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房門聲響起的剎那,我立刻便本能的握緊了自己手中的長刀,誰知道就在我剛將腦袋抬起來的瞬間,一盆子血汙便迎面潑了過來。
因為距離過近再加上沒有防備的緣故,我根本就來不及做出任何躲閃的動作,立刻便被對方給潑成了落湯雞。
聞著自己身上那刺鼻的血腥味,我是愣了有愣,難不成對方是把我給當成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要不然的話怎麼會潑我一身血呢?
然而就在我正因此而暗自感到有些疑惑的時候,一道慌張之中略帶有一絲歉意的聲音便隨之傳了過來。
“對不住,對不住,我沒瞅到外面有人,你們怎麼不出聲啊?”
那血液潑我的是一個兩鬢斑白的老頭,他看上去大概有五十多歲的模樣,身材顯得十分消瘦,穿著也略顯寒酸,手上腰上也沒有見到武器之類的東西。
在確認對方身上沒有攜帶武器之後,我這才有心思去伸手擦了擦臉上的血跡,並一臉疑惑的開口問道。
“你為啥要用血潑我啊?這裡面有什麼說道麼?”
聽到我的問話,那老頭卻是一臉尷尬的開口說道。
“咳……這村子常年不見有外人來,我也不知道門外有人,你們這是從哪來啊?又準備到什麼地方去?”
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在被潑了一身血之後,我總感覺自己的腦袋有些發矇,面對老頭的盤問,我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才好。
見我遲遲不語,那老頭先是有些尷尬的仔細打量了我們一眼,然後這才輕聲開口說道。
“快進來吧,別在外面站著了,老婆子,來客人了。”
說著,那老頭便主動側了側身,給我們讓出一條可以進去的道兒來。
而我在聽到老頭的這番話後,卻不禁感到有些疑惑,照理來說,尋常人家在見到有陌生人半夜三更找上門來之後,心裡不多少都會有些犯嘀咕的麼?更何況,我和黑猴手裡都還提著明晃晃的傢伙兒呢!
然而就在我正有些疑惑不解的時候,一言不發的黑猴卻是搶先走進了房間之中,連個招呼都沒有跟我打。
對於黑猴的這番舉動,我心中自然是有些不滿,但有些話我總不能當著人家的面說,無奈之下,我也只好跟著走了進去。
前腳剛邁進這破舊的房屋之中,我首先問到的便是刺鼻的血腥味和一種我不怎麼熟悉的古怪臭味。
下意識的順著血腥味的來源處望去,我立刻便看到在不遠處的地上隨意擺放著數具被剝了皮的屍體,從上面的蹄子來判斷,應該是羊鹿之類的牲畜。
放眼望去,這間房子之中並沒有太多的擺設,與大多數尋常的人家一樣,顯得很是寒酸,只不過讓我感到有些意外的是,這房間裡面竟密密麻麻的擺放著大量的皮子。
這些皮子之中,不光有常見的羊皮,狗皮,還有豹子皮,猞猁皮,我在角落處甚至還看到一張極為完整的虎皮。
數量如此眾多的皮子,讓我不由暗自提高了警惕,能坐擁如此多皮貨的人,絕對不會是個簡單的人物,最起碼在狩獵這方面相當的厲害。
俗話說得好,財不露白,別的不說,光是那張虎皮拿出去就能買上不少的錢,可這老頭竟問也不問就將我們都給請了進來,這說明他要麼是個蠢貨,要麼就是根本就不擔心我們見財起意。
就在我正下意識的觀察著四周的情況之時,那老頭卻是忽然緩緩向著我走了過來,並舉著自己手中那髒兮兮的毛巾對著我輕聲開口說道。
“實在對不住,你先擦擦,待會兒我去給你燒點水再好好洗洗。”
雖然已經對這老頭起了防備之心,但在聞言之後,我卻十分客氣的緩緩搖頭拒絕道。
“不用那麼麻煩,我帶換洗的衣物了。”
說著,我便伸手接過了對方遞過來的毛巾,並在隨意掃了一眼之後,便開始擦拭起自己身上那黏糊糊的血跡來。
還沒剛來得及擦拭幾下,一手提茶壺的老太太便從裡屋緩緩走了出來,在下意識的朝我們掃了一眼之後,她的臉上立刻便露出了一絲笑意。
“真是罕見啊,咱這村子都有多少年沒見過外來人了,你們是從哪裡來的啊?”
