡我一下從床上彈了起來,或許調查陷入了一個誤區,不該按照兇手殺人的手法來調查,沒準得按照他佈置現場的方式來調查,紙紮人和靈堂現場才是他的犯罪模式!

我立即打電話把想法告訴了肖瀟,肖瀟聽後說:“你的意思是讓我調查花圈店,找會做紙紮人的?”

“沒錯,紙紮人是門老手藝活了,現在會做的人不是太多,應該很容易排查。”我說。

肖瀟遲疑了下說:“信你一次。”

可能是想的太多了,掛了電話後心口疼的厲害,吃了一粒止疼藥才舒服了點,我捂著心口,周天明的話在腦子裡盤旋,照他這麼說張天來的心理是有問題的,一念天堂一念地獄,不是神探就是殺人犯,幸運的是張天來是個神探。

想著想著我就睡著了,這一晚我又做了張天來被殺的惡夢了,不過這次兇手變成了那個紅色紙紮人,嚇得我一夜都沒睡好,好不容易在天亮的時候睡著了,卻被小雨的電話給吵醒了,小雨說想到了一個重要問題要來找我。

無奈我只好起來洗漱了。

小雨剛進門就說:“我想了一晚上,昨晚那個醜八怪男人性格懦弱,根本不像是一個殺人碎屍炸屍的變態兇手,而且當晚他在涼山的時間剛好是表姐遇害後不久,從涼山到黃石路來回都要一個小時了,兇手另有其人!”

小雨的分析跟昨晚我去支隊得到的訊息一樣,不同的是肖瀟是透過排查、實驗才排除了何清殺宋婷的嫌疑,而小雨卻直接透過分析把何清排除了,這讓我很吃驚。

我機械點頭說:“嗯,昨晚送你去舅舅那後我又回去了一趟,這男人叫何清,肖瀟也證實了何清不是殺你表姐的兇手了,不過涼山案子他仍有嫌疑,還被關著。”

“你怎麼又回去了?”小雨詫異道。

我只好把神秘人又送了屍檢報告的事給說了,小雨頗為吃驚,這事讓我們兩個都摸不著頭腦,小雨也沒過多糾纏這事,說:“我來找你是想到了更重要的事。”

“什麼事?”我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