雖然嘴上說的是你們,但那老太太卻將自己的目光停留在了二姑娘的身上,末了,嘴裡還嘀咕了一句這姑娘真俊之類的誇讚之言。
此時的二姑娘連保持站立的姿勢都十分的困難了,哪還有力氣說話啊?所以在見狀之後,我只好主動接過話頭道。
“我們是外鄉人,來尋親的,結果半道上遇到水匪,就一通亂跑,誰知道跑著跑著就迷路了,不知道怎麼得就跑到這個地方了。”
面對我隨口編織出來的謊言,那老太太卻是好像壓根就沒有聽到一般,徑直就走到了二姑娘的跟前,並伸手就向著她的臉蛋摸了過去。
二姑娘的脾氣一向不怎麼好,在看到對方的這番舉動之後,她雖然沒有發火,卻立刻便下意識的將腦袋偏了偏,並一臉警惕的盯著對方。
面對二姑娘的怒目而視,那老太太的臉上卻是不見半點尷尬之色,她一邊直勾勾的盯著二姑娘的臉蛋,一邊再次開口說道。
“我看你臉有點白,是不是得病了啊?看著小嘴唇紫的,看著就叫人心疼。”
說著,那老太太便再次伸手作勢要去摸二姑娘的嘴唇,而我在見狀之後,趕緊快步走了過去,生怕兩人之間再起什麼衝突。
“他們兩個路上好像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一直在拉痢疾。”
在開口解釋的同時,我連忙故意站在了兩人的中間,別看二姑娘平時老拿話逗我,但這並不意味著別人就可以對她動手動腳的,哪怕對方是個老太太也不行。
明明跟她說話的人是我,那老太太在聞言之後,卻是絲毫沒有任何想要搭理我的意思,而是一臉熱情的開口說道。
“真可憐,快喝點熱茶暖暖身子吧,老頭子,你也愣著了,趕緊燉點湯,是不是這麼多年沒遇到客人,你都忘了該怎麼待客了啊?”
在這些話的時候,那老太太一直有意無意的在往二姑娘的身邊湊,如果她要不是個老太太的話,我真懷疑對方是不是個臭流氓。
面對老太太的這番舉動,二姑娘明顯有些不滿,但她卻並未發火,而是立刻便緩緩走到了我的跟前,並故意做出比較親密的舉動來。
很顯然,二姑娘是想拿我當擋箭牌,但是問題在於,人家這老太太根本就不怎麼願意搭理我啊,從進門到現在,人家一句話都沒跟我說。
在心中暗自嘀咕一聲之後,我只好搶先擠出一絲笑意對著那老太太開口問道。
“那到不用了,我看這附近的房間都是荒廢的,能不能讓我們借住一晚啊?”
聽到我的這番話,那老太太一邊目不轉睛的直勾勾盯著二姑娘,一邊想也不想的就開口說道。
“幹嘛去外面啊?我們家又不是沒有房間,你們儘管住就好了,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我不知道,這老太太為什麼會對二姑娘這麼的感興趣,反正她的這番舉動讓我總覺得心裡有點不大舒服,所以在聞言之後,我便連忙開口拒絕道。
“我們還是去外面住吧,就不打擾兩位了。”
說著,我便打算直接走人,然而令我怎麼都沒有想到的是,在聞言之後,那老太太竟忽然高聲開口拒絕道。
“不行!”
聽到對方的這番話,我不由轉目向著對方望了過去,且下意識的將自己的右手給縮到了衣袖之中。
見我這番舉動,老太太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些不大正常,所以很快,她便一臉神秘的故意壓低聲音道。
“你們知道,為什麼這麼大的一個村子,現在就只剩下我們老兩口了麼?”
對此,我也感到十分的奇怪,難不成是因為這村子裡面發生了什麼事情,其他人都搬走了,只有他們倆人因為年紀太大,行動不便這才留了下來。
然而就在我正暗自猜測究竟有沒有這種可能性的時候,那老太太卻是不等我們開口回答,便再次一臉神秘的開口說道。
“我要說,這村子裡面有鬼,你們信麼?”
有鬼?在聽到老太太的這番話後,我不禁感到有些無語,我可是渡屍人,怎麼會害怕鬼?而且最為重要的是,在我們渡屍人看來,這個世界上是沒有鬼這種東西的,有的只是靈,各種各樣的靈。
雖然我還沒有開口答話,但是那老太太似乎已經從我的表情裡面看出了些什麼,所以很快,她別咧嘴一笑道。
“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要在門口潑那麼多血麼?”